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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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岳丰?”我仔细在记忆中搜索这个名字,确定从未听过后,问:“那是谁?”
“我的男朋友。”卢云淡淡地说。
“你男朋友?”卢云的话让我想起一年前那个怯懦瘦弱的男孩。
卢云点头说:“我们分手了。”
“分手了?什么时候?”我问。
“昨天。”卢云的话音平和而冷淡。
我皱了皱眉:“所以你才去喝酒的?”
卢云恩了一声说:“雷岳丰的爸爸是财政局的局长,家里很有势力,这事肯定是他干的。”
“为什么?”我问,“难道是因为去年我们戏弄过他?”
卢云弹掉烟灰,说:“是,他是一个很记仇的人,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一年了,他也不会轻易放过你们。”
“可是,”我说,“为什么他要等到现在才下手?”
“那是因为我们放暑假的时候都没有回来,”卢云说,“我和小丰是同届的老乡在海南上学,还有半年就毕业了。以前我没有看出他是这样的人,还打算毕业后就回家结婚,谁知道这次回来后,他又提起去年你们戏弄他的事,非要报复不行,我阻止他却被他打了,之后不久老黑就出事了,我去找他让他住手,他一边骂一边再次打了我,我也撂下了狠话:‘你再胡来,我们就分手。’谁知刚过一天,他就打过电话说把老四花了,你愿意分就分吧。呵呵,这就是大学四年的感情,轻描淡写的就没有了,我心里堵得慌就跑去酒吧喝酒了,出来后遇到了你。”
“他妈的!”我骂了一声,“还真没想到那小子这么大胆子!”
“你可别小看他,”卢云说,“那个人满阴险的,我的第一次就是被他下了药才失身的。”
听到卢云这话,心里一颤,我也差一点被卢云列入“阴险”的行列,不过那时侯没给林燕下药真的对了吗?我开始怀疑,记得什么书上讲过,女人的第一次给了谁,她变会一辈子记住那个人。至少她不会记我一辈子了,尽管我没有使用卑鄙的方法。也许当初应该听大嘴的话,现在她或许还会想起我,可她已然不是我的了,那一定就是别人的,任何人都有可能。
我越想越郁闷,拿起桌上的烟盒,刚要打开,一把被卢云夺过去:“不许抽烟。”
我指着她手里夹着的小半截香烟,说:“你这不是在抽吗!”
卢云说:“我可以抽,你不行。”
真是天下之大,竟然还有这样的女人,我想。
卢云见我不说话,把烟伸到我嘴边:“你吸一口吧。”
我在她手指上轻轻咬了一口,说:“你抽吧。”
卢云又吸了一口,把烟捻灭,刚想说些什么,我突然问:“下一个说不定就是我了?”
卢云立刻反映过来,说:“很有可能,小丰那家伙花钱找了不少人背地里盯着你们呢!”
“不行,我还得去趟医院,你也一起去吧。”我边穿衣服边对卢云说。
卢云点点头,也穿起衣服来。
上午十点中左右,我和卢云来到医院老黑的病房,待老四、六儿和一帮兄弟到齐后,卢云把对我说的话向大伙儿说了一遍,大家坐在一起研究起对策。
最后,大家一致认为雷岳丰下一个下手的对象极有可能就是我,于是想出一招引蛇出洞。
傍晚,我独自一人走进一家位置偏僻的酒吧,黯然的喝着酒,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变成这样,可这样能让我心里好过一点,我知道自己打心眼里不愿意忘记林燕,他所带给我的快乐和幸福没有人能够比拟,也许真的是应该在得到快乐之前必须先做出痛苦的准备吧。说实在的,林燕的翻脸不认人让我有种陌生的感觉。我从未想过她会有变成这样的时候,这之前,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她能如此无理的提出分手,这就好象当头一棒,一下子把我打蒙了,还来不及疼。
林燕的冷漠令人心痛,我有些后悔,后悔当初认识她,让我领悟到了所谓的痛并快乐着;我又很满足认识了她,让我享受了爱一个人的痛和痛着爱一个人。这很矛盾,却真实。
记得郑午说过,烟、酒、滥情能解决失恋的痛苦,我都试过了,却不能潇洒地抛弃那颗爱她的心。
头痛,想得我脑袋都要冒烟了,却没有找到正确的答案。活在爱情中的人真是痛苦,往往甜头还没有尝够,苦胆已吞了仨。忘了什么时候在一份报纸上看到过这样一条报道:失恋可能致人死。说是人在失恋的痛苦中,人体内皮质素和肾上腺素的含量会上升到致病的水平,严重的还可以使心脏停止跳动。这我还是可以体会到的,新安医院的病房里有几个就是为了爱情才疯掉的。还有一条消息说是德国哪个大学的研究发现,失恋会在人的脑部留下痕迹。这我就不大理解了,在我看来我的脑袋所承受的痛苦远远不及心脏,有痕迹也应该是在心里吧?
去网上杀敌或疯狂的玩乐是可以短暂的缓解痛苦,可一旦安静下来还是会情不自禁的想起她,唉,这也是一种宿命吧。
掏出手机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付过钱后,我走了出来。由于该酒吧地处偏僻,四周已是一片漆黑,我独自一人走着。
外面刮着风,像刀子一样拉着我的脸,这样却使我沉重的心情略有放松。
“妈的!”我骂了一句,心想自己真是够贱,距离自虐狂不远了。
我正低头走着,突然看到几个人的脚挡在我身前,抬头一看,五个身材魁梧的男子手提棍棒站在我面前。
见状,未等他们动手,我拔腿就跑,那几个人愣了一下,追了过来。
没想到两三年没有运动过的我,跑起来还真的不错。我闪进一条小胡同,那些人也跟了进来,我心想:孙子,你们完了。
我放慢脚步,转过身面对他们,他们也停住了。其中一个高个子奸笑着说:“你丫跑呀?再跑打断你的腿!”
“是吗?”我斜着眼睛看他。
高个子手持铁棍指着我:“你丫嘴还真硬,呆会儿看你还有什么话说!”
“孙子,”我说,“你往后看。”
那几个人同时回头,惊愕得说不出话来。后边六儿带着七八个人堵住了他们的退路。当他们再次转回头时,我清楚的感觉到了他们眼中的绝望与恐惧,因为在我身边站着老四和十几个兄弟。
不知老四从哪儿弄了十几条电棍,小巷里传出阵阵惨叫声……
老四的大脚踩着高个子的脑袋,用电棍指着他的鼻子说:“王八蛋!说,是不是雷岳丰让你们来的?”
高个子流着眼泪说:“是,大哥你放过我们吧,哥儿几个再也不敢了。”
“操!孬种!这样就哭了?”老四骂道,“雷岳丰那孙子在哪儿?”
“他在家里等我们的消息,大哥,饶了我们吧。”高个子继续哀求。
老四把他从地上提起来,瞪着眼睛说:“给他打电话,让丫过来。”
高个子不敢怠慢,连忙将手机拿出来给雷岳丰拨通了电话:“岳丰吗?我是华子,对,那个叫微生米奇的已经被我们办了,剩下那一半钱你马上给我们送过来……明天?不行!兄弟们都累了,今儿晚上得找找乐子去!什么?不来?我劝你想想清楚再说,要是把老子惹毛了,连你一块儿废!哼……你还是满聪明的嘛,20分钟内,我们现在在华阳路……快来吧!”说完挂掉电话,对老四说:“大哥,您看我这么说成吗?”
老四哼了一声:“你小子还真他妈能装!他什么时候过来?”
高个子赔笑道:“20分钟之内,雷岳丰一定能到。”
我和老四等人蹲在一边边等边聊,不大会儿,一个红色的出租车停在胡同口,车上下来一个人,边小心地往前走边轻声喊着:“华子!华子!你在这儿吗?”
蹲在墙角的华子站起来冲来人叫道:“岳丰!我在这儿呢!”
雷岳丰摸黑走到华子身前,我们“呼啦”一下子围了过来,六儿冲华子说:“你们滚。”华子带着他的几个兄弟灰溜溜跑了。
雷岳丰见这阵势,一下子软了下来:“四哥,六哥,米哥,你们……你们都在这儿呢?”
六儿挠挠头说:“是呀,哥儿几个这儿等你半天了,还真他妈难请哎。”
“不敢,不敢。”雷岳丰忙说,“要知道是哥儿几个找我,我半分钟也不敢耽搁呀,来,哥儿几个抽烟。”说着慌忙从兜儿里掏出盒烟递到老四面前,老四一掌把烟打在地上,像提小鸡似的把雷岳丰按到墙角恶狠狠地说:“孙子,看见我这脑袋了吗?这都他妈拜你所赐!”
“对……对不起四哥,我……我赔你损失费……”雷岳丰被老四吓得哆哆嗦嗦。
“妈的!”老四骂道,“你赔?你他妈赔得起吗!”说完一拳打在雷岳丰脸上,接着一巴掌把他打翻在地,老四的身体和力气原比我们大得多,据说上学的时候他曾一拳把教室的门打穿。
雷岳丰晃晃悠悠从地上站起来,老四见了更加气恼,上前抓住他的双肩,提起膝盖猛向他的小腹撞去,连击四五下后,雷岳丰再也站不住了,倒在地上,老四仍然不放,跟上去使劲踢着,嘴里边骂:“让你再他妈起来!让你再他妈起来!”
我看差不多了,上前拉住老四:“差不多了,别把他打死了,为他坐牢可不值得。”
老四停止脚踢,蹲在雷岳丰身前,抓住他的头发,说:“孙子,今儿我给米奇一面子饶了你,以后别再让我看到你!”说完站起身,一搂我的肩,说:“兄弟们,找地方喝酒去!”
后来,我们给老黑打了个电话,告诉他已经为他报了仇,老黑很高兴,只是遗憾没能亲自把他解决。
在回到纹新镇之前,我又见过卢云一次,她问我是否可以做她男朋友,被我拒绝了,我想我是不适合做她男朋友的,原因或许是受不了她的性格,或许是早没有了对她的爱,更或许是从来没有忘记过林燕……
坐在长途汽车上,我打开随身听,里面放着一张随手拿来的CD,是子曰乐队的专辑,秋野那苍茫悲凉而又坚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浩然于寒风肆虐,任冰雪挂流
即知此是北国,当担众生忧
一颗赤子心,化解路人仇
梅花弄,拨迷津之路,携君子的手,奔自觉处
跌倒,爬起,依旧!
黄蕊红颜我本就,摇落污身垢
幸得天赋傲骨,息怒皆不受
抱定宅仁厚,为义甘空瘦
梅花弄,引英雄曲眉,笑指折节苟,三餐搞定
犬吠,还要,还有!
梅花弄,弄花人,梅花弄人,花弄人……
不知为什么,咋一听到这首《梅花弄》时,让我一下想起落寞凄凉的无牙河。从前听的时候最多不过是感叹这首歌的沧桑和其中夹带着的坚毅,而这次却在心里隐隐看到了无牙河,一样的悲凉,一样的苍茫,一样的坚毅。
这或许就像我的心境吧,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