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万象之森 第十九章 灾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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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无穷无尽,仿佛天地间随风飞扬的柳絮一般的雪女精灵,四人面临的压力越来越大。原本用于牵制和分散的战术终于在往上穿越至第8层时宣告崩溃瓦解。四人明智地聚在一起,随之而来的却是一种身心憔悴的无力感:他们怎么狂傲也不敢托大,毕竟与这一众喽啰拼得个你死我活简直就是毫无意义的,再怎么说,有力气也该留着对付这座圣殿中的‘BOSS’级怪物的时候去使呀。
从一边聚集灵气作为护身一边集体小心翼翼地贴着墙根艰难地往上移动,到最后发展到四人对这场无意义地战争的疲惫与厌恶,干脆施展轻功直接跃层翻越而上,其间不过分钟之隔。这种近似于搏命的突破方式,虽然相对比较省力,亦比较快捷,其危险程度确显而易彰。更何况他们面对的这座圣殿除了规模上与之前分崩离析的‘浮生塔’不可同日而语之外,在关于仿佛‘无穷无尽’的高度上却是彼此不分仲伯的。
蝉翼顾及大家,一直居于最后压阵,饶是他技艺精湛,亦难保万无一失。眼见左畔玲珑被围攻落单,他凌空折身攀越过去,双手挥舞,一双宝剑配合玲珑的‘光之魂魄’协力御敌,简单比划手势让她追回天籁斑斓,自己却在身后替她抵挡四面八方压将而来的凌厉攻击。玲珑无意中回首看见蝉翼寡不敌众,气焰一直被无以计数的雪女压抑着,虽然亦缓缓向众人靠拢,却显得十分艰苦。
就这么回首一分心的瞬间,玲珑身后即刻被数道锋利的冰刃击中,护体的灵气蓦然暗淡下去,少女惨叫一声,勉强稳住身形,下一刻,更多的怨灵们飞涌而来,空中凝聚出成百上千的冰凌碎片,意图以此作为突破口,扰乱四人的阵脚。
“玲珑——!”早已攀上高层的斑斓猛然警觉,大喊一声,不顾一切飞扑下来,可是实在由于相隔太远,平素最擅长的瞬间移动又莫名其妙地施展不开,只得眼睁睁看见那铺天盖地的冰凌硬生生砸向女孩。
“呀——!!”濒临毁灭的霎那,玲珑居然忘记御起‘光之魂魄’加以抵抗,却是条件反射地如寻常女孩子一般恐惧地往后瑟缩身子,以她那柔弱的身躯只身承受幕天席地而来的狂风暴雨。
风在吼,云在啸。
冰冷锋利的寒刃眼见就要将少女活活吞噬……
出人意料的是,就在这万分危急之时,蝉翼居然奋不顾身地冲上前去拦在玲珑身前,凭着自身出色的修为替玲珑将这疯狂的攻击挡了下来。不仅如此,他还乘机念动咒语,将部分攻击反弹回去,化解了雪女突如其来的居心叵测的袭击。
蝉翼自己却被数道防不胜防的冰凌击中,强撑着翻越楼台,踉跄地踏入廊道之内。玲珑这会子总算反应过来,双手结印,推动光环,原本平静不愿眼见血光的她亦不能再保持沉默,一式‘化魂魔咒—魂飞魄散’毫无保留地施展出来。只见她的身躯倏然凌空飘荡,周遭迅速地泛漾出一层层暗红色的杀戮之光,一对碧蓝色的眸子如痴如醉地半睁着,口中紧锣密鼓地吟诵出熟悉的咒文,双手平推再收回,而后交叠,沉默片刻,骤然往两旁呼啸一挥,风刃带着无以计数的灼热的血光漫天飞舞,所到之处雪女哀声连连,触及必死,转眼化作荧光散去,三秒之后,方圆十余丈内再无生息。
没想到‘魂飞魄散’一式威力竟然如此巨大,连施法的玲珑本人亦是一愣,心绪翻滚,一股自责的罪恶感涌了上来,正呆呆不知所措,忽闻一旁斑斓呼唤自己的名字,这才缓过心智,忍着背部的疼痛,手足发力,往众人栖身的廊道移了过去。
天籁果毅地携扶着蝉翼进入其中一间房间,斑斓见状,飞快地在门口布下六道结界和一道杀阵,转身拉着玲珑一同跟了进去。
玲珑身后的伤,由于在触及身体之前已然被护体真言拦截下来大部分力道,加之那一次攻击并不十分猛烈,由斑斓协助着运功调息片刻,吃下一两粒‘雪绒果’之后,并无大碍。而蝉翼以一己之躯代替玲珑抵挡那夺命的狂暴攻击,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所受的伤势就比较严重了。除了用于凝聚体内精气横挡在身前的左臂一片血肉模糊之外,胸腹之间的衣衫之上一片浸红,明显也是伤得不轻。
所幸的是他们进入的这一处房间倒算是干净明亮舒适的,虽不知经过了多少岁月的洗礼,各处家具桌椅都有明显的破损,墙角壁柜书桌上也具有油漆斑驳落损的痕迹,可是很明显,它依然受到过灵力的渗透,参杂着纯净的祝福咒语,方才能保持着原貌不受风霜侵蚀,不为岁月所腐蚀化为灰烬。
蝉翼端然坐在角落中一处茶几旁古香古色的黑桃木椅之上,兀自盘腿闭目运功调息,天籁翻找到一只装饰典雅的药箱,取出纱布与膏药一旁细心地为他包裹手臂的伤口一旁简单地询问玲珑的伤势,斑斓若有所思地回头望了他一眼,淡淡应了句‘没事’,心中对这个人自由散漫的印象稍稍改观。
圣殿整体结构呈椭圆形状的缘故,临窗可望见户外露台与近似仙境的流云飘荡,那条以云霞为伴的天河已相隔甚远,处于建筑高层的位置垂首望去,若隐若现的一丝碧蓝的纽带,点缀着些许斑斓的光彩,弯弯曲曲蔓延开去,别有一番滋味。
天籁见玲珑并无大碍,呲牙一笑,随口念动咒语,召唤来一只异界小树熊宝宝,长得跟毛绒玩具一般,丢给玲珑抱着,哄她开心。
斑斓在一旁看见那圆圆滚滚的小东西在玲珑怀中又是舔又是蹭的,亲热得不得了,表面无动于衷,暗自却翻倒了醋坛子,一味的不舒服。
门外不停传来雪女们妄图冲破结界破门而入的撞击声与受到反伤后或是惊叫,或是融化消逝的声音,并不巨大,却从未曾停止过。四人暂时不敢再出去了,翻出随身携带的干粮清水食用之后闭目养神。所幸蝉翼本身懂得医术,吩咐天籁与斑斓从行囊中掏出一些精美小巧的瓶瓶罐罐,按适当的分量帮忙调制出几种味道甜美的药膏,一份乳白色的让天籁帮忙薄薄地敷在伤口,另一份淡红色透明的药膏合着几颗金黄色的灵丹,三言两语交代了服用方法之后,则拜托斑斓交给玲珑。
房间虽然古旧,却实实在在是按照圣殿的结构方式建造而成。四人所处,除了客厅之外,另有两间卧室,一间书房,顺着书房门出去,外面是月牙圆的露台。玲珑毕竟是女孩子,避讳甚多,独自携带药品躲进其中一间卧室反锁上房门,片刻之后,又探出脑袋,害羞地拜托斑斓进来帮忙。
平素看似一副顽皮不羁、游戏人间的少年听到少女的‘召唤’之后,一张精灵般漂亮的俊俏面庞上霎时涨得绯红,眼角瞥见蝉翼天籁二人,一个假装视而不见,另一个则别过脑袋暗自偷笑,稍一犹豫,推门进屋,随手将房门反锁而上。
玲珑伤在脊背,说起上药,自己自然无能为力,再者,自幼与斑斓青梅竹马,亲密无间,女孩子单纯可爱的个性造就了她对他绝对的依赖与信任。斑斓手持药膏,冰凉的手指拂过玲珑凝脂一般雪白柔滑的背脊,竟然微微颤抖。
灼热的伤口在冰凉舒适的膏药的作用下,疼痛渐止,少女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背过身小心翼翼地用纱布将伤势包裹好,重新披上外套。也许是长途旅行带来的疲惫,她侧过身,抱起树熊宝宝,舒服地半卧在斑斓身上,兀自酣睡过去。
少年浑身僵直,一动不敢乱动,生怕惊醒了睡梦中的女孩儿。
良久,凝视着玲珑甜美的安详的睡颜,斑斓伸出手,轻抚她一头金丝般柔顺美丽的长发,手指滑过那自然微卷如波涛般起伏荡漾的发丝,他的眼神中溢满了温柔与疼惜。
时间仿佛忘记了流逝,四周安静下来,那短暂美妙的幸福,在这一刻,成为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