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六十二章 如人饮水(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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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舒娅的悉心照料下,胤祯的伤势恢复的很快,眼见还没到月底就能扶着床榻下了床,又过了几日,就能跟以前一样生龙活虎的了,于是胤祯又回到了无逸斋,和其他皇子们一同跟着师傅念书习字。
这一日下了学,胤祯跟着十三阿哥胤祥一起出了宫门,骑着马往东直门四贝勒府的路上,胤祥突然想起了什么,忍不住好奇的道:“哎,十四弟,我就不明白了,为何你在家休息了一个月,可几何和算数都没落下,师傅们居然还夸你有所进步啊?”
胤祯闻言愣了一会儿,继而笑着道:“哈哈,十三哥你这都不明白吗?我又不是脑子跌了,在家不是也一样可以学习呐。还有我听说去年四哥教你几何的时候,送了你一套皇阿玛御赐的几何多面体模型。改日也让我瞧瞧,你可别藏着掖着的啊!”
胤祥听了顿时闹了个大红脸,骑在马上就作势要敲胤祯的脑袋,没想却被胤祯笑嘻嘻的避开,不由得气道:“嗨,我说你小子也太没良心了吧,前些日子你从造办处得了一套棕漆木质描金花的望远镜。你怎么不吭声,倒是让哥子也拿过来玩玩啊?”
见胤祥有些恼了,胤祯有些捉狭的道:“敢问十三哥可是恼了?得了,别生气啊。哎,你刚才只是说对了一半。其实我那儿不光有望远镜,还有一套黑漆盒绘图仪器呢。怎么样,回头再到我那儿去的时候,我拿给你玩几天,如何啊?”
过了一发,胤祥这才转怒为喜,但仍有些不放心的道:“这还差不多,回头你可别赖皮啊。”
胤祯听了这话,笑而不答,打岔道:“对了,这个月里不光是四嫂的寿诞,四哥的那个小格格不是也过寿吗?”
“哦,你说的是小李嫂子的女儿福裕吧,如今也该有六,七岁了。嗯?你怎么突然问起她来了。你别看这小姑娘才这么个小人儿,又是四哥家的女儿,可性格跟四哥沉稳的性格一点也不像,倒像个混世魔王一般,整天闹得家里鸡飞狗跳的,四哥居然对此是置之不管,你说怪不怪啊?”
胤祯想也没想,顺口就说道:“估计是四哥真心疼她也说不定,这好不容易才养大了一个女儿,自然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
说笑间,两人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四贝勒府的外街了,而四阿哥的贴身太监三十站在门口翘首以待很久了,见到胤祥和胤祯进了胡同口,忙一边小跑着上前请安,一边满脸堆笑的道:“奴才可把两位爷给等到了,今天早上四爷临走吩咐奴才先引着二位爷进屋喝茶,再过一会儿四爷就该回府了。”
胤祥闻言,瞥了胤祯一眼,继而对三十笑着道:“四爷既然这么说了,那我和十四弟就进去等着了吧。我说三十,我瞧你年纪越大,也越来越懂事儿了啊。喏,这是爷赏给你的,回头拿去买壶好酒喝去吧。”
三十听了眉开眼笑,忙躬身接过赏钱,道:“奴才谢十三爷的赏,不瞒两位爷,奴才那里有一壶上好的女儿红,十三爷如果不嫌弃,奴才这就给您们取去。”
胤祥却不以为然的摇了摇手,道:“我说你小子就别在这儿乱献殷勤了,你也知道四爷治家极严,要是回头让他知道你背地里私藏着酒,那就有你好看的了。”
三十听了头上直冒汗,忍不住用袖子去擦拭,道:“奴才谨遵十三爷的教诲,还请两位爷到前厅喝茶,奴才这就去给福晋告知一声您们到了。”
胤祯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冷眼瞧着,既不走远也不搭话,直到见三十走的看不到影儿了,这才回过头面有不解的道:“十三哥,你干吗要给这小子打赏?我看到他那恶心样就止不住的厌恶。”
胤祥听了哈哈一笑,拉着胤祯的手疾步往前厅去了,直等进门坐下后松开了手,压低声音道:“十四弟你有所不知,你别看三十是个奴才,可他既是太子哥派到四哥身边的亲信,又是太子哥身边的第一红人格尔芬的干弟弟。平日里就连四哥对他也是另眼相看的。你说他今天既无过,又有功,如何不该打赏他啊?”
胤祯心里如何不清楚三十是太子安排在四阿哥身旁的密探,却没想的这厮来头不小,居然还牵扯到了索额图的儿子格尔芬,转念一想自己目前还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弱小阿哥,就是对此人心存不满,伺机报复那也是将来再说的事儿了。何况这也是毕竟是四阿哥的家事儿,自己也不能越俎代庖。于是赶紧口风一转,道:“十三哥你是知道的,我平日里根本不接触这些个人,又怎么知道这些事儿呢?算了,咱们别说这些个鸟事了,没得扰了心情。对了,听说你去年随驾皇阿玛到江南巡视时,结识了一个朋友曹颙,可有此事啊?”
其实刚才胤祥心里也同样这么想着,见胤祯松了口,也就没再提这个话题,此刻听到胤祯又提到曹颙,嘴角便情不自禁的露出笑意,道:“那次随驾南巡,真是令我大开眼界。这江南一带还真是人才济济。那就拿你刚才说到的孚若(曹颙)来说吧,他是江宁织造曹玺的孙子。年纪能比你小了一岁,却也是从小习文习武的,我在他家跟他聊了几天,感觉跟他特别投缘,就交个这么一个朋友。”
胤祯一听来了兴趣,刚要细问,却听到外头有一阵子细碎的脚步声由远至近,只见一个六七岁的女童走了进来,在朱红色烫金绣花长袍映照下,一双细长的眼睛显得格外炯炯有神,鼻子微翘,上嘴巴微薄,仔细一瞧跟四阿哥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一般。这下子胤祯连猜都不用猜了,心想肯定是四阿哥胤禛的独女福裕了。
福裕以前没见过胤祯,她用了很短的时间在屋里扫描了一圈后,便朝着胤祥小跑着过去,一把搂住了胤祥的胳膊,撒娇的道:“十三叔,十三叔,你跟我到院子里看看,我刚抓的蛐蛐让弘晖给放跑了,你快帮我抓回来吧。”
胤祥顿时一脸黑线的看了福裕一眼,彷佛求饶似的道:“什么?抓蛐蛐?我说大侄女,你快饶了叔叔我吧,上次光陪你放风筝就差点快要了我的命了。”说完,边指着胤祯,边对福裕道:“这是你十四叔,你以前没见过吧,如今见了赶紧请个安啊!”
福裕见胤祥坦然拒绝了她的要求,便欲要撅起小嘴时,听了胤祥这话又朝着胤祯看了几眼,疑惑着道:“十四叔?你是我的十四叔吗?我怎么以前没见过你啊。”
胤祯也回看了福裕几眼,口气有些不满的道:“怎么,你十三叔还能骗你不成?六年前你这小家伙刚满月那阵子我还抱过你呢,可没想到你这么快就长的这么大了。”
福裕眨了眨眼睛,调皮的道:“好,十四叔,我认识你了,那你陪我去把蛐蛐逮回来吧。”
胤祯心想你以为我跟老十三一样,是个软柿子吗,可我偏偏让你知道我不是好惹的,想到这里,脸上露出笑容,微笑着道:“福裕,要是搁在平日里,我陪你抓蛐蛐倒是可以,可今天不行,我和你十三叔今天是特意出宫给你额娘过寿来着,等我有空再陪你抓蛐蛐吧。”
福裕一听这话,气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假哭起来,口里还嚷嚷着道:“那不是我额娘,她是弘晖的额娘,呜呜。。。连十四叔也因为我不是福晋养的就嫌弃我,怠慢我了!”
胤祯坐在椅子上不急不忙的喝着茶水,倒是一旁的胤祥却坐不住了,他刚要起身去扶福裕从地上起来,却一抬头看到四福晋若初带着弘晖已然悄声进了屋子。四福晋老远也看到了胤祥,忙朝着他摆了摆手,自己上前抱起福裕,带着有些责怪的口吻道:“福裕,既然你不认我这个额娘了,那上次你从我屋里要走的桂花糖赶紧儿给我拿回来吧。”
福裕一扭头,朝着四福晋身边的弘晖吐了吐舌头,快走了几步一头扑在四福晋的怀里,道:“额娘这话是从哪儿听来的,都是没影儿的事儿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