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chapter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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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王悔为什么要跟着我回家,总之回过神时,他已经在我家的客厅了。
我翻箱倒柜给他找了件我高中时穿的衬衣和短裤,又给他拿了一条毛巾。我换了干的裙子,走出来,看到王悔脱掉了上衣。借着光,我看到了他背上的鳞甲,如皮肤般。他扭头看看我,问道,“很好奇吗。”
我点点头。王悔走到我面前,抓起我的手,按向他的肩膀。那种触感太难形容了,微凉,与想象中不同,鳞甲是有些柔软的,就如同幼崽刺猬的刺一样。其实凑近了看,王悔脸上确实也有鳞片的,只是透明的几乎看不出来了。
“什么时候出发?”
“还要去吗?抱歉,我不该骗杜笙。”
“那丫头……”王悔叹口气,说道,“她既然想去,那就一起去吧,而且我也有事要办。”
王悔老成的口气像个成年人,听上去怪怪的。
雨渐渐停了,王悔站在窗边,望着远处漆黑的江水,说道,“虽然我不想离开这里,这里比较干净。”
我的老家在南方一个气候宜人景色秀丽的小地方,无论是江水,还是空气都几乎没有污染,况且四面环山,煞是幽静。
“关于幻想界……”
“……抱歉,我不能说太多。”
和螣蛇的回答一样,难道那不是游戏,是另外一处真实存在的世界?
我的认知不容许我胡乱猜测,这个假设比月球上有外星人还离谱。
“我先走了再见。”
王悔来的诡异,走的迅速。躺在床上,发现穆习远九点多时给我发了一条短信,最近在忙什么?
我回复到,过几天我去m市。
睡着了,又是那片草原,草沙沙作响,悦耳动听。
王悔走到哪里,都会被动成为关注点,人们侧目,窃窃私语,杜笙狠狠瞪着那些人,咬牙切齿。长假的票不好买,好在去m市的车,早上出发,晚上十一点就到了,王悔上车就不太舒服,好不容易给他补了一张卧铺票,他倒头就睡,中饭晚饭都没吃。我看的出,杜笙是很喜欢他的,她总是带着少女才有的小心翼翼看着王悔的脸傻笑。
离开m市的这段时间,想起原音的事情已经不太难受了,而这北上的列车,再次让我回忆起那些事,虽然仅仅过去了几个月而已。
晚上十一点多,到站了,北国的天夜晚已经有些凉了,我在出站口打了个喷嚏,连忙把自己的外套掏出来。只见杜笙打着哆嗦,抱怨道,“才十月,怎么这么冷呀,我没带外套。”
我只得把外套给杜笙,这丫头转眼就把衣服披在一直在发低烧的王悔身上,然后做出一副不怕的样子。没办法,谁叫她是小孩子呢,我把剩下的唯一一件外套给杜笙,她要是感冒了,我也不好和她奶奶交代。明天第一要务,去买衣服。
“七月?”
听到熟悉的声音,我一回头,在人群里看到个惹人注意的高个子男人,他冲我挥挥手,竟然是穆习远。
他穿过人群走近,有些诧异我带着两个拖油瓶。我连忙解释,这是邻居家的孩子,趁十一来首都游历一番,长长见识。穆习远只是扫了一下王悔,问道,“他感冒了吗?
王悔的脸上带着微微的潮红,是不是前几天下雨淋感冒了?
穆习远接过大件行李,笑道,“走吧,我酒店都给你们定好了。
说着我们一行朝停车场走去。杜笙贼兮兮地凑到我面前,说道,“七月姐姐,那是你男朋友吧,长得好帅。”
王悔瞥了一眼我,并不开腔。我笑道,“他是我以前的邻居。看来我和邻居相处的一向不错呢。”
上了穆习远的车,他徐徐将车开出火车站,往市中心而去。在等一个红灯的档口,他突然将自己挂在座位上的风衣递给我,“好歹你在这儿住了几年了,十月就开始冷了,还穿着裙子来。”
我扭头看看,那两个孩子已经睡着了,此时,已经午夜。
兴许是刚下了雨,地上还是湿的,这里我太熟悉了,仿佛没有离开过一样。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回来。”
“稍微查了一下。”穆习远狡猾地眨眨眼,“我妈说你腌制的泡菜贼好吃,一直说要请你去我家吃饭呢。”
“抱歉,这次可能不行。”
“……”穆习远瞄了一眼后视镜,问道,“真是你的邻居?”
“当然是。”
“他也是?”
“……”我知道穆习远他指的人是王悔,要不想注意到他,还是很困难的。
“需要我帮你挂号吗?我有同学在m医大。即便能力有限,还是可以请教国际上的医友会,各种疑难杂症,只要是已出现的病症,都是可以确诊的。”
“谢谢你,穆习远。”
已经到了我以前居住的地方,穆习远在冬季酒店门口停好车,他说道,“不客气,七月。”
这是五星级酒店,一共六十多层高,我惊呼住不起,穆习远则没听到一样,叫门童把行李通通运到房间。杜笙睡得迷迷糊糊,反倒是王悔醒了,他扶着杜笙跟着门童先上了楼。我跟在穆习远身后,只见他到前台掏出会员卡,简单地说道,“再开一间,两间房挨一块。”
“算了算了,我打地铺吧,别浪费钱了。”
穆习远好笑地说道,“七月,你要当电灯泡吗?”
我哑然,为我的钱包痛哭流涕。
六十层,到处都奢华的让我知道自己是个穷人。节假日,房间价格贵的可怕,我看都不敢看。
进了屋,我也要感叹,视野真好,这是附近数一数二的高楼了,从不知道,高处的夜景如此美。
“早点休息吧,我先回去了。”
“等等!”我连忙拦住穆习远,说道,“我过几天还你钱。”
“我只是对朋友尽地主之谊,还钱什么的伤感情,等下次我去了你的家乡,你也好好招待我就可以了。”
“可是……”
穆习远转过身,他凑近我,笑道,“晚安。”
穆习远走了一会儿,我才想起他刚才给我的风衣还穿在身上。无奈地坐了会儿,我到隔壁屋想看看那两个孩子收拾妥当没,发现钥匙卡不在我这儿,没办法,先睡觉吧。
洗了澡躺在舒舒服服的床上,我思绪万千,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诡异的事情,想理个清楚,又不知从何开始。
这一觉睡到了次日上午,我错过了酒店的豪华早餐,只得去外面的便利店解决。王悔今天看上去好了些,他说要去图书馆看看,便和杜笙要走,我想跟他们一起去,突然想起穆习远说的电灯泡,还是放弃了。我去附近的小菜馆,与秃头老板聊了几句,他说这段时间并没有看到那个女孩来过。料想穆习远应该在上班,我也不好打电话给他。在附近逛了一会儿,我接到穆习远电话,他叫我在酒店大厅里的咖啡厅等他。
柠檬水喝了两杯,我实在不好意思不点东西,要了一壶288的茶,心在流血。
过了一会儿,穆习远来了,他身后还跟着一个身材高挑的黑发女子。她长得非常漂亮,黑色的卷发让她看上去十分有女人味。
紧张地与她握手,穆习远介绍道,“陈萌,她父亲是m医大副院长。
“你好,林七月。”
陈萌是那种会让人相形见绌的女人,她举手投足间都表现出良好的教养。聊了几句,穆习远有事先走了。陈萌这才放下姿态,靠在沙发上,她打量着我,突然说道,“你就是原音的那个前女友?据说他留了十二亿美元给你?真的假的?”
我心中突然一震,她怎么知道原音的事情,是穆习远跟他说的?
“真土。”陈萌对我撇撇嘴,说道,“原音是不是山珍海味吃多了,才换口味搞个猪扒试试?”
“请你尊重一下死者。”
陈萌大笑了几声,倾过身来,深红色的嘴唇散发出浓郁的香气,“这样,我给你介绍个好的投资银行,保你赚大钱,你应该不懂投资吧,听说你之前在私企上班,这方面肯定没接触过吧。”
周围仿佛有人在看热闹。我一向不擅长和别人争辩,我不知道,穆习远为什么要把这些事告诉陈萌?是穆习远隐藏的太深,还是陈萌太会掩饰自己的真容?
“你还真是走狗屎运呢,你是怎么把原音搞到手的?看不出你某方面还挺厉害。”
“住口。”
羞辱被一个少年的声音打断了,我抬起眼,是王悔还有死死攥着他胳膊的杜笙。陈萌看去,嗤笑道,“要我说,这病甭看了,傻子都看得出来没得治了。哎呀呀,我说错了,你马上是十二亿的富婆,这病看的起。”
王悔面无表情走近陈萌,淡淡说道,“你身上好臭,没少沾染各种男人的气味。”
一语惊起千层浪,陈萌愣了一下,抬起手就要打在王悔脸上。杜笙害怕地发出尖叫,只见王悔轻松地握住陈萌的手腕,他在用力,嘴里说道,“光是靠近你,我就想吐了。”
陈萌气的脸色发白,她大叫起来,“打人啦,报警,报警!”
突然,陈萌吓呆了,看到了王悔手腕处的鳞片,她惊恐万状尖叫着想拽回自己的手,可王悔却死死握着。我连忙按住王悔的肩膀,“算了,我们走吧。”
周围侧目的人越来越多,我怕招来安保人员,连连叫王悔放手。陈萌痛的快翻白眼了,王悔仿佛魔怔了一般岿然不动,还是杜笙哇地一声哭出来,王悔才猛地回过神,甩开了手。我抓着王悔和杜笙,挤出人群,慌慌张上了楼。
回到屋里,王悔一直盯着自己的手发呆,杜笙一直在哭,我束手无策地看着他们,怎么办,我该打电话向穆习远问清楚吗,他带着什么目的接近我,是为了原音那笔钱?
“永乐宫离这里远不远?”
王悔突兀的问题瞬间打破了尴尬,我摇摇头,“不近,坐车得一个小时。”
“我要去一趟。”
我叹口气,靠在沙发上,望着窗外。杜笙终于不哭了,她小鸟一样依偎着王悔瘦小的身板。
下午五点多,我们一起去吃晚饭,大家都没什么胃口,也没什么话题可聊。突然,杜笙问,“王悔,你怎么知道她。。。。。”
王悔愣了一下,说道,“……我乱说的。”
“这样不好,太侮辱人了。”
“嗯,我知道了下次我会注意。”
吃了饭在步行街上给他们买了外套,回到酒店已经九点多了,叫他们早点休息后我也回了屋。刚洗了澡,我接到穆习远的电话,他说他马上上来。
穆习远还穿着警服,他提着一个三层的保温桶,笑呵呵地说道,“我妈煲了汤,让我给你拿些来。”
眼前的男人让我感觉陌生,有那么一个瞬间,我会怀疑他一直在骗我,或者至少是有一定目的接近我的。现在他知道我不是那个遗嘱中的那个人,会想办法搞到那笔遗产吗?他如此热情的带我回家吃饭,难道他的家人也参与了吗?这次超规格的招待,也是糖衣炮弹?
“怎么了?在发呆?”穆习远将鸽子汤倒了一碗出来放在桌上,看看我说,“对了,下午和陈萌谈的如何?他哥最近都在国内,还有几个权威的专家也……”
“那个人找到了吗?”
穆习远一愣,“不,没找到,抱歉,这段时间比较忙,我还没什么线索。”
“还是你找到了,故意藏着掖着?”
“……七月?出什么事了?”
“你接近我到底为什么?你以前真的是原音的朋友?”
“……”
“既然是朋友,怎么可能连他的前女友都没见过,即使照片都没见过?我问你,你知道原音平时在玩什么游戏吗?你说他吃饭挑剔,那你知道他其实爱吃披萨和汉堡吗?如果你不是他的朋友,如此接近一个可能要继承他遗产的人,有什么目的?”
我终究还是问了出来,这藏在我心中最深的疑惑,令我寝食难安。
“七月,冷静点好吗?”穆习远低低垂着头,声音还是那么温柔。
“穆习远,你好会演戏,你还拉着你的妈妈一起?你妈妈对我的热情,是为了那钱?就连这汤,也都是为了原音的钱!”
我彻底失去理智了?我干了什么?我打翻了穆习远盛好的汤,连装在盒子里的点心也遭了殃,是一盒玫瑰馒头,上次我觉得好吃,一口气吃了五六个。
穆习远腾地站起来,他怒目圆睁,手在微微颤抖。可是面对我的质问,他什么也没有说。
默默地,他走到门口,声音刻意压低,他从钱包里抽出一张照片,放在桌子上,“也许我对你有所隐瞒,但是,原音与我,确实是从小到大的好朋友。”
门咔嚓关了。我走上前拿起那张泛黄的老照片,眼泪瞬间决堤。
照片上,是十二三岁的原音和穆习远,他们搭着彼此的肩膀,在学校的操场上开心地笑着。
我大声哭着,为了自己所不耻的自己,为了自己所厌恶的自己。我都干了什么,我对那个一直温柔的人,干了什么!我真的好卑鄙,为了宣泄自己被陈萌羞辱的愤懑,口出恶言,这不是我,我怎么会变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