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中部(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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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落日西沉,红霞似火。身着轻盈如羽的十二单的美丽少女,有些焦急的向门口张望“博雅大人,迟了呢……”转回身望向自早上起来就靠在柱子上喝酒的主人,不由得暗自叹息,最近主人的心情不太好的样子,博雅大人在的话还好,独自一个的主人不是闷坐就是喝酒,这样下去怎么行呢“博雅大人,您快来吧……”
“晴明!”说人人到,蜜虫忙笑着相迎,接过博雅手中的香鱼和草菇,转回身对着已然坐起的主人故意的大声说道:“博雅大人来了!”看着那张乌云一扫而空的俊脸心里默叹“果然还得是博雅大人才行啊”然后笑着入内去考草菇了。
“今天迟了呢,博雅,那男人有事?”笑眯眯的问
“啊!又说那男人!说过多少次了,晴明!不要叫天皇那男人让人知道的话……”
“是,是,到底什么事啊?”
“什么啊……好像有事才会找你似的!”不满的看着敷衍的晴明(嫌我唠叨!还不是你不改!我这是担心你……不过,要是会改倒不像晴明了)“是因为接见了唐国来的使节所以才耽搁了一下。”
“唐国来的啊……”晴明貌似漫不经心的应着
“恩,很隆重的,你居然还是让式神替你!要是被人知道了……”
“博雅怎么知道是式神呢?”笑得弯弯的凤眼
“呃……这个……反正我就觉得不是你本人啊”一时间博雅也说不清为什么自己每次都会知道上朝的不是晴明 。
“对了!大概是你总拿式神戏弄我的缘故吧!”
“哦?”蝠扇轻展“那我以后更努力一点好了!” 口角微扬。
“噗!”不由得将正准备咽下的酒喷出,涨红了脸,半是责备的叫了声“晴明!”(一天不戏弄我你就难受吗,还说什么努力!|||||)
蜜虫刚好端上烤好的草菇,于是顺势拿起一个丢进嘴里狠狠的咬。(哼!你还笑!)
晴明抖动的肩膀终于在博雅忿忿的目光中停了下来,再度慵懒的拿起酒杯,明眸一转,似笑非笑的看着博雅。
“也没什么事啦,就是接见仪式然后设宴款待”放下酒杯,对着晴明接着说道“不过那位使节似乎颇通音律,所以天皇让我吹笛……”稍稍顿了一下。
“哦?”抬眼望向博雅似有询问之意
“呃……”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之后那个使节就说-原来东瀛也有如此天籁之音啊……”虽说是转述但是自己说出对自己的赞美之辞还是会脸红啊。
“也有?”语调微扬
“啊,据说和使节同来的有他的一位好友,因为不在出使人员之列所以并未出席,据那位使节说这个人所奏的音律可以引得行云止步,百鸟和鸣呢”博雅的语调中隐含着一丝向往之意。
“不去登门拜会吗?”眯起眼笑笑的问着博雅。
“可是我先和晴明约好了啊”理所当然的回答(我不是说今天会来这里吗)“而且据说那位乐师水土不服都不见客呢。”(喝酒,喝酒。恩,还是晴明这的酒好喝啊)
“水土不服?”晴明的语调有些怪怪的
“是啊。”(是我的错觉吗怎么觉得晴明好像一幅好笑的样子,水土不服有那么奇怪吗?)
呵呵……”只笑不语,抬手将博雅空了的酒盏斟满。
明月初升,仿若玉盘般的脸颊只剩些许便会盈满。
明天就是十五了呢,晴明”抬头看向月亮,(晴明曾经教过我呢要我把天上的月亮送于心爱的姬君,她若答应便成爱恋之咒,……都没成功过|||……)低头饮一口清酒再度凝视着天上的圆月(不过我还是喜欢这样看着月亮,只是这样静静的看着心里就不可思议的愉悦平和呢…)
晴明静静的看着浸于月光中的博雅,这个人总说自己是武士却不可思议的胆小,那么怕鬼却每次都要与自己同行,明明抖得那么厉害的却总是要档在自己身前。自己呢?自己又是何时开始习惯了他的同行,习惯了他有些孩子气的固执。是那时候吗?那时他说-
“晴明,如果你要现形的话,请你慢慢来,那样我想我是可以适应的……”有些颤抖的声音却无比坚定的语气,那时自己仿佛听到心里有什么裂开了的声音。也许就是在那时自己在这世间第一次有了羁绊——名为“源博雅”的牵挂。
“博雅很喜欢月亮呢。”
“嗯,”从月亮上收回视线,向着笑问自己的晴明点了点头“从很久以前就很喜欢了”看着晴明眼中出现的一丝揶揄,脸红了一下“不是从满月君那时候啦”(可恶,清明干嘛一幅我可没问这是你自己说的表情啊|||||||)“是从很小的时候,那时,很讨厌晚上……”(脸红,总不能承认自己怕黑吧,好歹也是武士|||||)“每到夜晚就觉得内心不安,可是只要月亮出来周围就会变明亮,原本在黑暗中很可怕的东西在月光之下变得清明,那时心里总是会想,虽然月光不像阳光那么温暖可是却在暗夜里照亮万物,真的是很温柔呢。”
“呵呵,月光很温柔吗,想不到博雅也有这么风雅的想法呢”面上的笑容似乎愈发深了几分。
“啊,晴明你是在取笑我!”
“我是在称赞博雅你啊”
“哼,算了”再度抬头“呐,晴明,你说月亮这样照耀了几千年了吧?”
“恩?”
“那它岂不是会看到这世间的所有”
“博雅希望它看到什么呢”
“我只是想,无论是如何的情景,得意人的欢歌也好,失意人的悲苦也好,富贵人家的奢华,贫困人家的窘迫,月光都是千年如是的照着,这些世间的悲欢离合似是都与明月无关呢”
“噗”忍不住的笑声
“晴明你干嘛笑我!”
“因为听上去不像是博雅会说的话啊,”
“反正我就是个粗人!”郁闷的说
“我不是这个意思”敛起笑容“博雅,明月是和天地一般的存在,不同于鬼神,月本无情,世间的一切原本就与明月无关”
“可是,”犹豫了一下“我觉得晴明和明月很像啊”
“哦?”神色一紧,瞬间即恢复如常。
“第一次看到晴明时就觉得你绝不是像外表那么冷漠的人,那时就觉得你很像是月光,月光千年如一的照着这世界,虽然清冷,可在黑夜中也只有明月会指引世人不迷失于黑暗,晴明也是如此,虽然脸上总是一幅世人如何于我无关的样子可是每次都会于危险中拯救别人,晴明和明月都有镇定人心的力量呢”
“博雅……”听了博雅那么认真的话语心里不由有得些感动(会这样说自己这个白狐之子的这世间也只有博雅一人吧)眼波一转,感动变成了如往日一般的戏谑“我会救别人可是因为那是博雅你的请求啊”
“呃……”果然如预期的脸红了(呵呵,这个表情真是百看不厌啊)
有些尴尬的轻咳一声,“那个,晴明,明天宫中的赏月你可得去啊,再缺席的话……”
“不会有赏月会的。”
“啊?”
“我说明天不会有赏月会。明天会是多云,看不到月亮的。”
“会吗?那真是有些可惜呢”晴明的占卜一向很准看样子看不到今年的中秋明月了。
“博雅。”
“恩?”
“明天过来赏月吧!”
|||||||“你不是说没月亮吗”
“可是我这里会有月亮。”又是笑弯了的眉眼
(||||有时候我还真是搞不懂晴明在说什么,不愧是阴阳师呢)
“来吗?”
“我……来。”(算了,只要是到晴明这里就好,比起宫中更喜欢这里,至于月亮……到时再想吧)某犬头晕中||||
站起身,是该回去的时候了,“那我回去了晴明。”
“恩”如往日般应着,看着博雅起身向蜜虫告别,然后渐渐消失于月色中的庭院,笑容敛起,抬起头如博雅般的凝视着夜空中的皎洁,神色竟有一丝复杂“我像明月吗……”
第四章
“唉,有时真搞不懂晴明在想什么呢”博雅一手掀起车帘瞥一眼有些阴沉的天空,“果然如晴明所说的乌云遮月,可是他那里有月亮是什么意思啊,该不会……该不会他把月亮藏起来了吧?不可能,即使是晴明也是不可能的!”用力摇摇头,收回手,抱紧了怀中的佳酿,没了赏月会刚好可以与晴明共饮,未尝不是一件乐事。
牛车不紧不慢的向着土御门的晴明宅第行进,一是无所事事的博雅不禁拿出叶二,凑于唇边吹奏起来,笛声和着夜色,时而低沉,时而轻越,似是低语诉说心中无限之事,“晴明,与你初识见你飞叶杀蝶惊诧于你的冷漠,但见你小心翼翼的收起蝴蝶尸体时的温柔便认定你只是伪装无情,之后屡屡受人之托相求于你,和你一同赴险才晓得你实是外冷内热之人,至今日众人皆谓你我为挚友,我仍读不懂你的心,只知你不似外表那般洒脱,只知你也有寂寞,我能做的也只有陪着你,只要在这世间一日,就愿与你对座畅饮一日,你可不要厌了我才好……”
牛车便在满载着博雅心事的笛音中过了一戾桥,远远的竟似有琴音传来,博雅觉得有些奇怪,停了吹笛侧耳细听。初时极微弱,渐行近时,琴音也清晰起来,弹琴之人技艺竟可聘美博雅的笛技,似是高山流水,颇具气势,隐隐含有接引之意。“没听过晴明弹琴啊,还有谁在吗?”
下了牛车,匆匆的进门,一心想看弹琴的究竟是何许人,只见窄廊之上与晴明对坐着一身着白色唐衣之人,未着冠,长长的黑发束于脑后,背对着博雅抚琴,琴音犹未绝。
博雅见他们都为起身,就走过去坐在晴明的身侧一同欣赏那人的琴音。
“原来世间有此绝艺!” ——轻柔处似彩蝶绕与花间,激越处似怒涛击于石岸,欢喜时自让人展眉轻笑,悲哀时那由得人不泪眼婆娑。
正在博雅沉醉于琴声之时,只听那人低吟到:
锦瑟无端五十弦,
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
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
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
情可待成追忆,
只是当时已惘然。
吟罢抬首,竟是望向博雅。
博雅不由得一惊“原来晴明这里真有明月!真是,真是明月一般的人!”姿若明月之皎皎,眸如夜空烁烁星辰,凝眸间未间笑色,转眼处自流动光华。虽未发一语,那一双星眸却望定了博雅。“你……”(奇怪,好熟悉……明明未见过,却像是旧识)“你是……”博雅刚觉得有什么要脱口而出,突然手腕一紧,猛的低头却见晴明白皙的手正紧握着自己的左腕,抬头却见他并未望向自己,脸色有些苍白,仿若涂朱的红唇正紧?着,细狭的凤目正死死的盯住抚琴的白衣人。
只一瞬间,博雅只觉得窄廊刹时变得寒冷,四周不明就里的渐渐亮起来竟有些刺眼,“是月光!”博雅惊觉,圆月竟冲破云层,银色的月光射入廊上竟有渐强之势。
“明知不可为之任意妄为,晴明你还是要阻碍我吗?”清冷的声音。
“哈,明知不可为之任意妄为,还有人比您更不应说这话吗?”眉峰轻皱,冷冷的回敬。
博雅不明的看向晴明,只见他不见往日的潇洒不恭,一脸的凛然,神色间大有决绝之意,紧握自己的手毫无放松之意,忍不住叫了声:“晴明!”并无回答只是手腕上的力道似是更紧了些。
转头望向于晴明对峙之人,只见不见了望向自己时的柔情似水,眼里竟是让人冻结的寒,想都没想就抢身向晴明身前一挡:“我不知道你是谁,你和晴明有什么仇恨,明明刚刚还对坐抚琴怎么突然怒然相向,你们不是朋友吗?”
“博雅让开!”
“我是谁……?”
杀气瞬间消失,空气里竟随着那句-我是谁浸满了悲哀。白衣人再次望向了博雅,静静的,只是片刻,怆然而笑:“果然还是如此吗?千年相候,一世一见,缘成朝露,终是枉然!晴明其实你不必挡,不过既是有你,此后千年想必我也不必再执着了……”
语毕,望了望博雅,只叹了一声:“既然无心当初何必为名!”刹时只觉月光刺眼不能辨物。再睁眼时却只见晴明,方才之人,之事竟似全未发生似是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