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备战(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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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祠堂里,灯火通明,不大的祠堂,挤满了人。按照李家堡的规矩,女人是不能入祠堂的,呆这里面的,都是十六岁以上的,已经算是成年的男人。中间坐着的,是白发苍苍,脸上的皱纹都挤到一块儿的跟个刀刻一样的太叔公,在他的旁边,坐着李家堡的几个头面人物,二叔公,三叔公,五叔公,七叔公,八叔公和九叔公,一个人的脸上阴沉得可怕,一付忧心忡忡的样子。在几个叔公的旁边,站着一大堆的壮汉,这些都是李家堡的中坚人物,都是一些四十岁上下的,胳膊上能跑马的常年练武的家伙,他们跟几个叔公一样,也是一脸的忧色。祠堂的角落里,大虎几个领头,一大堆的半大小伙子围着他们,也没有了平时的嬉皮笑脸的样子,当然,他们仅仅是受大人沉闷气氛的影响,怕破坏了祠堂的安静,而不敢大声说话而已,在这些人的脸上,倒是有着一种跃跃欲试的神情。
过了好一会儿,太叔公才说话了,他一说话,整个祠堂,立刻变得鸦雀无声,充分表现出了这个上上一辈唯一留下来的人物,在李家堡的莫大的威信:“哎,该来的还是要来啊。”
“是啊,这个秘密,我们守了两百多年,代代相传,从来没有出过差错,不过,这一次,看样子,我们是再也捂不住了。”二叔公也叹了一口气,做为上辈老人中岁数最大的一个,二叔公在堡中的地位,也是不可动摇的。
“我看,肯定是前几个月来的那个外乡人搞的鬼,我一看他就不是一个好人,贼头贼脑的,说是买药材,连药材的好坏都看不出来,一双眼睛到处乱转,真不该留他在堡里面住上一个晚上。不过,当时我们也派了人,整个晚上都盯着他,也没有见到他跑到后山去的啊,怎么就把消息给透露出去呢?我们太大意了。”五叔公愤愤地说到。
“五哥,毕竟我们的老家不是这里,虽然在这里呆了近三百年了,可是毕竟带来了一些原来家乡的与众不同的风俗习惯,估计就是这样被那个人看了出来。这个家伙,能够从一些蛛丝马迹中发现我们的秘密,他肯定是一个盗墓贼,而且是这一行当中的顶尖人物。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用了,现在我们应该做的就是,怎么渡过这一个难关,保住我们李家堡,保住我们的秘密。”七叔公显得很冷静,做为一辈子人当中才智最为突出的一个,七叔公一向是太叔公管理李家堡的最最得力的助手,而且有九成的可能,当太叔公撒手西去的时候,他就是李家堡的下一任族长。
“有什么好怕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堡里的人天天练武,两、三百年了,没有个发挥的地方,现在不正好用上了啊。”祠堂角落里,大虎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一大堆的愣头青虽然不敢说话,可是一个个却颇有同感地点了点头,崇拜地看着大虎,在祠堂里敢这么大声说话的小伙子,除了大虎之外,恐怕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了。
“闭嘴,太叔公和叔公们说话,你个小娃娃家的,插什么嘴啊,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啊,没大没小的。”大虎他爹立刻朝着大虎吼叫了起来,骂了几声之后,连忙朝着太叔公说了句道歉的话,也是,连他都没有多大资格在这里大声说话呢,大虎一个小屁孩,说得这么大声,这不是显得他没有家教么。大虎朝他爹撇了撇嘴,不服气地闭上了嘴巴。
“大虎这娃说得没错,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气概,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啊。只是,鬼子有枪有炮,那些玩意儿,可不是我们这些练武的人所能抵挡的。”七叔公止住了大虎他爹的吼叫声,他一向欣赏大虎,顺便赞扬了大虎几句。
“为了可能到来的这场灾难,我们准备了两三百年了,不管他鬼子有枪有炮,也不管他们是不是长着三头六臂,或者是青面獠牙,跟真正的魔鬼一样,我们都不能让他们破坏闯王的安宁,这是我们祖宗留给我们的责任,就算我们把整个李家堡的人全部搭上,也不能让他们破坏了闯王的坟墓。”太叔公站了起来,转过头去,看着祠堂正中间挂着的一张像,嘴唇紧闭着,不过,任何人都可以看出,太叔公已经下定决心了。那是一张年代已久的画像,画像上,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头子,胡子花白的,身上穿着附近地区常见的猎人装,脸上的皱纹深得很,啥特别之处也没有。可是,太叔公知道,这张像,是闯王临死前几个月才画的,他老人家在这里一直谋划着东山再起,可是,清王朝的力量太强大了,他老人家没有等到那个时候,一直到死,都没有再下虎头山一步呢。太叔公知道,两百多年前,夹金山上有一个叫做奉天玉的和尚,一直打着闯王的旗号,偷偷招兵买马,最后也没有成功。那个和尚,是闯王的替身,在夹金山一带吸引着清廷的注意,要不然,他也不会起名叫做奉天玉和尚啊。奉天王,奉天玉,只差了一个点,这不是明摆着告诉清廷,咱是闯王李自成啊。还有,他死了以后,他的手下建了四十八处疑冢,闹得全天下都在暗暗猜测那个奉天玉和尚的真正身份,就是向清廷表白,咱闯王已经死了,你不用担心了吧,从而保住了真正闯王的安全。人家奉天玉和尚做出了如此之大的牺牲,现在,轮到咱李家堡人了。保住闯王的安宁,是李家堡一百另九户人家的祖先代代传下来的责任,现在,这个千斤重担,得压在他们这一代身上了。
太叔公转过身来,看着大家,那样子,依稀还可以看出他祖先当年驰骋沙场的风姿。祠堂里的人都不说话了,甚至于连呼吸也不敢大声,他们知道,他们的族长已经有了决定了,正准备分配任务呢:“老二,你立刻通知所有的婆娘、大姑娘和小媳妇,让她们连夜把堡里所有的粮食全都做成干粮,要那种能保存很长时间的干粮,把所有的鸡啊鸭啊猪啊等等全部杀光,做成肉松什么的,或者做成咸肉,做不完的,明天全部带走,堡里不能留下一颗粮食、一只那怕是刚刚出毛的小鸡给鬼子。小生他爹,你明天带着人,到八里外的那个悬崖拉几条粗绳,记住,绳子要长,要拉在隐蔽的地方,还要派人守着,不能让鬼子发现,不用的时候,把这些绳子放下,沉入涧底,关键时候,我会下令砍断飞云涧上的绳索桥,到时候,你们拉的几条绳索,就是我们与外界联系的唯一通道了。小巴他爹,你明天带着人,到附近的山上去找草药,特别是找那些治枪伤和刀伤的草药,同时把堡里所有的草药全部搜罗出来,还有,把堡里所有用来打猎的毒药也全部搜罗出来,你们也要多多找一些毒药出来,这仗,也不知道得打多久,这东西得多准备一些。闷蛋他爹,你明天带多带几个人,在堡后面的森林里劈出一条简易的通道来,把堡里所有的大姑娘小媳妇,所有的婆娘,所有的小孩子,全部转移到森林后面的风谷旁边的大山洞里。那山洞够大,也够干燥,完全可以装下几百号人。老七一向冷静,就让他带着五十个汉子,守住山洞,记住了,不到鬼子完全撤离,不许离开,就算我们都死了,你们也不许离开,我要是死了,李家堡的族长,就由你担任,那些娃是李家堡的根啊,不能断的。你们要带够足够所有人三五个月吃的干粮,撤入山洞后,把洞口封闭,外面要种一些长得快的草,鬼子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找到你们的,等他们找到了风谷的时候,那草已经长得够高的了,足够骗鬼子的。反正洞里另外有采光的地方,而且还有足够的水源,只要粮食够,完全可以长久住下去的。记住,多带火种和药材,武器也不能少带,还有,把那个新四军伤员也带去,人家辛辛苦苦,拼了老命来报了信,我们不能把有空扔下不管的,他可是我们李家堡的大恩人,要好好照看他。现在他还在昏迷中,我看了一下他的伤势,估计过个三五天就会醒了,老七要照看好他,别让他出来惹事。他对我们李家堡的地形不熟悉,一出来肯定会给我们惹麻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