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程看着他，嘴角有释然的微笑，尽管此刻他这个让人头疼的弟弟看起来很生气，他也还是不道德地觉得自己心情很好。
    外表干瘪斑驳的一枚果子，不代表内核也是肮脏腐烂的。
    他使劲儿摁住韩姜的脑袋，像小时候一样把他摁进沙发里。韩姜恼火地大骂道：“你他妈吃错药了韩大头！唔唔……老子快要不能呼吸了！”
    “待会儿下来吃饭，今天做你爱吃的。”韩程说着走了出去。
    韩姜揉着自己的脑袋，心爱的长发已经被扯得乱糟糟，他没好气朝门口喊，“不吃不吃！饿死算了！”
    然后他愣了下，这才发现手上的绳子已经不见了。
    他哥这是……故意的吧……
    然后他望向门口，韩程刚才出去的时候就把门大喇喇地敞开着。
    他使劲儿扯了把头发，咕哝着抱怨道，“就算放开我了，我也不会感恩戴德……”
    鼻子还疼呢，韩程下手真不轻，他轻轻摸了下，疼得呲溜一口气，然后抱着抱枕又翘着脚睡过去了。
    一到夏天，即便入夜了，也是闷热烦躁的，教室里的空调好像已经转不动了似的，秦江桐摸了一把脑门儿，全是汗。
    “是不是很热？”秦江桐把手伸进他后脖子衣领里，触感是滑腻的一层。
    “我还好。”李辞说。
    “还好什么，都快成喷泉了，要不咱回家上自习去？”秦江桐不忍心看他在这儿熬着。
    李辞摇摇头，压低声音说道，“全班同学都在呢，咱俩走了多奇怪？”
    秦江桐很想告诉他，在别人眼里，他俩早就是买一赠一的产品了，俩人一起走见怪不怪，谁单着了才是大新闻。
    中午隔壁班一哥们儿带着人来找他打篮球，他说高三了大家都在玩儿命学习，不好组队，结果人家开口就说，“把你那小跟班带来一起呗。”
    他对别人认为李辞是他“小跟班”这件事情着实相当满意，忍不住想要嘚瑟，春风得意地笑了一阵儿，恨不得把要跟李辞同居这件事情做成大字报，贴在学校操场让全校同学尽情观瞻。
    他看着李辞认真的模样，出了神。
    其实从他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就是这样的，那会儿他嘴上总是不饶人，秦江桐几乎以为他不待见自己。
    但李辞天生就是容易让人心生好感的人。
    有好几次，他上课走神了，然后鬼使神差地将目光落在这个小孩儿的背影，他背脊骨总是挺得笔直，埋头做题可以一直保持一个姿势。
    再后来，他们俩接触的时间慢慢长了，成了哥们儿，好几次找他帮忙，他都不情不愿嘴里抱怨个不停，但还是帮他把事儿做了。
    这些事情发生不过也才一年的时间，但秦江桐老有一种感觉，仿佛他跟李辞已经认识了很久很久。
    下了晚自习，秦江桐在没人看到的角落里，牵起了他的手。
    街上有风吹起来，李辞深吸了一口气，觉得惬意，他朝秦江桐笑了下，秦江桐揉了把他的头发，两人就这样并排走着。
    “突然就想这么走回家去。”李辞看着橘黄路灯投下的影子，说道。
    秦江桐唔了一声，点头赞成：“你要是喜欢，咱就这么走着回去呗，反正家跟学校离得不远，走会儿就到了。”
    “好啊。”李辞觉得自己的心情真的不错，他控制着自己不要在大马路上高兴地喊出声来。
    他挣开秦江桐的手，往前跳了几步，然后猛地一个转身笑盈盈地看向他，说道：“秦江桐，我喜欢你。”
    秦江桐：“？？？”
    李辞其实没跟他这么认真地说过这句话，当然，在床上被秦江桐逼得讲出的那些不算。
    此刻，他穿着整齐的校服，领子竖起了一截，软软的刘海在额头留了一圈儿，给本来就清秀的面孔平添几分稚气，他就在离自己几步远的地方笑得眉眼弯弯，然后对着自己说喜欢。
    秦江桐感觉到一股暖意在胸腔奔腾，他朝李辞走近几步，不管马路上呼啸而过的车流，也不管路上三三两两匆匆赶路的行人，就这么把李辞拉过来搂进了怀里。
    “我也喜欢你。”他附在他耳边清晰地说。
    李辞有些不好意思，特别看到有穿着他们学校校服的人从身边经过，他把脑袋朝他怀里埋得深了些，让自己的意识淹没在秦江桐的味道里。
    “走吧，”秦江桐拍了拍他的背，把人从怀里捞出来，略带责怪地说道，“你不能再熬夜了，今晚必须早点睡。”
    “好呀。”李辞乖顺地说。
    靠近围墙边儿，刚好目睹了这一幕的两个女生惊讶得下巴都要掉了。
    “高三的高三的，绝对高三的，我见过那个高个儿！”其中一个女生叽叽喳喳地仿佛要跳起来。
    “不可能，你看那个矮个子，绝对没成年，高一的学弟没跑了。”另一个争辩道。
    “难道是……高三学长拐带走了高一的学弟？”第一个女生很为自己分辨能力骄傲，一边说着一边自己点点头。
    “不一定啊，很可能是高一的学弟勾引了高三的学长。”第二个女生觉得自己的分析更靠谱。
    不过十米远的秦江桐默默听完了全程，最终忍无可忍。
    他转头朝着那俩女生大声说道：“喂，你们两个。”
    两个女生立刻呆若木鸡，有个稍微胖点儿的已经瞪大眼睛提起裙子准备开跑了。
    “我叫秦江桐，这是我同学李辞，咱俩一个班的，别瞎猜了。”秦少爷说完后，觉得少了点儿什么，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是我拐带了他，这倒是没错。”
    说完后，秦少爷搂着满脸通红、羞愤欲死的小男朋友潇洒地走了。
    “他……”第一个女生捂住心口，大口喘气，自言自语地说：“为什么我觉得这个人简直……A爆了啊……”
    “咳咳……不瞒你说，我也觉得好Man地说……”第二个女生挣扎道，“可他尼玛竟然是弯的……”
    “是直的也轮不到你好么。”顺子骑着自行车从她俩旁边轻巧路过，翻了个白眼，留下一句讨骂的话后，轻飘飘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