寻书篇 待君归(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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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注定在等待。
不管四季如何交替,
不管年轮如何变幻。
等人的那个注定是最痛苦的。
好比杜鹃这种鸟,等待成为宿命。
可是,夜幕降临时,
又有谁会知道那种啼血之痛。
到头来,
那日夜的思念终究会化为流沙,
消散在时空之中。】
城外官道上走着歪歪扭扭的两个少女模样的人。高点的那个扇着小扇子一脸委屈,矮点的那个抱着水壶不撒手。正是离开都城已经数月的南宫陌和细儿。正值午间时分,官道上行走的人三三两两的,并不是很多。但是天气却是极其的热。再加上都城西陵的气候常年温和,南宫陌两人从未经历过这样的大热天。沿路上她们也未曾看到茶摊,再加上御术行了大半天,体力又严重透支,早就又饿又热了。
无奈,东朝法令,子时就会关城门。磨磨唧唧的两人也只能赶在天黑前到临沂境内。
等到两人走在临沂的城门前,南宫陌两人耳边终于传来稀疏的店家的叫卖声。又走了一段时间,南宫陌在细儿嘀嘀咕咕的埋怨声的摧残下,终于停了下来,她转过头看向细儿:“细细啊,想休息?”
被晒蔫了的细儿忙点了点头,南宫陌看着她那可怜兮兮的眼神,哈哈大笑:“那就找个酒楼,这段时间住这里吧!”
细儿欢呼一声,顾不上自己有点抽筋的腿,边跑边叫道:“陌陌万岁。”说着便跑去了前方最近的一家店。
南宫陌在她身后摇了摇头,也跟着向前面行了过去,只见前方不远处就有一家酒楼。
她缓步走过去,待走近时才看清了酒楼的名字——待君归。
南宫陌摇着手里的扇子,眼眸轻闪:“想我去过的酒楼也多了,可也没见过如此古怪的名字。一般店家为了吸引客人,大都起名起的很喜庆。这里行人也很多,不像没客人的样子啊。可这三字又做何解释?一听就像闺中怨妇。”
怀着探究的心思她缓步走进了这家酒楼。
走入门中,楼内零零散散坐着几人,四周浅绿色的丝缦围在窗前,随着窗户外吹来的微风慢慢轻扬着。
从这颜色搭配便可品出这间酒楼主人的清雅。环视四周,只见上好的檀木桌整齐的摆放在一楼,有楼梯通向二楼,上面两侧应该是客房。
正在打量间,忽的身后传来一女声:“姑娘几人,是用饭还是住店。”
声音清脆婉转,悦耳动听。南宫陌转身看去,只见一女子立于堂内,一双细眉,一对很有灵气的眸子,发髻挽着,身穿一身绿衣,无比清逸飘然。南宫陌不由在心底赞叹,好一个俏佳人哩!
还不待她出声回应,细儿已经从后面冒了出来:“我与家姐路过此地,想住宿一段时间,漂亮姐姐,麻烦你准备两间上房,再拿些点心来。”
那女子柔柔一笑,抬手示意:“两位姑娘跟着我来。”说罢便领着她们往二楼走去。
待她领着南宫陌到一间客房门前,她停下脚步,转身对南宫陌轻轻颔首:“这就是姑娘的房间了,令妹在你的隔壁间。稍等片刻,我去拿点心和茶水。”说完便返身走下楼去。
南宫陌站在门前凝视了一会女子的背影,然后推开房门,走了进去。进去后的第一感觉就是雅致清新,没有一般酒楼上房的俗气。
“很和我这种高雅的人的想法呀!”
她坐在桌旁椅子上,随意打量着四周。细儿估计早已在隔壁和周公去交流心得了。南宫陌望向窗外的天空,看着晚阳的余韵,不免想起了琦念。
琦念与她和细儿,三人从小一起长大。只不过南宫陌身份尊贵,再加上命格里有乾命,继承了她师父天命者的身份。而琦念和细儿则是桀王手下的女儿,以后势必会辅佐在她左右。
所以两人自小便和南宫陌一起在内院学习,可以算是谁也没离开过谁。这次,她原本也想带着琦念一起来的。但因为琦念的身体太弱了,不能远行,便没跟她们一起出来。
“我倒是很想她……”南宫陌微微叹气。
等了一会儿,那女子便端着一盘点心和一壶茶推门走了进来。
恰好南宫陌正无聊的搭着桌子上的茶杯,看她进来,不免微微一笑:“来的正好,我正饿得肚子咕咕叫呢,哈哈……这是姑娘的酒楼?”说着连忙把叠成一堆的杯子取下来,整理好。
那女子也不恼,温和的点点头:“小女子酒楼粗浅,姑娘见笑了。”说罢,放下手中东西,准备转身离去。
南宫陌打量着她,视线触到她的发髻时,八卦之心骤起,并不见外的问:“不知如何称呼你,看你梳的是少妇发髻,应该已经嫁人了吧”
那女子闻言一愣,似是没料到她会问出这种问题。不过一会儿便又恢复了正常,她垂下眼眸,喃喃道:“是啊……我早已嫁了人。只是……夫君出了远门。你叫我墨秧便好。”
南宫陌也察觉自己问的过了,尴尬的喝了口茶:“姓墨吗?你一个弱女子,倒是一个人在外很不容易啊。”
那女子闻言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便急忙告退了。
南宫陌皱着眉看着她退出房门的背影。顺手取出碟子内的一个桃花酥,轻咬一口,嘴角一勾:“糕点好吃,人也是个妙人。不过可惜了……唉……待君归,呵呵,有趣,有趣。还姓墨……只是不知晓,这等的是哪位俊俏郎君啊。”
这时,细儿推开房门从门外走进来。疑惑的看着南宫陌:“陌陌,什么有趣?”
南宫陌盯着手中的茶盏,笑而不语。细儿在吃完南宫陌的那份茶点后,心满意足的回房了,只留南宫陌一人对着空空的盘子哀声叹气。
一间卧房内,夕阳的余晖映在窗前站着的墨秧的侧脸上,一滴清泪缓缓划出一道绝美凄婉的弧度,顺着她柔美的脸颊滑下。墨秧抬手轻轻将泪水拭去,自言自语道:“我今日这是怎么了,已经许久不曾这样哭了,我答应过他,不会再哭的。今天怎么……”
夜幕降临,蝉鸣声格外响亮。南宫陌听着隔壁细儿的微鼾声,心下一阵感叹:“这丫头,不知道以后谁会娶这么个吃了睡睡了吃的……哎,我一世英明全败给这丫头了。”
摇了摇头,她晚睡惯了,当下也不是很困,顿时感觉很无聊,起身走出房门,直奔下方而去。中庭内没有了白日的喧嚣,墨秧正在其中一张桌子处趴睡着。她听到脚步声后缓缓抬起头,看到是南宫陌时,不免微微一笑:“姑娘不在房里休息,怎么出来了,夜深了,现在歇客了,姑娘快去睡吧。”
说罢揉了揉酸痛的胳膊,忙起身便要退去,好似在逃避什么。
而南宫陌怎会给她逃避的机会,她不急不缓的蹭过去,眼角带笑:“夜太过漫长,我又无早眠的习惯,姐姐可否陪我聊聊呢?”
墨秧闻言,微微一叹,僵硬的回过头:“那好吧,姑娘不嫌弃我话多就好。”
“怎会,姐姐是临沂人吗?我第一次出远门,姐姐可否讲讲这临沂的趣闻呢?”
墨秧闻言松了一口气,她缓慢道:“我应该不算是本地人,只不过十年前巴蜀一代闹饥荒的时候,随家人来过这里。我只知道临沂有:繁华似朝都,之称。其它的我知道的很少的。”
南宫陌惋惜似的叹了叹气,黯然的眨了眨眼眸:“那真是可惜了,我本以为姐姐会知道一些趣事呢”
墨秧看着眼前女子这一番失落的模样,不免觉得自己太过草木皆兵了,她带着歉意,缓了语气:“看你们言谈举止应该是大家姑娘吧,怎么会两人出门远行?”
南宫陌狡黠一笑:“姐姐莫要说笑了,我这举止怎会是大家姑娘呢。我看姐姐是才是名门闺秀,而我嘛,只是受不了家中无趣,偷偷溜出来游山玩水的野丫头罢了。”
墨秧被眼前这女子逗乐了,她细细观察,只见南宫陌一身清翠色的纱衣,一头青丝一半挽起一半垂至腰间,一双丹凤眼半眯着,让人觉得有一种慵懒的感觉,虽言语中透着一丝痞味,可周身却隐隐透着贵气,她微微皱眉,心想眼前之人虽说她不是大家女子,但其身份必定不是平民,她柔着眉眼问道:“说了这么多,我却不知姑娘的名字?姑娘可否告知与我?”
南宫陌眯着眸子,盯着墨秧的发髻道:“我复姓南宫,单名一个陌字。”墨秧呆了一会儿,渐渐想起了什么似的,忙问:“南宫,国姓,你是皇族的人。”
“姐姐可要保密,我可是偷跑出来的呢。”南宫陌答。
墨秧疑虑了一会儿,眼眸微闪:“我可以帮你,相逢即是有缘。可是,你也要回答我一个问题。”
南宫陌见终于套话成功,不由得随着她的想法问:“好呀,什么问题?”
只听墨秧焦急的问道:“前丞相之子墨轩有没有死?”
南宫陌眉尖一挑,暗道果然,面上却是不显,装出一副惊讶的神色:“当年墨相谋逆被斩于朝阳殿,其家人除墨轩下落不明外皆被剿灭于相府,你问他做什么。咦……你也姓墨,你是墨家人?”
墨秧闻言怔了好一会儿才缓缓道:“他没死……没死。呵呵……太好了,没死就好。什么人?他是我的丈夫。”
说罢,站起身来摇摇晃晃的向后院行去,单薄的身影渐渐没入黑暗。
她身后,南宫陌随意坐在椅子上,看着四周微弱的灯光,邪魅一笑:“先前听她说名唤墨秧便想到和你有关。呵,套了套话,不曾想是你的妻子。不过也难怪,乳玉簪都赠了她了。墨轩啊墨轩,当年放你一马,不曾想今日却有这等巧合,‘待君归’这‘君’怕是你吧,真是多情公子痴情女,谁能料到,当年帝都的风流公子竟在几千里外还有个妻子,当真不枉我来临沂一行。”
而原本应该在床上熟睡的细儿,此时则正站在南宫陌的背后,她森冷的笑道:“当年你心慈,破格放了他一马。今天你又要怎么对待他的红颜呢?这女人一定对他意义不凡,我倒是小瞧了她。你别忘了,他可是东朝的一个潜在威胁。”
南宫陌讶然一笑:“是吗?我可是对他们的事有很大的好奇心呢。”
细儿眯了眯眼,冷声说道:“你不怕我杀了她,坏了你的兴致”
南宫陌闻言,起身凑近她,轻声絮语:“你,不能背叛,与你一起十年,我会不了解你?”
“呵……”细儿轻笑一声,不再说话。转身走上楼梯。脚步散漫,似是随意又好似是有意,眼神轻蔑。
次日清晨,南宫陌起了个大早,走出酒楼,准备品尝一番临祈的美食。
她在清晨的街道上漫步着,看着四周稀疏的人群,微微仰了仰头,呼吸了一会儿新鲜空气。便朝着一家看起来人很多的包子铺走去,不一会儿就见她拿着一份油纸包裹的包子走了出来,这时太阳正好升起,南宫陌望向有些刺眼的天空,嘴角挂起了一抹邪肆的笑意,她抬脚向着酒楼方向走了回去。
而就在南宫陌身后一座两层小楼的窗户里,一双冷冽的凤眸盯着远去的南宫陌,似乎要将她吞噬。窗户的缝隙中一抹墨红扬起,刺人眼帘。恍惚之间似有凤鸣响彻于耳边。艳阳如血。
作者闲话:
拉啦啦啦,这是甜文,我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