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飞一接通，李子杰的怒吼声就从手机里传出来。
    “飞飞，你们都多大了，怎么还一点分寸都没有，明天不用上课吗，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
    陈飞不解：“哥，你怎么？”那么大火气？
    李子杰骂道：“我给你发的短信你没看见吗，你知道老子等了你多久吗，快给我滚出来。”
    陈飞乐了：“太好了，哥，我在这边的派出所呢，警察叫我找监护人呢，你快过来吧。”
    李子杰：“……”
    李子杰来的很快，一进来就自报家门：“你好，刑警队，李子杰。”
    那个民警站起来：“我认识你，李队长，久仰大名。”
    李子杰指着陈飞：“这是我弟弟，到底怎么了？”
    那个民警三言两语把事情解释了。
    李子杰蹙着眉看向陈飞，陈飞立马说道：“那个男人先欺负我们同学的，现在还要我们出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
    那边立马有人说道：“说话注意点，我们哪里欺负你们了，你们打了人不用赔医药费吗？”
    薛静大声道：“我没撒谎。”
    那边回道：“怪不得那么嚣张呢，原来有后台。”
    两边又开始吵了起来。
    李子杰突然喝道：“闭嘴。”
    吵架的人都吓得闭紧了嘴，大气都不敢喘。
    李子杰骂道：“这里是吵架的地方吗，蹲在这里给我老实点。”
    骂完了，见所有人都老实了，才低声问那民警：“监控调了没？”
    民警说道：“调了，可小姑娘说的那地方刚好是监控盲区，包厢过道里又没其他人。”
    陆诚突然举起右手，举得高高的，李子杰冲他一抬下巴：“陆诚说话。”
    陆诚放下手：“李警官，那个大色狼不止摸了一个，还摸了我们班另外两个女生，就在公共洗手间外面。”
    李子杰挑挑眉，那个民警骂道：“你怎么不早说呢。”
    陆诚眨眨眼：“我老早就想说了，可刚到派出所，那个色狼就朝我撞过来，你就把我铐起来，后来我一想说，那个色狼就找茬和我们吵架，我们怎么说。”
    民警气急：“那另外两个女孩子呢，不会说话吗？”
    陆晓菲和那个叫莎莎的女孩子举起手。
    李子杰笑眯眯的问道：“小妹妹，为什么不说出来。”
    陆晓菲死死的抓着自己的钱包，有些怯生生的小声说道：“刚刚听到他们说我们要是在胡说八道，就要堵在我们校门口，把我们班同学一个个弄死。”
    李子杰差点气笑了：“那你们是胡说八道吗？”
    陆晓菲摇头：“不是，可薛静也说了，那男人还要告她呢。”
    “傻，”李子杰骂道，“你和薛静能一样吗，难不成你那里也没有监控？”
    “是没有啊，”陆晓菲说道，“我们本来想报警，报警之前就想先去看监控，留个证据，可那里的主管说卫生间门口的监控坏了，薛静气不过才去理论的，现在他们要我们赔好多钱，我们说出来不就赔得更多了吗。”
    李子杰皱眉看向坐在中间的那个玩手机的店经理：“你们那里监控也坏了？”
    经理愣了好一会，才回道：“前几天是坏了，不过已经修好了，那个主管前两天调去分店帮忙了，可能不知道监控已经修好了。”
    李子杰冷笑一声。
    那边引起这场混乱的男人憋不住了，急忙开口：“警官，我确实在卫生间门口不小心撞到了这两位，可我那是不小心的，我已经道过谦了，那里有不少人的，你可以去问问。”
    李子杰摆摆手：“别急，我们先看监控，监控最清楚了，所有人一起看，要是真冤枉你了，我让这群中学生给你道歉，你们要求的什么精神损失费，医药费之类的全部赔偿。”
    男人的脸色难看了起来，他边上的同学也有些奇怪的看着他。
    监控很快就调来了，好在这次监控很清楚的把所有事情的录了下来。
    监控下，起先是陆晓菲站在女洗手间不远处，看样子是在等人，男人摇摇晃晃的走过来，看似不小心撞了她一下，接着进了男洗手间，男人很快从男洗手间出来，站在离陆晓菲不远处打电话，不一会儿，陈飞班上另外女同学出来，和陆晓菲并排一起往包厢走去，男人飞快的把手机塞回裤兜里，追上陆晓菲，从两个女孩子中间插过去，双手飞快的在两个女孩臀部上掐了一把，两个女孩吓得捂着屁股跳了起来。男人站在原地说了句什么就走了，不一会，薛静也来了，也捂着屁股。
    “性骚扰，胆子不小，估计是个老手，”李子杰翻着酒水单：“还是这家店的老熟客，今天还给他送了个果盘，怪不得监控会坏了。”
    民警说道：“一个大学生，也不知道书念到哪里了。”
    “行了行了，”李子杰说，“我让那三个女孩联系家长，这事得让监护人知道，那大学生你去联系他们学校吧，也不知道骚扰了多少女人，得好好处理一下，算了，还是让他们全把家长叫来吧，太晚了，得让孩子早点休息，明天还要上课呢。”
    民警点头：“成。”
    陈飞跟在李子杰后面，兴奋的说道：“哥，你不知道，我们班的那群女生说你是她们见过最帅的警察了。”
    李子杰走到自己那辆路虎跟前催促道：“走快点，一天天的，一点都不省心。”
    陈飞坐到副驾驶，单手系安全带。
    李子杰把手伸过来，抬起陈飞下巴：“你打架就打架，往女人堆里跑干嘛，看把你挠的，那女人再高点，你的脸就毁了。”
    陈飞头动了一下，从李子杰手里挣扎出来：“没事。”
    李子杰瞥了一眼陈飞的手臂：“手呢，怎么回事？”
    陈飞满不在乎的说道：“被玻璃片划了两下，缝了几针，你快开车呀。”
    “打群架，怎么就你伤得最重，”李子杰系上安全带，开车，“飞飞呀，你跟哥老实说，你最近是不是叛逆期到了，一天天事多的，打架还净挑哥不能揍你的架打。”
    “没有啊，哥，”陈飞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老早就来了，在车上睡着了。”
    “我妈不是让赵叔来接我的吗，怎么你来了？”
    “飞飞，”李子杰转头看了陈飞一眼，“你妈C市的店出了一点点问题，你妈和芳姨还有赵叔都过去了，不知道要去几天，你妈不在你乖点，不要给我找事情做，哥上班忙的很。”
    陈飞奇怪的说道：“店里有事，我妈不找员工，让芳姨陪她去有什么用？”
    李子杰不耐烦的道：“小孩子管那么多干嘛，反正最近你老实点，不然揍你。”
    陈飞还想开口，李子杰就说道：“闭嘴，累了就睡会，到家了叫你。”
    回到家，陈飞在李子杰帮助下洗好澡，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美滋滋的和陆诚发短信，约好明天下午一起去接儿子，然后再去找谭叔。
    李子杰洗完澡进来，躺到陈飞身边：“还不睡，你妈帮你请了多久的假？”
    陈飞回道：“两个星期。”
    李子杰说道：“我明天会帮你订餐，到饭点了就会送来，最近乱的很，你不要乱跑。”
    “那你订一些好吃的，不要订我不喜欢吃的。”他流了不少血，可得好好补一下。
    “嗯，”李子杰回道，“飞飞。”
    “嗯？”
    隔了一会，李子杰才说道：“你妈一个人把你养大不容易，你以后听点话，少闯点祸好不好？特别是过两天你妈回来，你懂事点，别烦你妈，知道吗？”
    陈飞立马敏感的问道：“我妈怎么了？”他哥说话怎么怪怪的。
    李子杰叹了口气：“没什么，只是提醒你你不小了，该懂事了。”
    沉默片刻，陈飞开口：“知道了。”
    李子杰翻了个身：“快睡吧，我不像你，不能睡懒觉，哦，还有，这几天睡觉不用等我，哥也不知道哥什么时候下班，你把门反锁好，自己先睡，哥下班会给你打电话让你开门的。”
    “你还是换个工作吧，”陈飞闭上眼睛，“猝死了怎么办？”
    “睡吧。”
    “哥，过几天我生日你能送我一辆摩托车吗？能比赛的那种。”像陆诚的那一辆一样的，他要骑着去何松的赛车场溜两圈。
    李子杰闭着眼睛：“你在说梦话吗，我要是给你买了摩托车，你妈非把我杀了不可。”
    “你那么怕我妈干嘛，当初教我骑摩托车的那个哥哥去哪里了？”陈飞故意说道。
    李子杰嗤笑：“少来这套，你不怕你妈你就自己买啊，你缺那个钱吗，自己想买几辆就买几辆吧。”
    “……”
    “别做梦了，快睡吧。”
    第二天陈飞睡到快中午才起来，李子杰早就不见了。
    陈飞吃过饭，出去理了个头发，才和陆诚一起去接儿子。
    小猫精神了不少，虽然还是秃的。
    陈飞小心翼翼的把小猫装进他准备好的猫包里，和陆诚出了宠物医院。
    “现在就去谭叔那里吗？谭叔下班了吗？”陈飞问道。
    “还没，我们先去超市给老头买两瓶二锅头，下午老头给我做饭吃，”他看着陈飞笑道，“老头给他老婆做了快二十年饭，做饭可好吃了，让他给你做点好吃的，好好补补。”
    陈飞抿嘴一笑，和陆诚一起往超市走：“你什么时候回学校上课？”
    “等处理干净王鑫在回去，飞飞，你生日到底什么时候？”陆诚问道。
    陈飞拎着猫包一脸悠哉：“你不是调查过我吗，干嘛还问。”
    “你生日要是我查出来的那个，我还问你干嘛，快说，”陆诚说，“你妈前段时间就说了过两天，前几天也说过两天，这都过了几个两天了，还没到你生日。”
    陈飞笑着看着陆诚：“还有大半个月呢，我妈说话就那样。”
    陆诚问：“什么时候？”
    陈飞故意问道：“你要给我准备礼物吗？”他哥买不了摩托车，他可以让陆诚给他买呀，反正他妈也管不到陆诚头上。
    陆诚笑嘻嘻的说道：“我也不知道送你什么，就我自己打包送给你吧。”
    “我不要，你换个礼物。”
    两人步行了快半个小时，陆诚带着陈飞径直走进了超市附近的一家星巴克。
    “老头下班还早呢，咱俩先坐会，说会话。”陆诚说道。
    现在不早不晚的，星巴克里面根本没什么人，两个人在角落里找了个地坐了下来。
    陈飞小心的把猫掏出来放在桌上：“我有事情和你商量。”
    “什么事情？”陆诚伸手逗弄着猫，小猫胆子大了不少，现在在陌生的地方都不会吓得发抖了，“给儿子起个名字吧。”
    陈飞看着猫：“已经起了，我妈起的。”
    “叫什么？”
    陈飞也伸出手逗弄小猫：“我妈叫它咪宝。”
    陆诚重复：“咪宝？”
    陈飞一笑：“我妈每次去宠物医院看它都叫它咪宝。”
    “那就叫他咪宝吧，”陆诚看着陈飞，“对了，你想和我商量什么？”
    陈飞趴在桌子上，伸出食指在小猫面前晃着，想勾引小猫来咬他，嘴里漫不经心的说道：“李帆怎么样了，还是老样子吗？”
    陆诚一耸肩：“那家伙是属王八的，真特么能忍，谭叔一天洗三次脑都没用。”
    陈飞皱眉：“他不是天天想着杀了王鑫吗？”
    “宝贝你不懂，”陆诚说，“正因为特别想杀了王鑫，所以李帆才不会轻易动手，更何况现在他都拿了些好处，更不会乱动手了。”
    好处？
    “那不成，我们把王鑫都给他伺候上了，他不动手难道我们动手吗，”陈飞直起身子，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扔给陆诚，“我手机里有一个李帆以前被王鑫和龚磊欺负的视频，我从小双的电脑里找到的，应该能刺激李帆，你挑个好时候让李帆重温一下，我们时间不多了，我哥加了不少人手来找李帆和王鑫，我们不能耽误了。”
    陆诚接过手机：“廖双？”
    “嗯，”陈飞垂下眸子，“你可能不知道，小双以前和李帆是一个小区的，只是后来都搬走了，小双年纪和李帆差不多，知道不少李帆的事情，这个视频就是小双偷偷拍下来的，前几年我就看过了，只是以前看过就忘了。”
    陆诚点开视频，看了几秒：“我操，这麻将子他就这么吞下去了，又吞了，真变态，让人跪在面前吞麻将，这怎么弄出来。”他看着陈飞：“李帆可真他妈能忍。”
    陈飞看着陆诚又像透过陆诚看着小双：“陆诚，以前我总是不理解，我身边重要的人那么多，为什么就选中了小双，现在我懂了，就像王鑫讨厌我一样，李帆也讨厌小双，前年王鑫他们刚欠上高利贷的时候，把主意打到了我身上，就是李帆怂恿王鑫利用小双来威胁我出钱的，”陈飞深吸一口气，“就连小双转学了，李帆还利用王鑫对我的恨意重新怂恿王鑫找上小双，才会逼得小双自杀，李帆知道小双的性取向，知道他喜欢什么，也知道小双最怕什么，对我来说，小双是被他谋杀的。”
    陆诚问道：“你怎么知道的，猜测的吗？”
    “不是，我看到的，”陈飞鼻子有些酸，“我以前哪会知道这些，这几天我一直和叶子姐聊天，李帆的那本死亡笔记本上的写的东西被我套了个七七八八，那上面不止有李帆写的谋杀方法，还有一些李帆随手写的东西，叶子姐说那是李帆的日记，那上面不止有王鑫和龚磊，还有另一个人，李帆自己说那是另一个他，他叫他俊，俊和他不同，俊有一对虽然古板，有一个无话不谈的朋友，李帆说他一直活在地狱里，以前俊会陪着他，后来俊也走了，留他一个人在地狱里，李帆还说，俊越来越快乐，越来越不像他了，不像他那就不是他自己了，留着也没用了。”
    陆诚看着陈飞说不出话来。
    陈飞苦涩一笑：“小双什么话都会跟我说，他说以前他爸妈工作忙，是他奶奶在家带他，带他的同时还会帮忙带邻居的小孩，他奶奶后来生病死了，他被他爸接到了他姑姑家住了一段时间，等他回来，邻居家的小哥哥就不理他了，他没朋友才会和我妈一起来找我，和我做朋友，哦，对了，”陈飞还是留下眼泪，“他有一个双胞胎弟弟，不过早夭了，他刚出生的时候他奶奶取的名字叫廖双俊，不过上户口的时候改成了廖双，纪念他弟弟，他说他奶奶一直叫他俊俊，不过他奶奶死了就没有人叫他俊俊了。”
    陆诚伸手帮陈飞擦眼泪：“乖，别难受了。”
    陈飞自己拿手背粗鲁了把眼泪擦掉，重新趴在桌子上拿手逗猫，嘴里闷声闷气的说道：“杀人偿命，欠下的哪有不还的道理。”
    陆诚嘴里笑着，眼里半点笑意都没有：“那当然，一分都不能少。”
    陈飞继续道：“你看那视频的时间，李帆的日记上第一次想杀了王鑫和龚磊就是这段时间里，这视频对他影响不小。”
    陆诚又重新看了一下视频，有些奇怪的问道：“廖双怎么会有这个视频的？”
    陈飞想了想，才回答道：“太久了，我只记得那段时间里小双说过几次要帮什么人来着，后来我在小双电脑上看到了这个视频，不过我一直不喜欢李帆，就没当一回事，看过就忘了，”他讽刺一笑，“这个视频是有人发给小双的，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小双都没怎么和我待在一起。”
    陆诚笑道：“李帆在向廖双求助。”
    陈飞闭着眼睛：“陆诚，我现在总算是知道了，李帆就是那个给王鑫发我真实信息的神秘人，我的什么事情小双都知道，小双又不会瞒着李帆，小双帮不了李帆，李帆就想弄死小双，再加上他又知道王鑫恨我，他想得可真美。”
    陆诚低声：“原来真是他。”
    陈飞看着陆诚：“我会让他付出代价的。”
    “那当然，”陆诚一笑，“早知道你手里有那么个杀伤性武器，我就不费劲去调查了。”
    陈飞抬头：“调查什么？”
    陆诚回道：“还有什么，能刺激到李帆的东西呗。”
    陈飞冲他努努嘴：“说来听听。”
    陆诚立马凑过去在他唇上吻了一下：“是你让我亲的啊。”
    “……”他撅嘴是示意陆诚说话，没有让陆诚吻他的意思啊。
    陆诚直起身子，从包里拿出来一份报告递给陈飞：“你自己看吧。”
    陈飞接过：“亲子鉴定，李帆和王致，你鉴定他们干嘛？”
    “别急，”陆诚在陈飞脸蛋上掐了一下，“听我说。”
    陈飞听完后久久回不过神来。
    陆诚哈哈笑道：“奇不奇葩，两个男人互相帮对方养儿子，还一养养十几年，最搞笑的是，这些年来只要李帆他爸虐待李帆，王鑫他爸就毫不客气的虐待王鑫，这种家庭，怪不得王鑫和李帆一个比一个变态。”
    “等等，”陈飞还是有些接受不了，“你说王鑫是他妈和李帆他爸生的，李帆是他妈和王鑫他爸生的？”
    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啊。
    “对，”陆诚说道，“那四个大人是一个地方出来的，还是穷光蛋的时候两对夫妻互相出轨，还有了小孩，后来王致夫妻发了笔小财，做生意有了点小钱，生意还越做越大，两夫妻离婚都想拿大头，让对方净身出户，就只好那么耗下去了，还耗了十几年，你不是一直好奇李帆为什么要一直忍受王鑫吗，那是因为他妈耗了几年，熬不住了，就只剩下李帆，而王致这几年都是被王鑫他妈压着的，王致舍不得钱，李帆想回到自己亲身父亲身边，所以才会一直忍受王鑫。”
    陈飞低声说道：“怪不得李帆他爸一直在王家当司机。”
    “人家哪里是司机，”陆诚悠悠闲闲的说道，“人家是在照顾老婆儿子呢，只不过儿子好像不认他这个老子，还差点开车撞死他。”
    陈飞冷笑一声，把报告塞回陆诚怀里：“你先把报告给李帆看看，在挑个好日子把他吃东西的视频发给他，事就成了。”
    陆诚在陈飞脸上吻了吻：“遵命，我的长官。”
    陈飞站起来：“走吧，我们给谭叔买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