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 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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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涣青看着他露出一抹笑来,同时还扬了扬手中的银针。
杨决明顿时捂住了嘴,开玩笑,再让他一天不讲话,那可是会要他的命的。
一众人回到了住的地方,李涣青连忙将带回来的药草给整理好。
草原上的日子缓慢而悠闲,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李涣青比刚来的那会儿要健康了不少,肤色也不再呈现一种病态的白,而是淡淡地蜜色,气色好看多了。
转眼,一年时间过去了,李涣青仍然每天忙碌着,偶尔也会给周边的一些草原人看病开药。只是,自从那次之后,苏德就再也没有出现在他面前,听说,他又找了好些貌美的男宠,有些是草原上自己对他投怀送抱的,有些是从中原被卖过来的,形形色色的几乎每月都要换一个。
李涣青却从不过问,这样也好,他们本就不是一个层次的人,根本就不适合在一起。
“白大夫,我这病怎么样?什么时候能好啊?”巴雅尔大婶见李涣青一直发愣也不说话,以为自己病情严重,心里有些发慌,就开口询问。
李涣青回了神,对着巴雅尔大婶抱歉地一笑,“对不住,大婶,刚才是我想事出了神,您这病没有大问题,只是最近天气干躁引发的咳嗽,我给你抓些药回去吃两剂就好了,切记,要多喝水。”
“谢谢白大夫!”巴雅尔一听自己没事,顿时眉开眼笑起来,拉着李涣青的手说,“白大夫,你真是好人!人长得好脾气也好,不知将来哪个有福气的姑娘会嫁给你哦。”
李涣青尴尬地笑了笑,他对姑娘真的没有兴趣啊。
下午没有什么人来看病,李涣青便牵出了自己的马来,这是他攒了一年的积蓄向哈丹大叔买的。
这是一匹油光水亮的年轻黑马,当时挑马时,他一眼就瞧中了它,通体漆黑,额头上一撮白色的毛,如同一团雪球,跑动起来,就像会飞一样,然后,李涣青就给它取了个飞雪的名字。
李涣青动作流畅地飞身上马,驾着飞雪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尽情飞驰。
这种迎着风飞一般的感觉,真是说不出的舒服。
迎面来了一队人马,李涣青勒住缰绳停马,待人群近了,领头一人竟是许久都没见的苏德,而苏德却像没看到他一样,依然策马急驰而去。
年少冲动,总是会干一些糊涂事,而当一年年长大成熟后,一定会对当年做下的事感到好笑吧。李涣青笑笑,继续骑马前行。
飞雪一旦跑了起来就越跑越兴奋,不知不觉间就出了王庭,来到了附近的一个部落,一个叫乌金林的地方。
乌金林的族人知道李涣青是从王庭过来的,很是热情,招呼他下马休息喝点马茶。
李涣青笑着接过,正在喝时,却听到一句纯正的中原话。
“他奶奶的,不是说这里叫乌金林吗?哪来的乌金?老子连黄金都没有见到一点。”
好熟悉的声音,李涣青不由得偏头看去,只见一个壮汉正叉腰挺肚地埋怨着。
他身边的一个年轻人说,“大哥,管它什么乌金黄金的,等咱们把这批马运回中原去,一定能卖个好价钱,到时不是什么金都有了。”
另一个年轻人跟着说,“虎哥说得对!”
人生之喜事,莫过于他乡遇故知了,李涣青激动地看着他们,那三人分别的金山寨的金钱多,虎哥和飞鸟,没想到他们竟然来了草原。看他们的样子应当是在做贩马的生意,想来,是没有再干打劫的生意了。
李涣青正要上前,却忽然想起,当初自己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头子,现在这副样子,他们哪里会认识。如此想着,如得按捺住激动的心情,慢慢地走了过去。
“三位是中原来的吗?”李涣青上前问。
“是啊,你是?”飞鸟一向谨慎,小心地看着他。
李涣青笑了笑,“我也是中原人,是随天圣公主而来的,你们这是要买马吗?”
一听也是中原人,金钱多一下子就亲热了许多,开口说道:“可算是遇着一个同乡了,老子这是头一次来,哪里晓得草原蛮子也这多的规矩,一个搞不好就要跟你蹬鼻子上脸的,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白术。”李涣青一说完就想咬舌头,人换了名字还没换呢。
三人一下子愣了,虎哥悄声问金钱多,“怎么和白大夫一个名啊?”
金钱多嘀咕了一句,“我哪晓得,大概同名吧。”又问李涣青,“白兄弟在草原是做什么营生啊?”
“……大夫。”
三人都沉默无语了。
李涣青将他们带到了哈丹大叔那里,哈丹大叔的马个个都是极好的,而且价格公道,不用担心金钱多他们会被坑。
银货两清,两方都高清,金钱多拉着白术,笑呵呵地说着,“白兄弟,不瞒你说啊,我发现我和叫白术的人都特有缘份,以前也有一个叫白术的大夫,一来就救了我的老婆闺女,今天又遇到你这个叫白术的,帮我省了一大笔银子,你说,这是不是叫缘份。”
“嗯,真是有缘份呢。”隔了千山万水,竟然还有相见的一天。
金钱多拿出许多的银子要谢李涣青,被李涣青给拒了,他现在过得很好,不再为银子发愁了,而金钱多还要走很久的路才能回家,路上少不了要用。金钱多也不勉强,只说待来年他还会来的,问他可有需要带的东西,到时他帮忙捎带过来。
李涣青想了想,说,“那你帮我带些梅子干来吧。”顿了顿,又加了句,“要星河镇李记的。”
寒雁岭上,萧池看着这个襁褓中粉嘟嘟的婴儿,忍不住伸手去抱过来。
这是李沁梅的孩子,问她孩子的父亲是谁,她却怎么也不说。当时,她随萧池来了寒雁岭山上时,还没有察觉出来,直到有一天晨起,拼命的呕吐,萧池忙让大夫来看,才得知竟有了一月的身孕了。
齐宣和玉子修他们得知教主带回了一个姑娘,皆是大喜,不过几天,又被查出已经有孕了,大家简直要放炮庆祝,这下可好了,魔教后继有人了。
李沁梅不肯说,萧池也不勉强,为了女子的名誉着想,对于外界的传言,他不回应也不否认,随他们如何猜测去。
都说外甥肖舅,三四个月大的婴儿雪白可爱,像极了李涣青。特别是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简直一模一样,每每看得萧池心痛不已。
萧池有时都会想,这个孩子会不会是阿青的转世呢,而且也是个男孩。
有这样的认知后,萧池对这个孩子越发的上心,只要在教内,每天都要去抱上一抱,亲上一亲,事无巨细都是自己亲自动手,比李沁梅这个当娘的还要用心。
除了夜摩和白魅知道原由,外人哪里知晓,萧池这是将对李涣青的满腔爱意和悔恨,全部转移到了这个孩子身上。
如此行为,越发坐实了外界的传言,只有两个当事人都保持沉默。
又是一年夏,萧池又来到了小竹屋里,看着屋内还和当年一样的摆设,拿起那把题诗的折扇,似乎还能看到阿青在为他心疼而落泪。记得那时,他为了得到阿青的怜惜,故意让自己受伤发热,害得阿青忙了一天,疲累至极脸上还挂着泪,醒来时后悔不已。
也是在这个地方,他与阿青的感情得到了更进一步的发展,那有些一袋子小梅子,随着时间的流逝早已风干,变成了一把梅子核。
当时,阿青问他,你竟然喜欢吃这个?
萧池一阵苦笑,他哪里是想吃这个,他不过是在青梅园里摘了一把果子放在身边,以便睹物思人罢了。
人在身边的时候,总是不知道珍惜,非要等到彻底失去时,才会痛彻心扉。
萧池将熬好的鱼汤端到桌子上,盛了一碗出来,“阿青,你一直喜欢喝这里的鱼汤,我又为你做了一份,你,还愿意回来喝吗?”
良久,都没有人回应他,隔着热腾腾的雾气,萧池垂着眼,他知道,阿青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又想起,那年阿青生辰时,他们共吃的那碗面,一直到最后,阿青似乎才反应过来,两人一起吃会有什么后果。当时他瞪大了眼,呆愣的表情,若不是自己拼命忍住,只怕当时就将他给扑倒了。
每当想起这些甜蜜的过往,萧池总是一阵心痛,他也不理会,任由那种痛蔓延全身,直到全身开始抽搐,喘不过气时,他才掏出一粒药吃下去。
其间,他又去了一次甘州的雪山,顺着当年那条小道,又来到了小木屋前。
老人还在那里住着,当他见到萧池一个人,带着满面的伤痛站在自己面前时,老人问了一句,“你把小阿青是弄伤了,还是弄死了?”
萧池一脸惊讶地看着他,对着老人那双精明睿智的眼睛时,萧池一下子了然了,老人他似乎早猜到了。
老人见他不语,长出了口气,一下子似乎又苍老了些,自言自语着,“当年,我不让染霜跟你父亲走,就是算出将来她必折损在那人手上,没想到竟然成真。那一年你们出现在我面前时,我也算出,小阿青会与他娘亲一个命,也是毁在你手上,没想到,竟也成了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