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青山欲共高人语,联翩万马来无数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19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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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天还未亮,猛烈的风吹得帐篷四面漏风,震耳掀天的狼嚎般,无论缩在哪里,浑身上下都被吹得发冷,饶是你再疲惫的身子,也不能睡过这清晨的光景。
    也记不起是第几天,冻得醒过来,睁眼就看见负雪已经端坐在那里。若不是她的装束稍有不同,我真要怀疑她昨晚是否合了眼。
    抖抖身上的尘土,四肢发僵地坐起来,皱着眉等那翻天般的眩晕过去,眼睛才稍微看得见东西。用手揉了揉,半睁着眼睛朝负雪打招呼:“早啊。”
    不等她回话,我挣扎着就要出去,却被她一把拉回来:“这样子就要出去了?待会撞着人,我又得被若即说半天。洗漱的水都在了,你弄干净了直接去那边吧。”
    我一抿嘴:“哪就有这种运气,天天撞着王爷?”
    负雪拖进来个桶,里面满满的一桶水,我把手伸进去,还微微有些温热。
    心中一动,都已经入了初冬,水早是彻骨的凉,每日早晨我都是咬咬牙洗洗弄弄,晚上才能从膳房蹭点热水。这样一大清早,天都没有亮透,让负雪去哪里弄这么些热水?
    她一下笑出来,素脸都显得光艳照人:“拿那水水的眼睛看谁呢?又不是我帮你弄的。过会若即知道了,又是将我剐一顿。”
    我登时一愣:“是若即送来的?”
    “也不算是,他手下那么多的罗罗,这么点事还要自己动手?不过倒真被他说中了,你那手再泡冷水就该变胡萝卜了。”
    我一笑:“又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主,娇贵什么。入了冬,该肿该长的一样逃不掉。”
    说是这样说,我寻了块布,把浑身上下够得着的地方都擦了遍,身体才觉得清爽起来。弄了半天,水都变浑了,我才撇撇嘴把衣服穿起来。
    负雪看了我半天,脸上退了笑:“你真是,犟什么,弄得现在这个样子,还不是自己吃苦。”
    我冷笑:“我怎么弄,有什么区别?”
    负雪听了眼神一暗,不接话了。
    赶紧转了话头:“倒是你,那样的身手,干什么要窝在这里,外面十丈红尘,要怎么样没有?”
    她向后一靠,半天没有说话。两人躲在阴影里,满耳只有嚣张的风声,整个天地都被吹得飘摇。
    半晌,她才幽幽地说:“若离,到时候你就会知道,天地再大,能去的地方也只有那么一块。”
    我一愣,顿时噎住,说不出话来。
    她一转眼,又满面是笑:“你还是不知道得好。”顺手拾掇了一下衣裙,漫不经心地问:“同那些人处得怎么样?”
    登时一愣,马上回过神来,知道他在说那些同处的丫鬟们:“能怎么样,个个都不知看着什么,那样的货色都争得头破血流的。”
    她迷眼一笑,绝对是猜出来了:“没些才色心性,都是冲着王爷身边的位置来的,你上回的事情一传开了,任谁听得舒坦?自己怎么都要不到的东西,被你当什么污糟一样避得远远的,她们心里自然不顺。狗眼的东西,真当你是落势了,难得逮到自然憋了一肚子的气。”
    我抿唇,眯着眼睛不说话,身上打理干净了,拍拍手准备出去。
    负雪一把拉住我:“也别当回事,低了自己身份。”
    我冷笑一下:“跟他们计较,我吃饱了空的。”
    负雪一愣,随即便会心地笑:“就喜欢你这副样子,什么人都不入眼似的。他们要做得太过了,可不要自己忍着。”
    我眯眼淡笑,微点了点头,心里却还想着旁的事,乱说几句,就告辞出去了。
    王爷的人马都随军扎了下来,不知寻的什么地方,茫茫的一片什么人都看不到,空空沙土样的地面,什么草都不长。
    二王爷,安昭文,还有几个将士一起,他们的帐篷都设在中间,随行的侍从都是睡的边上的小帐篷,每每的有什么事,都要巴结着跑大老远的路。
    沿途的风沙一片狂嚣,打在身上一阵阵的疼,眼睛都睁不开。往上面端茶递水的,早不能用案板,都是几层的传饭盒子包着。
    我同另一个丫鬟一起往主帐递茶,迎风走着,一手提着东西,一手捂着口鼻,北风吹得眼睛都睁不开。
    摇摇晃晃走了一会,正在走神,冷不丁被人从旁一叫:“若离?”
    我吓得几乎跳起来,六神归了位,转眼一看,是戎装的安昭文。
    我和那丫鬟赶紧下了手里的东西,弯下身来就要行礼,谁知我头一底,就被安昭文连手掺起来。
    他荒得调子都变了:“这是做什么?起来起来,怎么弄成这样?”
    我直直站着,双眼砸在地上,不接他的话。他显是急了,夺过我手里的盒子交给那个丫鬟:“你先送过去,就和王爷说我碰着故人了,晚会再去。”
    说完,他拉着我拐七拐八不知走了多久,闪到了一个帐篷里。
    稍微定下心来,他把我仔仔细细打量了遍,叹了口气:“都成什么样子了,谁弄得?”
    我盯着地上的猩红地毡:“回安大人的话,若离冲撞朝廷命官,按律当处流放三年,二王爷阵前大赦,改为随军服役一年。现在膳房当差。”
    安昭文笑得发冷:“冲撞朝廷命官?你说的那些话,捅出去了杀十八个轮回的头都够,二王爷都不计较,什么人倒是那么大的脸面,拂不得的?”
    “高福荫。”
    他一愣:“可是此次军备总管高大人家公子?”
    我淡淡一笑:“正是。”
    他反手一把抓住我的手:“你说,他们怎么逼你的?”
    我一愣,不知他在说什么。
    “那人我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这回偏还当了权,什么事都做出来了。再说,你管它谁家公子,总归是当耳旁风的,这次他们拿什么逼你?”
    我笑:“若离想做,端茶递水,一样都不漏,若不想做,拿着全天下来要挟都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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