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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上杜笙都坐立不安,她说她梦到王悔了,迫不及待地想去找他。我可是被热安逸了,整个人中暑一般。直到晚上下了火车,才好了些。
    有段时间没见吴朗,他变化还挺大,头发留长了,据说是艾辰要求的。
    “好久没见了大姐!”
    “是啊,快半年了。”
    杜笙此刻睡着了,夜风在吹动她的头发。
    “哎哟,下雨了。”
    正说着,雨滴便从窗外飘进来,落在我脸上。真是好,我最喜欢下雨了。
    回到民宿时,雨渐渐大了。把杜笙安顿好,我掏身份证给朱厌,要他登记。
    “别别别,螣蛇大人知道了会杀了我的。”
    “还是登记吧,不然我过意不去。”
    “不行,绝对不行!”
    朱厌拒绝的很彻底,我只好把钱收起来,“我把那死丫头送学校就走。”
    “瞧您说的,别那么客气。”
    一夜无事。
    次日一大早,杜笙就把我拖起来,“我要去永乐宫!”
    “你疯了,才几点?求你让我多睡会儿吧!”
    吃完饭的时候,杜笙就缠着吴朗要去永乐宫。下大雨,最适合在家睡觉呀!吴朗反正没事,就答应了。我不想出去,只想发呆。杜笙死拽着我,非要我跟着去,说是多一个人多一双眼睛。
    瓢泼大雨,伞都打不稳,我们又去的早,整个宫殿里就没几个人。不一会儿,三人就走散了。
    我如获大赦,只想找个地方坐会儿。一路走到了博物馆,没找到合适的地方,便收了伞进入看看有没有坐的地方。
    都是看了很多遍的文物,丝毫没有兴趣了。只在那副凰明公主画的云山图前停留了会儿。
    仔细看看,画的略像虹柱山呢。凰明公主去世的很早,十六岁去和亲,不到二十岁就难产去世了。
    “她其实不想去。”
    看了一下旁边的男人,在和我说话?
    没搭理他,我只想坐一会儿。
    “因为我们吵了一架。她赌气,才去和亲了。”
    “……”
    我回过头,只见男人摘掉墨镜,有些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
    “很久不见了,林七月。”
    “……你是,你是王悔?”
    男人笑了一下,说,“现在叫李寂川。”
    我立刻想起来了,那个刚出道的明星??
    “你到底是谁?拍电影吗?”
    这叫李寂川的男人摸摸下巴,问道,“我变化很大吗?”
    “……这个,不能叫变化吧,前后两个人啊!”
    李寂川笑了起来,说,“没办法,我成年了。以前是幼年期,与现在是有变化。”
    “可你连名字都改了啊!”
    “这是公司改的,没办法?”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你回来不久我就被放出来了。”
    “什么?那你怎么不来找杜笙!你知道她哭了多少次吗?”
    李寂川叹口气说,“我不想她考试分心,而且……螣蛇大人禁止我去找你们。所以我只能在这里等。”
    “为什么,你找杜笙关他什么事啊!”
    李寂川说,“他说你太无情了,不,是说你们人间的女人太无情了。”
    我还是没法接受,龙成熟期和幼年期连容貌都会变化??
    这简直是两个人啊!
    “你住哪儿?”
    “公司安排了住所。”
    “……你真是王悔?”
    男人无奈地将手伸过来,只见他微微一耸肩,一层白的透明的鳞片便布满全身。这下由不得我不信了。
    “你怎么想着去当明星?”
    “孙琳琳把我介绍给了经纪人。然后,莫名其妙红了。”
    “……你的变化也太大了,外表也就算了,怎么性格也……”
    李寂川笑道,“没办法,我要攒钱在东兴水库买房子啊。”
    竟无言以对。
    “我觉得,你这样出现,杜笙是没法接受的。”
    “我不怕,我现在……会用余生去追求她,爱她。”
    我感动了,虽然感觉上有些违和。李寂川戴上墨镜,说道,“我先走了,再见。”
    或许,现在不是他们见面的好机会,可我一个路人,却感觉心如火燎,就像一部又臭又长的爱情片里的男女主角互相纠缠,折磨,却总是没在一起,这种感觉,让人烦躁。
    “对了,螣蛇大人叫我给你带个信儿。”
    李寂川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他说,他要结婚了,你要有空,可以去喝杯喜酒。当然,这信儿是上个月跟我说的,现在的话……”
    幻想界里是两年。
    速度快的话,别说喜酒,孩子都该有了吧。
    我站在博物馆门口,望着空旷的前殿,望着这突如其来的大雨,心想,最后一件事也终于了结了。虽然很难过,但也许是最好的结果。
    无果而归。杜笙却不太失望。
    一连几日,都是大雨。
    每天一大早,杜笙就吵着要去永乐宫,吴朗也真是闲的慌,乐意带她去。
    八月底,孙琳琳回来了,她杀青了,累的半死,杜笙虽然和她是第一次见面,却一见如故。
    两只麻雀一样的女人能从早到晚说个不停。
    我只想躺尸,哪里都不想去。
    这是一个中午,吃了午饭,坐在屋檐下,困意袭来。孙琳琳也打了个哈欠,她昨天玩了个通宵,此刻也在发呆。
    这时,有人敲门,朱厌冒着雨去开,走进来的竟然是李寂川。
    “七月,我找你有事。”
    好巧不巧的,杜笙和吴朗此时也回来了。
    气氛一瞬间凝固。还是杜笙的一声尖叫打破了平静,她激动地跑上来,要李寂川在她衣服上签名。
    假装不认识地签了名,杜笙问,“你怎么会在这里?拍戏吗??”
    “他是孙琳琳的朋友,请他来做客的。”
    孙琳琳听到我这么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迷茫地问,“我给他打电话了?”
    “天啊琳琳姐,你竟然和李寂川认识,崇拜你!”
    杜笙此刻兴奋至极,她掏出手机要和李寂川合影。
    “你去换件衣服,这套太普通了?”
    杜笙听我这么说,立马跑回了屋去。
    李寂川看着杜笙的背影笑道,“她还是一样,风风火火。”
    孙琳琳此刻实在撑不住了,回屋睡觉。
    终于没有闲杂人等了。
    李寂川望着越下越大的雨,说道,“螣蛇大人一定出事了。”
    朱厌也望着天看,附和道,“……应该是。”
    我也抬头看看,除了大雨和乌云,啥都没有,他们怎么知道的?
    “是雨。”李寂川说道,“龙生云雨,这雨持续了很久,应该是出事了。我要回去一趟。”
    “好,没事,杜笙现在要上大学了,暂时不会离开m市了。”
    “……你不和我一起去吗?”
    “……我去不大好吧,螣蛇的老婆会不会介意?”
    李寂川扶额,尴尬地笑了一下,“他没结婚,他叫我骗你的,说要气死你。”
    “……你们多大了,干嘛开这种玩笑。”
    李寂川想了想,说,“龙寿命太长了,如果硬要计算的话,我算18岁,螣蛇大人……大概是十九岁。”
    朱厌也说道,“差不多,我认识螣蛇大人的时候,他还是幼年期,少年模样。”
    震惊,我竟然吃了嫩草?????天啊,罪恶感爆棚,我都干了什么?!
    虽然有些犹豫,但我还是决定和李寂川去一趟幻想界,想起上次螣蛇中毒,也是这样连绵多日的暴雨,这一次持续的时间太长了,心里很是不安。
    有李寂川在,不需要运行游戏就能去往幻想界,坠落处是山界的虹柱山。
    有段时间没来了,宫里变化非常大,最明显的就是人多了。枭见到我,几乎要哭了出来。
    仔细一问,才知道螣蛇失踪了。
    前段时间螣蛇去山界的多禄源狩猎,不仅未归,连山界也终日大雨滂沱,虽然派人去搜寻过,却无果。
    “多禄源是什么地方?”
    “在山界西边,荒原丘陵,那儿有很珍贵的昆仑兽。”
    “昆仑兽?”
    李寂川当即决定出发去多禄源,他一边上马,一边说,“虽然叫法不一样,但模样和你们那里描述的麒麟有些像。”
    虽然很好奇,但我还是决定就在这里等消息,能让螣蛇受伤的地方必定极其危险,我去了只会添乱。
    李寂川看看我,拍拍马背,“快点啊。”
    “我就不去了。”
    “七月姐姐,别开玩笑了,你不去,我哪里找得到螣蛇大人?他身上有结界,别人是感应不到的。”
    “我也感应不到。”
    “先去了再说吧!”李寂川拉我上马,冒着大雨,天马向西北方而去。
    瞬间浑身透湿,眼睛都睁不开,只觉得这雨水噼里啪啦打在脸上疼得要命,像是被人扇耳光一样。
    不知飞行了多久,总算落地了,我已是落汤鸡。躲在树下把衣服上的水拧一下,又和李寂川上了马。
    这里景观奇特,大树参天,如高楼一般,地上无泥,但水会下渗。翻过两个小丘陵,只见面前是一处山洞,极宽,极矮。飞奔进入,终于不用淋雨了。
    在黑暗中又前行片刻,终于停了。
    眼前的景色令人震撼,洞中有湖,清澈如镜。湖上方是空洞,雨水滴答落入,湖四周开满了红色的花。
    “来了?”
    心中一震。
    循声看去,只见一个背影坐在湖边的一处大石头上。
    “螣蛇大人,人我给您带来了。”
    我困惑地看看李寂川,“什么意思?”
    李寂川此刻无辜地说道,“我是被迫的,不然就不能待在人间,别生气啊。”
    不等我说话,螣蛇突然出现在我身边,说道,“你去吧,虺。”
    李寂川这小子飞也似的逃了。我这才反应过来,上当了,他哪里不知道螣蛇下落,分明就是直奔目的地来的。演技惊人啊!
    我抹了一把脸,有些生气地说,“你干嘛用这个威胁他,你知道他必须去人间的。”
    螣蛇只是看着我,眉头紧蹙。
    数月不见,见面有些尴尬。为了缓解这个令人窒息的气氛,我问道,“这是什么花,一点香味也没有。”
    突然,螣蛇将我推倒在地,开始拉扯我的衣服。
    “诶诶诶,你想干嘛!”
    一把抓住我的手腕,螣蛇终于开口了,“你可真是绝情啊,你对我一点都没感觉?我不信!你的身体最诚实,我来问问!”
    不反抗了,我顺从地等螣蛇抚摸我的身体。
    “……干嘛?怎么不反抗?”
    “有十年了吧。”
    “……”
    没有继续,螣蛇坐起来,背对着我。
    把衣服穿好,我摸了一下螣蛇的头发,在他身边坐下。
    安静地看着雨水落入湖中。
    “你真的没有结婚吗?”
    “差点结了。”
    “对方好看吗?”
    “离兑的朋友,狐狸没有难看的。”
    “她温柔吗?”
    “柔情似水,不会和我吵嘴。”
    十年,想不发生什么真难。想问,又觉得难以开口,身体是最诚实的,肯定是啊。无论是恐惧,还是渴望,都是身体最先做出反应,也最无法欺骗。
    “没有,我不行。”螣蛇仿佛知道我想问什么,“连接吻都不行。”
    伸手将螣蛇的脸转过来,他气愤地几乎要落泪了。
    嘴唇有些烫,轻轻地吻,让他躺在花丛中,解开他的衣扣。
    第一次这么主动地去取悦别人。从前的我都更喜欢被动迎合,现在,第一次想用这种方式安慰他,为这十年的挣扎和犹豫,为了那一句,“我不行。”
    一句话也不说了,彼此交缠,火热欲焚。
    我现在,能好好回应螣蛇了吗?我不知道,感情的无疾而终让我害怕,让我亦步亦趋。比失去更痛苦的事情是得到,可是就算知道结果终将分离,还是想拥有此时暂且的安宁。
    龙的生命那样久,可我呢?或许我的生命对于他来说,可能只是岁月长河里的一个瞬间。
    又能在一起多久呢?如果是这样的无法相守到老的爱,究竟该不该继续?
    算了,不要去想了,暂且忘却这些吧。
    “你在想什么?”
    躺在螣蛇身边,他也望着洞顶的雨。
    “我在想,我之前有没有和你……做过。”
    “没有。那时候我还是幼年期。”
    心中罪恶略减。螣蛇支起胳膊,说道,“但有接吻。”
    “……”我以前是这种人吗?对方是个少年,我竟然……
    “说好等我成年了大家一起试试,你却失信了。”
    “我那个时候快死了吗?”
    螣蛇抚摸着我的眼睛,说,“嗯,虽然还有力气开玩笑,但我知道你不行了。”
    不太关心当时的我究竟发生了什么。死亡,多正常啊。生病会死,受伤会死,连痛苦都会死,所以死亡又有什么特别的。
    “七月,你走了后,我和泽甫聊了很久。他说,我并没有理解你。人类会迷惘,会困惑。可我们却很少这样。因为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在不断地,重复地轮回。我永远都注定成为我,所以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怀疑,在意。但是你不一样,你会在意,你没法忘却。我的话在你看来,只能是种安慰。你需要安慰,可更加需要的是承认,是接纳。”
    “……”
    “七月,或许你想听的不是这句话,但我必须再说一次,说一万次,在我心里,你从来没有改变过,你过去是很美好,可你仍旧会悄悄一个人发呆,流泪,或许在别人眼中你是光一样的存在,可你还是会因为痛苦而脆弱得不堪一击。甚至那么在乎外表的你,也会在没人的角落偷偷地吃薯片,喝可乐,你并没有变,炀池并没有给你新的生命,你就是你自己,没有什么过去的林七月,现在的林七月,从见面的第一次到现在的这一刻,无论是这幻想界,还是人间,都只有独一无二的林七月。”
    痛快哭吧,这里没有其他人看到。不需要伪装,不需要矜持,此刻可以放纵,疯狂,全部都倾泻出来,把那堆积如山的犹疑,迷茫,愤怒,恐惧,痛苦以及绝望的泪水都流出来。
    “哭吧,七月,我会永远在你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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