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相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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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长”初七不习惯地叫着:“怎么突然就调来了援兵呢?”
纤漪听了只是懒懒地托起下巴,并未回答,只是微眯着眼小睡了起来,这时轿子也被人抬起,慢慢地向队伍靠近了。过了半晌,她才突地睁开眼,嘴角勾勒起一个优美的弧度,邪媚地笑起来。
她缓缓地转过头望向沉默不语的瑕,才懒懒的说道“这件事啊···还真有赖于军师呢,他又有什么做不到的呢?不过是几个顽固的老头子,要他们出兵,只凭军师一张巧嘴还能做不到吗?”
初七又望向靠在内里的瑕,只见他如雕像般,纹丝未动,心里也有些疑虑。若不是他还会时不时的对假的族长耳语一翻。也许自己就要以为他是一堆被黑布所盖饰的物品了。不过,这个人似乎并非一般的人物厉害得很呢!
含笑望去,微眯的双眸放射着熟悉而又令人安心的光,见初七凝望着瑕,才低笑道:“初七啊,好奇心还是旺盛如往呢,这可不好,以后须得注意些,听到了吗?”初七听着微楞,轻抬起头,木呐地说:“是,我明白了···族长。”他微颤着,又道:“你真是族长吗?”
面对初七如此怪异又是那么情不自禁的提问,纤漪不怒反笑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就算我是一个骗子,但再高明的骗子,也只能编造谎言。而真正让谎言放肆蔓延的,便是那些自欺欺人的人了。”
听着纤漪模棱两可的话,初七不由羞愧地低下头,而瑕也不自然地一颤,心中不由急躁起来。
但她应该是死了的,是被自己亲手杀死的!所以,她应该再也不会出现在自己眼前了。。。望着纤漪从容自得的笑颜,再看向她那双灰白得近乎消失的瞳孔,心中却又大骇。明明那双眼睛是被挖去了的!难道真的是她?不,也许是自己多心了。
随着瑕轻微的抖动,一缕灰色的发丝突的从黑袍中露出来,那几丝若有若无的色泽,柔美得近乎幻想。这几缕发丝也落入初七的眼里,当下她便惊讶地说不出话来。灰发,那难道不是以前被灭族来给天下异族人警告的夜族后裔吗!
初七正欲上前,那轿子竟脱离了抬轿人的手腾飞起来,黑影掀着狂风,猛得飞向前去。
“感觉到了吗?”纤漪庸懒地笑道,而瑕淡淡望了她一眼,才轻声说:“是的,我感到了,是那个人和···婉。”
轿子在空中飞舞着,狂乱的风肆意地掀弄着轿上柔美的布帘,纤漪那妩媚优雅的样子也在风中若隐若现,妖美异常。仅一会儿的功夫,那顶轿子便华丽地舞到了年战上空,以一种诡异的姿态盘旋着。那可怕的黑影就这么笼罩着年战,使他心中徒增一种诡异之感。
他们的目标是我没错了。年战凝视着上空的轿平静地想到。如果不出意外。年华马上就赶到了,怎么能因为自己,而连累到这些无辜的战士呢?他皱眉望着,突地骑着骏马飞奔而去,那诡秘的轿子果然也跟着飞出,如影随形。
就这样到了几里外。瑕突然从轿中飞身而出,一出手打了他个措手不及,两人双双落地滚出数米后又一齐翻身而起。
黑袍中突地伸出一柄剑,和飞廉手中已被血染成暗红色的刀猛然相撞。瑕灵巧的身形如鬼魅般窜上前去,却又被飞廉用刀阻断了,那刀将瑕粗黑的布袍钉在地面上,瑕往后一跃便被扯下黑袍露出了他原来的样子。
那灰色的发色,眸子,那精美绝伦的容颜,那纤细娇小的身体,那雪白细腻的肌肤,竟然是当年那个关押奴隶的房间里的夜族的少年!
难怪会这样对自己。。。不,对一个仇人这样已经是很温和了,毕竟夜族人从来都是与世无争的,却只是因为王想玩杀鸡给猴看的把戏就被灭族了啊。。。
年战全身一颤,心里陡升一股罪恶感。夜族人,对他来说是一个多么坎坷,多么不幸的词,他又怎么忍心再把痛苦带给他们呢?更何况他对婉来说就象是亲生弟弟一样。。。
他突然象是回到了从前,面前的还是那个有点冷漠的倔强少年,他温柔的姐姐在一旁微笑着,那样的画面,要是在夜族的草原上看到一定更醉人吧!可是现在已经。。。
“你走吧,你是赢不了我的。”年战平静的说,“我没办法保护婉,她已经被下了蛊,一举一动都是受着控制的,夜族也已经没办法回到原来的样子了。虽然我没有这个资格,但还是请你忘记这一切好好生活吧!”但瑕却仿若未闻。依就飞身上前。往地上一滚,他用剑直指年战双腿,年战往空中跃去,不想瑕竟突然将剑投出,虽然他闪躲了开来,但那银白的剑光还是在年战脸旁一闪,刹那间,飞廉那略显粗糙的脸出现了一道血痕,待他往下望去,却只见瑕美丽的容颜上荡起的残忍笑容。这时,他突见瑕腰间银光一闪,心下大骇,本以为会遭到袭击,却不料另一个身著白纱的少女冲进他们之间。
“婉?”两人同时惊呼道。
那少女面无表情,同样灰色的发色和双眸如此夺目,让人有种触目惊心的感觉。婉幽幽的望了一眼半撑着身体的飞廉,又淡淡地望向一旁面色凝重的瑕,轻声道:“不用再为难他了,你所怨恨的人是我才对。”
瑕静静地与之对望着,脸上表情有些复杂,而这一切落入年战眼中是那么不可思议,仿佛这是全天下最可笑的笑话。因为那个婉竟是如此的清醒,半点也没有受到控制的样子。
如果没有受到控制的话为什么她不逃走呢?他们不是把她的家毁了吗,为什么。。。为什么不和自己的族人一起报仇,反而是要来帮自己呢?年战暗暗地想着,心中百感交杂。
突然全世界都安静了,只剩下优雅的少女庸懒的呵欠声。
半晌,婉最先迈出了步子。双眼含着泪光,轻点草尖飞身而去,瑕也紧追婉离开了。
又过了半晌,纤漪才懒懒地踏出步子,渐渐走远了,只剩下年战还半坐在草地上,久久难发一语,只是脸上突然带了一丝疼惜。
瑕睁圆了眼睛站在一间破旧的大屋子里,他小心翼翼地探头望着,那模样看起来是如此的憨态可掬,和他稚气未脱的脸庞相衬起来,就像一个无知的孩童,正在废屋里做着捉迷藏的游戏。又过了一会儿,他才看见了大屋后门口坐着的一抹素白的身影,眼中开始迷茫起来。
“我真是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夜族的死活我才不管呢。我只喜欢你,我的姐姐,你小时候对我可好了。”瑕揪着手中的灰白的头发甜甜地笑着说:“以前的事我们都不要管了,我们还是像以前一样自由地生活好不好?”
虽然是被灭族了,但是那有什么关系?所有的人都那么丑陋,但是还有婉啊!只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能一直快乐的生活,为什么婉要从这样的生活中逃走呢?
婉静静地背对着他坐着,虽然无法看见她的表情却依然能从她的背影读出悲凉,半晌,她突然抬头道:“那是不可能的了,我已经变了,你那如童话般的梦境中已无法再容下我了,难道你就不能放了我,回到你美丽的梦中去吗?”
是的,直到看到年战的那一刻,事情就没有回转的余地了。所以她才在约定要逃去别的地方的那一天跟着年战走了,把他一个人丢下,被别人抓回来,被那些人打的不成人型。。。。但是就算是这样,自己也从没后悔过。
瑕听后一怔,有些不敢相信地颤抖起来。他不相信,他不相信这个女人就是以前他最要好的朋友!为什么要让飞廉改变她,把她由一个纯真的孩子变成一个多愁善感的少女!
再看向婉,瑕冷冷地笑了。“记得郊外那个大石吗?我们总约定在一起嬉戏的地方。你知道吗,我一直在等你来,等你来找我,然后,我就会义无返顾和你一起逃走,我们就可以一起去原野上,一起去···不,你不会来了。我还在等你,在梦中。而你,永远都不会来了。”瑕笑得绝望,心里却一直问着,问自己为何痴狂。突然,他又猛地抽出剑,架在婉纤细的脖子上,残忍地说:“你不是我的姐姐了,所以你去死吧!”
“不可以。”婉突的回过头来淡淡地说道,那苍白病弱的脸庞布满了泪痕,每一代泪痕似乎都在诉说着无奈和伤痛,有些触目惊心的感觉。
瑕听后突然不屑地笑了:“你怕了?”
“是的。”婉淡笑道,“我怕,怕自己不能再帮他了。我对他还有用···所以,请放了我,等到他半点也不需要我时···到那时,我会回来。你再取我性命,我绝不会有怨言。”婉的神情十分慈爱,双眼微合,似乎在回忆着什么美好的事,而这,却狠狠地击中了瑕,让他不敢相信地瞪着双眼。,一步一步地向后退着。
“你想他赢?你想帮他?”瑕狂乱地笑着说,见婉呆呆地望着自己又怒吼道:“你说啊!你想帮他,对不对!”
“如果我说你现在走了,我就去死,你可不可以为了我。。。”
这次婉没有回答,只是平静地望着断壁残垣外的茫茫草原。瑕见她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马上自嘲地笑了。“对不起,婉,你可以走了。”婉急促地呼吸着,看向瑕那柔和的笑容,虽然有些忧虑,但还是一步一步地退了出去,没入了废石后,再也没有出现在瑕面前了。
瑕突然皱起眉,几个跨步跑到了婉离开的地方。探头望去却只剩下茫茫的绿了。这时,他才颤抖着双肩,让泪不可遏制的流出去,脸上那平静的神色再也看不见了,剩下的只有如世界末日到来时的悲恸。
“没出息的孩子,怎么哭了?”突然,纤漪轻柔的笑问声从瑕身后传来,而瑕也毫不犹豫地转身扑入纤漪温暖的怀中,放声大哭起来。
“她怎么可以这么说,那要我该怎么办?她为什么不说贪生怕死,那样,我就可以忘了她,我就可以再交新的朋友了···我该怎么办呢?”瑕用尽全力的哭诉着。而纤漪只是静静地抚着他柔软的发丝,脸上挂着柔美的笑容。这是第一次,瑕哭了,但她也知道,这是他最后一次哭泣。
瑕抽泣着,红肿的蓝眸无助地望向纤漪,有如一个无辜的孩子在寻求母亲的抚慰,过了半晌,他才缓缓地说:“你真的是她?对,你是她,因为你和她是那么像,一直在唆使着我为自己的行为找个理由,好让你把它作为纵容我的借口,所以你是她对不对?”
面对瑕的提问,纤漪没有回答,静静地承受着怀里的重量,笑得如此柔和。忽尔,眼中的泪溢出,划过她柔美的脸旁,却化不开那浓浓的忧伤。
“不,我杀了她,虽然我知道她很疼我,但我却利用这一点杀了她,为了我的私心。因为我知道,错过这一次,就再也没有报复的机会了,所以我···所以我···你不是她,对不对?”瑕焦急地说着,却得不到一丝回应,那玉般的容颜还是微笑着,好像除去了疼爱以外的所有情感。半晌,瑕又猛地将头撞入纤漪怀中,肆意地哭起来。而纤漪,也还是那么笑着却又默然而泣,久久不语。
杀了她,杀了她又有什么关系呢?在她被这个少年救下的那一刻,自己的命就已经是他的了。。。
雨夜,一个少女正昏迷在草原上,忽儿,一个娇小的身影从旁冒出,拖住她藏在了旁边的一个小坑中。紧接着,一群人冲了出来,但是在也找不到少女的身影了。
“瑕,这个女人是谁?”昏暗的帐篷中,婉蹲在少女的身旁问在着正在准备草药的少年。少年只是一怔,便毫无感情地说到“:她是我族同盟的云珊族的族长,正在被我族的人追杀。”
“什么!为什么?不是同盟吗?而且现在我们正被王军的人追击,他们不是派使者来准备救援的吗?”婉惊骇地说到,生怕被别的听到,双手把嘴捂得紧紧的,但还是叫出了声。瑕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冷冷地笑了:“是啊,因为这样做可以让云珊的人为我们把命都卖了。族长被挟持了,不把命拼上可不行呢。而且我都听到了,他们根本不是为了保护族人,只是为了显示自己的不凡,好让王对他们予以重任。。。哈哈哈哈,人就是这样呢!”
瑕稍微地平静了些,才蹲在了少女的身边,突然眼神温柔了:“我要救她,因为我觉得她也是好人。”说完后突然望向婉,于是两人一起点了点头,却一点也没发现,躺在地上的少女正微睁着眼睛,静静地看着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