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三十八章 鞑靼山区围猎(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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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就到了出发去海拉尔城的鞑靼围场的日子,康熙带着十几位皇子以及王公大臣们,一行人浩浩荡荡,远远望去,数千人的队伍好不雄壮。
海拉尔城西接罗刹国、蒙古,素有“草原明珠”的美称,四周是连绵起伏的山丘,既有大片的灌木草丛,又有河流纵流,因而各种野兽聚居其中,真是个围猎的绝好行围猎场所。
围猎之前,早有人事先把山丘四周设置了天罗地网。其中就有虎枪营派出一些侍卫头顶鹿头,身披鹿皮,吹起木哨吸引鹿群,其目的无非就是将其引入围场当中供康熙及其皇子以及王公大臣等围猎。八色锦旗在风中呼拉拉的作响,围猎队伍分兵三路,龙腾虎跃般在这片鞑靼山区成扇状前进。
当先一面巨大的团龙五爪正黄色锦旗飘扬在前面徐徐引路,康熙身着金黄色戎装,头顶金盔,腰挂箭筒,筒内是雁翎锦箭。胯下是一匹安达卢西亚马,遍体雪白,只是头顶有一块胭脂红,说起这马来是去年法兰西国使臣克里车夫司基进贡给康熙万寿节的贺礼,按说这种马本来就极为稀少,其中还以灰色极多,雪白色简直罕见至极了。难得是此马比一般马通人性,性格良顺,康熙因此更为十分喜爱此马,每每围猎必定是带着它一起,只见康熙骑着名驹简直是奔驰如飞,无人可敌。御前一等侍卫穆哈连在后面一路猛追,想赶上皇上,可总也赶不上。兵部尚书明珠,刑部尚书莫洛等都在离着康熙有一箭之遥挥鞭驱马相随。
远远落在最后面的是康熙六年进士,南书房大学士张英。不知他是坐骑玩劣,还是他不精骑术,只急得这位文坛智多星对胯下的这头畜生是抓耳挠腮,束手无策。康熙莞尔一笑,回头一顾,见众皇子都按着排序拥簇身后,皇长子胤褆,皇太子胤礽,皇三子胤祉,皇四子胤禛,皇五子胤祺,皇七子胤祐,皇八子胤禩,皇九子胤禟,皇十子胤俄,皇十二子胤祹,以及皇十三子胤祥与皇十四子胤祯。一个个衣冠整肃,稳坐雕骑,倒也有几分模样。胤祯从出生到现在也是第一次随着皇父围猎,只见他一张小脸涨得通红,在马上东张西望,时不时的还和胤祥说几句话,
围猎的队伍逐渐开始合围。
康熙箭法高超,加上经历了无数场大小的围猎,即便是闭着眼睛也能射中一两头野兽。果不其然,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康熙就连射中十二头梅花鹿了。
诸亲王如福全等,明珠,莫洛等以及随行的虎枪营的上三旗子弟,人人奋勇,弓箭齐发,不出一会儿,马鹿,狍子,青羊,黄羊,野兔子等纷纷倒毙在围猎圈内。
众皇子也是不甘其后,自个寻找其自个的猎物开了。胤祯紧紧地跟着胤祥,二个人年纪不大,既是胤祥也没几次围猎的经验,估计这哥俩也射不到太多的猎物,但因场面的雄壮,两个人不禁兴奋异常。
这时候,大阿哥胤褆拉弓正在射一只野兔,结果箭落在了野兔的后面,野兔回过头来瞧了大阿哥一眼,迅速的一跳一跳的逃窜而去,康熙围捕一只黄羊路过驰至近前,正好撞见了这场面,大阿哥顿时脸上发烧,一扭头,策马远远跑开了。
胤祥和胤祯在后面瞧见,各自闷笑不已。
康熙见射杀的野兽已是狼藉满地,觉得差不多了,便传谕网开一面。让明珠和穆哈连等将兵将左右分开,无数野兽便如黄河决堤般的从这缺口仓皇而逃了。。。
康熙的围猎用的行宫就在围猎场的中央搭起一片营地,竖起几十顶帷帐,其中最大的一个金顶帷帐就是康熙的帷幄。营地外设置两顶巨大的纱灯,耀眼的灯光照耀着通往中央康熙的御道,御帐内灯火通明,笑语阵阵。
康熙在御帐里早已换上了常服,一顶六合一的皮帽,当中一块偌大的祖母绿的翡翠却显示了其主人至高无上的地位。康熙盘腿坐在帷帐的南面,众皇子们分几座侧席相陪,明珠,张英,莫洛等都在另一边盘腿而坐。由于今儿猎物极为丰盛,康熙心下欣喜,便下令让所有王公大臣都进御帐内用膳。
过了一会儿,随行的御膳房的躬身禀告说,鹿肉已经烹调完毕。康熙闻言命人把鹿肉赐给帐内各人食用,众人皆是食指大动,都知道这野外的野味是极新鲜美味的,既是在御膳房的御膳也比不上这烧烤的这番别有的风味,众皇子也是一天未曾进食,早就饿得不行了,只是皇帝在侧,不敢放肆而已,只得一点点的撕着吃,大臣也要讲究君臣之道,也是低头不语的吃着,一时间帐内无人说话,一片寂静,只是御帐外的侍卫们倒是不管这一套,一边大嚼一边说说笑笑。
康熙笑着开口道;“今儿不讲君臣之礼,诸位爱卿不妨放开这个,你们挨个讲个笑话助兴,笑语不禁。好,那就先从阿哥们开始,谁说的好就有赏赐。嘿嘿,要是讲得不好,谁就不准吃鹿肉。”
康熙这一说,下面的皇子们纷纷低头思量起来,想如何能博得皇父一笑,还能赢得一个彩头。大阿哥思索了半天也是没个思绪,皇太子看了他一眼,便第一个道;“既然皇阿玛有令,儿臣就抛砖引玉的讲一个燕窝与牛犊的故事侯白后来做了唐朝的官员,经常跟人们在一块猜谜语,侯白先对众人约法三章:“所猜之物,一、必须是能看见的实物;二、不能虚作解释,迷惑众人;三、如果解释完了,却见不到此物,就应受罚。”接着他先出谜面:“背与屋一样大,肚与枕(车后横木)一样大,口与杯子一样大。“大家猜了半天,谁也没猜中,都说:”天下哪里有口和杯子一样大而背却和屋一样大的物件?定无此物,你必须跟我们大家打个赌。”侯白跟众人打完赌,解释说:“这是燕子窝。”众人恍然大笑。又有一次,侯白出席一个大型宴会。席间,大家都让他作个谜语助兴。所猜之物,既不能怪僻难识,又不能抽象不实。侯白应声而道:“有物大如狗,面貌极似牛。这是何物?众人竞相猜个不停,有的说是獐子,有的说是鹿,但都被大家否定了。便让侯白说出谜底。侯白哈哈大笑道:”这是个牛犊。”听到此处,众人不由得笑得前俯后仰,康熙一边笑,一边道;“好一个侯白,真真嘴头上不饶人,刁滑的紧啊。”
皇太子笑着道;“皇阿玛开心,儿臣也算略微进了一些孝心。”
康熙道;“胤礽这个笑话说的很好,来人,赏赐皇太子黄羊一头。”
皇太子忙躬身谢过。
大阿哥见皇太子得了赏头,不由得心里堵得慌,他稍稍一凝神,就有了一个笑话,便急忙道;“皇阿玛,儿臣也有了笑话。”
康熙见大阿哥对皇太子一脸的嫉妒之色,便有些不悦,此时见他跳出来,便隐怒着道;“哦。胤褆,你也说说吧,说不好可不行啊。”
此时,大阿哥满脑子是如何赢得康熙的一笑,竟没注意到康熙脸上的阴云,自顾自的道;“儿臣听过侍卫们讲过一个故事,就在森林里,有这么一只狐狸。它在街上走着,迎面碰上了老狼。老狼伸手就给他一大嘴巴,“让你丫不戴帽子"。狐狸很郁闷地回家了,弄一帽子戴着。第二天又碰上老狼了,又挨了一大嘴巴,"让你丫戴帽子”。如是几次,总挨打。狐狸想,这么老挨打不是个事儿啊,不行,我得找老虎投诉去。刚到老虎家门口,就听老虎在屋里说话。“你也不能老这么蛮不讲理打狐狸阿,回头狐狸找我投诉来,我也不好罩着你啊。好歹咱面子上得过得去,我教你一招。下回你见着狐狸,跟他说:给我弄点儿洗衣服的来。他给你拿肥皂来,你就打他一顿的,说我要的是木棍,谁让你拿肥皂。他拿木棍来,你也能打,说我要肥皂,谁让你拿木棍。要不然你跟他说,去,给我找个女人来。他给你找个胖的,你打他一顿说我要瘦的;给你找个瘦的,你也打一顿,说我要胖的。这样不结了,你也能打他,我面子上也能说得过去。”狐狸一听,得,咱也别投诉了,回家吧。第二天,狐狸在街上又撞上老狼。老狼大喝一声:“去,给我找点儿洗衣服的来。”狐狸不慌不忙:“你是要木棍阿,还是要肥皂啊?”老狼一听,“嗯?有一手阿。”又说:“去,给我找个女人来。”狐狸还是不慌不忙:“你是要胖的啊,还是瘦的?”老狼一听勃然大怒,伸手就给狐狸一个大嘴巴;“让你丫不戴帽子!”
众人一听,又是哈哈大笑。只是张英看着康熙的脸色不对,就一脸肃容,没有吭声。
大阿哥本来也跟着大伙儿一起嬉笑,但一瞧康熙冷冷的脸,就吓得噤声了,果然就听到康熙冷冷的道;“这笑话说的好啊,朕看里面大有讽刺的意味。胤褆,照你这么说,咱们大清国里,谁是老虎,谁是狼和狐狸啊?”
众人都是聪明异常,知道康熙在借机数落大阿哥,马上就停止了说话,都纷纷沉默不语。
大阿哥这时更慌了神了,连忙直直的跪下道;“皇阿玛,儿臣万万不敢有此等心思,往皇阿玛明察。”
康熙憎恶的看了他一眼,口气更为冷淡的道;“你也甭委屈,朕观察了你一天了,你也算真是有能耐了!一整日连个兔子都射不到?平时射靶你总是教训你的弟弟们这儿不好,那儿不好的,好似你是最出色的似的。你知道吗?今儿就连你的小弟弟胤祯都射到了一只黄羊,他今年才九岁啊,你居然连个孩子都不如?你自个儿说,你配吃这个鹿肉吗?”
大阿哥听得羞得满脸通红,低头不语。而胤祯起初听到康熙说到自己名字,不禁心里紧张的怦怦直跳,继而听到康熙表扬了自己,不由得暗自欣喜不已。
康熙又道;“胤褆,你过来。”
大阿哥不知何意,愣愣的走过去。
康熙道;“你把手伸出来给朕看看。”
大阿哥更是慌张的伸出手来,康熙一看讽刺道;“你们瞧瞧他的手,细皮嫩肉的,都堪比玉手了。”
皇太子闻言;“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康熙转头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吓得皇太子低下头不敢抬起来了。
康熙重重的叹了口气,伸出了自己的手,道;“你们看看朕的手。”
一只带着白玉扳指的大手,上满全是新的旧的茧子重重叠叠地,让人不忍目睹。
大阿哥羞愧的低下了头。
康熙继而又道;“尔等都是朕的皇子,皇帝是天上的龙脉,而皇阿哥是天上的星星。朕不想你们跟前朝皇子那般衣食无忧的活着,跟个酒酿饭袋一般。朕要你们踏踏实实的,顶天立地,习真功夫,做真本事,将来才好做朕的左膀右臂,为我大清的长久不衰做一份力量。胤褆,朕今儿就是说干了喉咙,你也未必能理会其中一份。也罢,今儿是围猎的第一日,朕也不愿意为你坏了大伙儿的兴致,你讲得笑话不合时宜,不配吃这鹿肉,下去侍候众人进食去吧。”
大阿哥悻悻的站到一边儿,尽量不去瞧别人嚼着鹿肉的嘴巴,可是香味却阵阵飘来,他不由得大口口的咽着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