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三十一、画中自有颜如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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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壁这种妖邪之物,按方念的说法讲,是十分麻烦,十分难以处理的一种邪祟,这并不是空穴来风。
典籍有载这样的传说,有个叫孟龙潭的游人出行时偶尔来到深山一方古寺,见古寺凋零,里头只有位老僧,古寺内的壁画却美轮美奂,精妙无比,壁画中有位少女垂发拈花,十分漂亮可爱,让人无比心动。
孟龙潭凝视那壁画许久,忽然感觉自己身子飘飘悠悠,不知不觉已经处于一方经堂,突然感觉有人牵拉衣角,正是那位漂亮少女,他便随少女离开,两人亲昵欢好,共度良宵。
与他同行的友人忽然不见了他,连忙询问那老僧,那老僧却只笑,叩墙催促,孟龙潭片刻便觉神志归位,看画中少女,本是垂发的闺中少女,现在却已经束发扎簪,仿佛已经嫁做人妇,显得成熟美艳了许多。
这传说听起来确实美好,听起来好像画壁与人无害,但以修真界中人看来,画壁却是十分难缠的妖魔,一般是由传承千百年的壁画或画轴凝结怨念而形成,吞噬人类精气魂魄,一旦踏进画壁,如同被妖魔吞进腹中,无有生者,有去无回。
九鼎仙门的辖地万法山中就有一处画壁,原本是山中普济寺内的经变图,巨幅壁画占据整片大厅,十分庄严壮丽,然而那白衣画师技艺精妙,却遭爱徒背叛,偷取家中全部财物,还为了掩藏罪行放火烧宅,将画师烧成重伤,画师全身化脓,不顾大家劝阻咬牙住到寺内,竭尽最后的心力将壁画完成,在墙壁前封笔身亡。
那画师技艺绝世,壁画一成,人人惊叹,普济寺内香火如织,然而那画壁却吸收了画师死前的怨念,又吃了寺内香火,渐渐成了魔,一夜吞吃了寺内数百位僧人,从此普济寺香火零落,人人闻而色变,再不敢靠近万法山。
九鼎仙门几次召集百名修士想铲除这方画壁,然而都铩羽而归,那画壁盘踞山中,聚集数万游魂,已成了吸风纳气的邪祟阵眼,顿扎在龙脉之上,一旦封印就会损伤百里地脉灵气,甚至殃及京城。
九鼎仙门无法,只得在万法山附近数百里蜿蜒下了结界,阻止那画壁继续往外伸张势力,可见画壁这邪祟十分难缠,若不及时铲除,足以酿成巨大祸患。
方念头都痛了,没想到皇宫里居然还隐藏着一方这样的邪门画壁!只是这画壁藏在梁上,不比那些巨幅壁画,想来邪祟还没有成太大气候,看笔触也还新鲜,不像是百年的老画,但就算是这样,画壁也决不是他和罗封两个修真弟子能处理得了的。
画壁内是一方须臾幻境,方念猜想在倚梅楼的梁上,应该也藏着一方这样的画壁,那小鬼就可借着画壁造出的空间在两方楼阁间自由穿行,两方画壁就是两个出入口,不受结界限制。
他让罗封去倚梅楼看了看,果真又找到了另一方画壁,可又是谁这么邪门,故意在楼阁梁上留两处这样的壁画?这人是只想害死文妃,还是有别的打算?
方念无法决定,只得先回去求教青长夜,看师父如何定夺。
“原来如此,画壁啊。”
青长夜正在止水院中下棋,左右互搏,自己跟自己下棋,方念看着他,觉得师父也实在有点太孤僻了,怎么连个说话投机一起下棋的人都没有,果然是个极难相处的人,却不知道他师父跟孙宁道长话不投机,正是因为给他介绍对象的事儿谈崩了。
“那由你看来,怎样处置画壁为好,方念。”方念正发呆,青长夜却先提问了。
“我觉得……”方念深思熟虑,正是在师父面前刷一波好感的机会,可不能错过:“有上下两策,画壁这种邪祟附于墙面,如果用朱砂黑狗血画出符阵将画壁封在墙上,令其无法移动逃逸,再以雄黄火焚烧宅院三日,邪祟可除。”
“蠢材,你要在皇宫里放火?!”青长夜闻言,信手就操起案边一方砚台。
“……不不不,我这不是先说下策嘛。”方念连忙抱头,看着师父握着砚台的手又慢慢搁回了桌上,松了口气:“画壁这种邪祟善于造出幻境,一踏入画壁之内便会陷入画壁幻境,如果要斩草除根,损失又要比较小,上策应该是大胆进入幻境之中,将幻境中魔物一网打尽,从而从内瓦解画壁,达到治本的效果。”
“嗯。”青长夜扬了一下眉:“可是画壁幻境内充满鬼怪邪祟,进了幻境又要如何自保?”
“画壁幻境内虽然看起来万事万物都十分真实,可终归是邪祟造出的幻影,只要意志坚定,可保性命无忧。”方念说。
“你们二人都是刚刚入门的弟子,没经过什么历练,又如何确保自己在幻境中意志坚定,毫不动摇?”青长夜揶揄说,自己沏了杯茶。
“…这确实有难度。”方念皱了皱眉:“但这画壁不只一面,却是两壁连通,望秋馆与倚梅楼各有一面,寻常的画壁只有一方入口,单进单出,而这画壁却有多处入口,那在宫中作祟的小鬼甚至可以把这画壁当做通道,在望秋馆和倚梅楼穿行自如,徒儿认为,这并非普通的画壁。”
青长夜的唇角不易察觉扬了扬,他斜撑额角瞥向方念:“接着说。”
“徒儿是觉得,这画壁恐怕只是被某些人利用的道具罢了。”方念脑中思绪流动,谨慎开口:“我看这画壁颜料新鲜,并不像历经数百年自行形成的邪祟,而更像是掌握邪术之人用力量生造出的一方幽门,为的就是让那作祟的小鬼自由出入望秋馆,好谋害文妃娘娘。”
“你的意思是,这件事可能并非只是简单的鬼魅作祟?”青长夜扬眉道。
“我是这样想的,可也不一定对。”方念说:“还烦请师父与我们一同走一趟,看个究竟。”
“看你这么诚恳的请求我,就帮你们一次吧。”青长夜悠然道,他站起身来:“阿榕,去叫辆马车来,我们明天出宫。”
“出宫?去哪里?”方念诧异说。
“明天带你们先去京城逛逛。”青长夜淡然说:“以免在画壁幻境里平白横死了,到时候会心中抱怨,死都合不上眼,不如吃饱喝足玩够了,到时候要死,也没有怨言。”
方念看向罗封,两人都一脸吞了黄连,欲言又止的表情,青长夜这人很难摸透,真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么,可是人家是师父,他们是弟子,又没法多说什么,也只能硬着头皮听话了。
作者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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