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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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秋微凉,却也不是那种彻骨的寒,而是像江南小调那样细柔的,能入人心的抚慰般的凉。
而在这后院之内,这种气氛突然又变了,从江南细雨变成了北国风光,也不是什么令人动心的风光,相较之下……还有一点点的胆寒。
院子里有两名男子,还有一大堆的……碗碟。
高大的一人居高临下,矮小的那个不仅占据了先天的劣势,居然还不怕不够矮一般地坐在地上。左手一块抹布,右手一只碗,奋力地擦着,与其说是奋力还不如说是愤怒,因为他的动作已经狠到可以在瓷碗中挖一个大大的洞出来。
“你洗得真慢。”高大的男子轻轻启唇,声音极为悦耳,令人不禁遐想。虽然在月光和夜的映衬下显得面孔模糊。事实上他的五官极其挺拔俊秀,有名的工匠都无法雕刻出那样完美深邃的五官,还有他修长的身材,都是男子妒女子爱的极品。而他透出的气质却又是不同,冷,却又不是独断专行的冷,而是那种令人不敢侵犯的莲花般的清冷。事实上真正接触到了,还是很有热度的。就比如刚才那句话,并没有半点不耐和嘲讽,只是一句提醒罢了,如果细听,或许还能听出一点点的玩笑的意味。
“知道了知道了!”地上坐着的男子完全没有仔细听的兴趣,极为不耐地答。他有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眼神灵活中透着可爱,微微的一眨便带起睫毛的微微颤动,脸上因为浮躁而有些涨红,这张脸在男子里不能算是俊,却是一种不同的可爱。
高大的男子没有因为他的语气而动怒,只是微微挑了挑眉,眯起眼看了看那团都快缩在碗堆里的人,平时没有任何弧度的唇角浅浅的勾了一下。他坐在了一个石凳之上,正好与地上的可爱男孩相对而坐。“原来……你如此不耐烦?”
他清朗的声音脱口,应有如碧珠落玉盘那般敲打在人的心上,而这个小巧的男子偏不,“你都听出我不耐烦了你还那么多话你烦不烦?大少爷你有空干吗不去吟诗什么的,专程来看我擦盘子?”他一抹脸上的汗水,“八个人吃了四十五个菜,用了七十二个碗盘,猪才吃这么多啊!”不买账的发着牢骚,自己的话刚落音,心里却是一吓,糟糕,大哥就在边上,要是他生气了……惊恐的抬起头,正是对上一双若有所思的眼眸。
这个孩子,很奇怪,但是很……特别。找不到恰当的形容词来形容,星也坐在石凳上细细地打量着劳作中的子萱,看见那几屡额前的散发,星也突然有一种要看清楚的冲动,所以他俯下了身,更加近距离得看着她,说不出的特别。其实只是一盆花而已,并没有什么大问题,但是还是罚她洗了那么长时间的碗,这个孩子心里一定很不高兴吧。刚才听到她那句不由自主的“猪才吃这么多啊!”心里面没有生气,反而觉得有些好笑,明明晓得她实在抱怨自己,却不会动怒,而是更加好奇她会为了她说的话作出什么反应。没有想到她突然抬头,大眼里一片惊恐之色,星也居然觉得心里好像有什么地方被人狠狠打了一下,有一点点的闷还有一点点……紧张。
瞬间对上星也漂亮的黑色眼瞳,子萱拿着湿滑的碗怔住了。眼睛里看出去,好像只能看见那双眼睛还有瞳孔里怔愣的自己,边上的东西都有些模糊,只有他的脸,尤其是那双眼,清晰的令她害怕。“大……大哥?”嘴唇有些颤抖的吐出这两个字,但依旧还是没有办法摆脱现在这个不受自己控制的局面,子萱在一刹那间有些恍惚,甚至觉得自己有可能就这么昏在一堆碗碟之中。
“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被罚么?”星也向后靠了一些,远离了那张有些让他心悸的脸,语气冷淡。
子萱长舒了一口气,“知道,因为我把你的花弄残了……我又不是故意的,谁知道那盆花就在下面啊……”说着的时候,嘴微微不满地撅起,眼神也有些怨。
“光是这样吗?你今天为什么要那么兴奋地帮阿武他们擦瓦片?要不是你多管闲事,阿武他们知道哪里才应该倒水。”星也的一双鹰眼微眯,神色里满是威胁,“如果你觉得你事情不够多,你可以一直擦瓦片擦到你满意为止。”
子萱不甘心的撇嘴,“太不人道了……一桶水拎上拎下多累呀,直接倒下来不就方便很多啊?我只是不小心才……”说到这里,她的嘴角止不住地想要上扬,却又拼命忍住。刚才自己帮爹的弟子兼武家馆的杂工阿武他们洗瓦片的时候,提议说把水直接倒下去会比较方便,结果一倒,正好倒在大哥心爱的一盆兰草上。那个时候,看见大哥脸色都青了,自己还很不自觉地说了一句,“大哥你养的韭菜啊?”
看见她这副表情,星也不禁有种想要吐血的冲动,一看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啊!自己的一盆兰草居然被说成是韭菜,阿武这几个家伙在屋顶笑得都快翻下来了。原本只是一盆兰草而已,并不打紧,偏偏这个小丫头还说这么大逆不道的话来!太可恶了,不好好罚一下她,根本就是对不起自己!
星也脑筋一动,脸上浮起一丝诡异的笑容来,“小萱,大哥不怪你了,你可以不用洗了。”这句话他说的极轻,为此星也把脸凑的极近,几乎鼻尖都可以碰到鼻尖。这样看,他的眼神不同于平时的冷淡,反而非常勾引人心,唇角扬起,带起观者心中的一片涟漪。而这观者只有一个。子萱不敢眨眼,生怕一眨眼就会就此闭眼晕厥过去。她茫然的看着眼前人的笑脸,手指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给我一个回答好不好?”星也没有凑得更近,但是说话时候,他温暖的呼吸一次一次的抚过她的脸。
子萱有些困难的吞咽了一口口水,还没有说一句话,“咣当”一声,手里的碗砸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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