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三十一章:相遇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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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对他三哥心急的给上面那位下毒的“大逆不道”,顾新台甚至想坐视不理。但眼下形势是他年幼无依,而他三哥虽然羽翼丰满,但也不见得有绝对的实力让其他几位藩王服气。到时候又是一场恶战,还不如现在动手。宁嫔动不了,就解决给她接头送药的人,足够震慑她老实些时日。
    “殿下,探子来报!六劲……”红衣欲言又止。但顾新台已经猜到了大概。
    “六劲,如何?”顾新台急切万分。
    “六劲以和亲结盟为诺与向文莱接兵十万,不日便上前线。殿下不必担心,柳将军手中也可凑十万大军,而且陛下也准备派柳老将军带兵增援。”红衣依然一副冷静的模样。
    “何时?”顾新台立刻走近。咄咄逼人的神色让人有些反应不过来,红衣着实一愣。
    “何时发兵?父皇的圣旨下了吗?柳老将军着手准备了吗?顾新台又进一步。
    “战况……还未如此紧急,大概……就这两日吧。”皇帝即使现在下了旨,那整兵也要些时日。
    “如今我也是十五岁的年纪了,太祖皇帝似我这样大时也亲政了。”顾新台眼神无比笃定的望着红衣。顿时让红衣无措。
    “殿下是何意?如今圣上依然康健,你……”莫不是沉不住气了?
    “我想随军出征!”更加笃定的声音让他的神态显得近乎疯狂。但红衣此刻却是冷静的,沙场刀剑无眼,这样的险他不能冒。
    “不可!”红衣知道接下来他定然不依不饶,因此直接转身告辞。
    “为何,我如今无所依靠,连可傍身的一技之长都没有,整日里在这韬光养晦不如去搏一搏。”顾新台跟在身后不依不饶。
    “殿下今日的剑练的如何了?不如有空多去读一读书吧。”红衣加快脚步,眼看便要穿过回廊。
    “若他日建些战功,也不必再如此苟且。”红衣听这语气,便觉得,恐怕他有这想法不是一日两日了。
    “殿下可知,历朝历代皇亲国戚难出将才的道理。皇子们都不敢冒这个险,而亲王们又会怕手握兵权造反逆谋,只有真正坐上了那个位子,才有资格在重重维护下御驾亲征。”而你顾新台,又靠什么呢?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皇子,到时候没有一兵一卒可豁出命挡在你前头,你这一去,恐怕是有去无回。
    “可……不会的,我如今钻研了好些兵法。剑也练的有些成效了。况且父皇他再不济也会让我营中坐阵,不会让我带些先头小卒的。”顾新台似乎主意已定。
    红衣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什么建功立业,什么不必苟且,还不是因为一个柳南风吗?上一世,便是因为他,导致主上计划功亏一篑。主上策划他们互生嫌隙,策划他们反目成仇,最后解决了柳南风。原以为从此顾新台便没有软肋,谁知……
    因此这一次,就是要让柳南风一开始便记起那些事,一开始便让他厌恶。他只要做好他的佐君贤相便好了,不必事事尽心,也不必时时陪伴。待他日天下一统,主上复生,他顾新台乖乖做他的明君。而柳南风,依旧是规规矩矩的忠臣贤相,若不规矩,那便只好再化成那卫熙河畔的一具枯骨!
    但红衣哪里想得到,顾新台竟自己写了奏表,递了上去。
    次日,宣政殿。
    “圣上,臣以为七殿下虽然勇气可嘉,但年岁尚小,恐难当此大任。”
    清晨,皇帝看了顾新台递上来的折子,不知怎样想的,竟然异常欣喜的对顾新台一顿大夸特夸。并且许了他正三品副将的高位,自然,殿下的那群老臣便开始了日常的一轮番的议论。最先站出来高谈阔论的自然是丞相大人。
    “圣上,老臣也以为七殿下年岁尚小,若真要上阵也不急于一时。”这次是王尚书。
    圣上沉默不语,每日的这些斗志斗勇,于言官和文臣来说便是职责所在,但于他,仿佛是一出戏一般。
    “圣上,老臣到以为七殿下已年过十五,当年世祖御驾亲征也不过此等年纪,此事,未尝不可啊。“陈国公出来异乎寻常的镇定。不知这究竟是投圣上之所好,还是与丞相的日常反其道而行之,反正都是陈国公能干出来的事。
    “嗯,确实,世祖当年亲征也不过一十有六。”圣上懒懒的应了句。
    “陛下,臣以为不然,世祖是世祖,殿下是殿下。世祖当年的丰功伟绩怎是他人能及?一个出身微贱的皇子,从未上过沙场,怎能封了副将,贸然带兵呢?”李大夫一向是言官里最不怕死的存在,但他却并无所支持的党派,自以为忠君为国,直言进谏。
    “出身微贱?”圣上似已有不悦之色,但喜怒不溢言表是他多年来的习惯。
    “是,微臣听说,七殿下已故生母乃宫女出身,恐……”李大夫可能也觉出自己说错话了。便一抬头,对上了他陛下登时愤怒的眼睛。
    “不知,大夫的母亲,是哪家的闺秀啊?”圣上其实记得清清楚楚,李大夫是五年前刚考上来的探花郎,其母,自然是一农妇了。
    “臣卑贱不堪,父母双亲皆是农家人罢了。”此时他早已冷汗直冒。
    “哦?那,在李大夫看来,大龚数以万万计的子民百姓,难不成都是卑贱不堪的?那在他们当中选出的这些个品性端庄的良家姑娘就是出身微贱?”圣上大声质问下去,几乎让台下之人犹如狗血临头一般。
    “那么敢问李大夫,今日可食饭饮粥否?朕与列位臣工都是食了饭再来上朝的,且一日不食便饿如柴犬,三日不食便可魂归西天。即便世祖皇帝,上数三代,也是田舍之郎罢了!”这番怒气冲冲的言语,已然将那李大夫吓得颤颤巍巍,简直不敢抬头。
    “来人,将李潮寅拖下去,朕赐二十庭杖,另外再打四十庭杖,替他父亲与母亲,还有这天下的百姓出口气。”顿时,殿下一片肃静之气氛。
    “柳老将军,你认为朕给你选个这样的副将,如何啊。”圣上的一言一行,依旧让人摸不着头脑。
    “谢陛下隆恩,老臣必将与殿下同心协力,不日便将琉金击溃。”柳老将军倒显得顺水推舟一般,丝毫没有其他人那般各抒己见的觉悟。
    “好!”圣上一怒一喜之间,已是几个人的命运。
    “吏部尚书何在?封朕的七子新台为副将兼右翼大将军,赐铜虎符。”铜虎符,有调兵之权无遣将之务,圣上这到底是对这战事关心则乱,还是真的有意要栽培顾新台,谁也说不准,但皇子带兵,可是头一次,他日若真建了功是奖励亲爵还是勋爵呢?
    羽琼殿内,顾新台接了旨,谢了恩,虽然喜不自胜,但也知道这样的时局,福祸相依。这样大的官职,又与兵权挂钩,岂不是将他推向风口浪尖?
    “殿下,此时有待商榷,不若不去便罢了。”红衣几乎是震惊,圣上竟然给了他副将的职位,但依旧觉得他此时离京不妥,并且上沙场更是不妥。
    “圣旨都下了,我必须去。”他如何不知刀剑无眼,但柳南风已经在那了,他在那,不知何时便会遭遇不测,自己与他千里之遥,难不成……
    “可以,称病,或者……”红衣还未说完,便见香茗出来上茶,而且,她竟插了话。
    “奴婢也觉得,殿下非去不可,殿下不比他人,无所依傍,只能靠自己闯出些路子。况且大龚与琉金年年之战都是大龚胜之十有八九,此次柳将军也在,料想也不会出什么意外。”自红衣来后,香茗一直中规中矩的为奴为婢,但这一次,她便是也想让顾新台去搏一搏。
    红衣却觉得她愚蠢,她此时运筹帷幄,顾新台仅需韬光养晦便可。她要的便是夺了这皇权,又何须此时去建这军功去倚靠这皇权?
    “好,姐姐知我心意,那便在宫中等我凯旋。”顾新台也知道香茗想的没有红衣那样深,但却是与他一心的。
    大军定于四日后出征,圣上亲临城楼上,望大军远行。
    “殿下,此去可要万万小心。若遇见需要冲上前去的时候,也莫要逞强才好。”香茗赶来相送,怎奈今日风大,那眼中泪水早被风刮干了去。
    “姐姐回吧,击溃了琉金我便回来。”顾新台也觉得几许激动了。
    “殿下千万要保重啊,若……若有个什么好歹,岂不是要了奴婢的命?”香茗望着马上的顾新台,又是止不住的哭啼。
    红衣乔装改扮成男子,自称随从门客,也跟着顾新台去了。而四名暗卫中只有离肆相随,原本红衣安排残月也跟来,仅留寒刃与凌伊在京都行动即可。但顾新台硬说军中劳苦,放她在京中调养。
    大军日夜兼程,十日内,顾新台前两日夜里坐轿,只白天骑马赶路。但见柳老将军并不坐轿,日夜都在马匹上休息打盹也不耽误。顾新台也便改成了只用两匹马换乘。此举不仅让柳老将军称赞,在军中反响也不错。
    大军行至第五日,士兵们并不是人人都有马骑,一日之内只得三四个时辰休息,自然是颇有些疲惫的。因此柳老将军便下令原地休息一夜。而军中将领便都住进了不远处的客栈。
    顾新台此次并不做推辞,一人独享了一间上房。红衣却只能与其他小将等住在下面。但门外层层士兵站岗,且此地接近边境,因此该不会出什么岔子。所以便放离肆也去休息了。
    谁知夜半子时,正是打经人敲锣之时,顾新台一阵锁喉窒息之感,顿时惊醒。
    “谁?”他几乎说不出话来。
    “夺你命者。”窗外月色当正,但来人一副五官平平无奇,顾新台顿觉他下了狠力,便想要反抗,却使不上力气。当下只想起睡前将来时红衣赠的匕首藏于枕下,便反手再枕下勾出,还未拿在手里,便只见那人已然没了气息,竟然直直的倒在他身上。
    惊魂未定之间,离肆一句“主人,属下来迟。”
    昨日离肆在路上偶遇一男子,装扮虽朴素,但确实京都风格。恰巧瞟见他怀中匕首之柄,刻有蟒纹。离肆便顺手牵羊。
    谁知,夜间素来眠浅,挑灯夜看,其上竟然涂有乌草汁,足见这匕首并非防身,乃是为害人性命准备的。于是乎,他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他那骑了五日马,此时正在酣睡的主子。
    若不是这狂徒没了匕首只能徒手作案,怕是他这主人此时便魂归西天了。
    天亮之后,红衣知晓此事,之说让凌云的人帮忙调查,并未责怪离肆的侥幸。
    大军继续前行的这几日,离肆自然不敢离身半步了。
    “殿下,前方便是左翼军驻扎的大营了。将军的意思是,在此休整一日,到明日半日后便可到达主营,再商讨大计也不迟。”
    顾新台仅仅回了一个字,便自己下了马,去休整的营中歇息了。
    红衣以为他是累极了才会如此,但才一刻钟的功夫,她再回去看时,便不见了人影。此处皆是左翼小卒休息的地方,自然是少有人认得他,因此她也不打算问询,但猜也猜得到,这人与马一起失踪,是去了何地。况且,估计他逃得过她的眼睛,也躲不过离肆的脚。
    顾新台远远看见那一抹人影,便翻身下马。只躲在离他几米处的粮草垛后面,看他在给几个先锋模样的队长训话。
    这样严厉的语气,他年幼时听了不知几遍。但,许是错觉,这时他的话显得轻飘飘的,不带什么感情。不似那些年训斥他时,听在耳朵里,比打在身上的鞭子还要痛。
    “今日便先到这里,诸位辛苦,大军这两日就齐了,诸位辛苦,但还需整好士气,不日便发兵!”
    沙场上这些时日,不必与顾新台待在京都那同一片天空下,也不必日日为他备好每日的教习与剑法。说实话,刚开始,他是有些不适的,但随之而来的竟是令他无比恼恨的离愁。
    他总强迫自己,不去想着那块土地,不去想那的人和事,甚至这些天,他开始整日里有空便去随便找些人训话,自觉自己是忙碌的一个将领。
    但营中一众军官却越来越不愿听他这千篇一律的训诫,甚至崔副官还壮着胆子跟他说,他整日里讲的,他都会背了。
    他高声宣布后,众人各自散去,刚准备回营,便察觉身后有人。
    “谁?”顾新台还来不及反应,他便到了身前。
    “师……柳将军。”顾新台着实手足无措,下意识的抬手,竟然行了问师礼,顿觉无措又添了几分。
    “……新台?”柳南风看着眼前几乎与他等高却不似他清瘦的身影,甚至有些许恍如隔世之感。
    他这是白日里做梦了?可笑,难不成是上一世的顾新台寻他来了?不然,他在盛京都城内待的好好的,怎会凭空出现在他的营帐边?
    “柳将军……近日可好吗?”多少次子夜梦回,他总是想问出这句来,但每次都是一到开口的时候,便极清醒了,甚至再睡不着……
    “七殿下如何到这里来了?”是他,真的是他,顾新台,怎么可能?柳南风甚至无法继续维持他往日的淡然。
    “我……父皇封了我副将,随……随柳老将军一起来的。”他实则是听见了那声“新台”的,也看见了他眼中那一抹稍纵即逝的柔和。
    “哦,那便请吧,我为殿下安排营长休息。”柳南风几乎有些恍惚了,这怎么可能?一个皇子,他怎么可能来沙场?还封了副将?但此时,顾新台确实跟在他身后,仅仅几步。
    依旧是,他走在前面,自己跟在后面,从初见到此时,不知不觉已然三个春秋了,每每他给的便只有一个背影,但往往便是这一个背影,已足够将他的七魄去了六魄三魂丢了两魂……
    他从来不想做这有名无实的七殿下,也不想这样与他疏远,为何总是事与愿违!
    “南风……”顾新台近乎疯狂的向前快走了这几步,一把将清瘦的人揽入怀中。柳南风竟兀自愣了须臾,才要挣开,谁成想,如今他也竟真的有些力气了。
    “别动,师父……就一会,就这样待一会好不好?”
    此刻,城门刚闭塞上燕脂凝夜紫,柳南风自己也不甚明了,让他动不得的,是顾新台脸上显而易见的疲惫?还是他语气中似乎有些浓烈的渴求?或者,是箍在他身侧的臂膀和肩上靠过来的额头?
    “刘太傅讲,庄周梦蝶之时,蝶亦梦周……新台向他请教若思念至深,是否也得回响……他答因庄子思蝶,蝶才思子,反之亦然。”
    顾新台靠在他肩头,似呢喃,更似呓语,柳南风却听的清楚。
    “我不信,这些时日,我这样思念你,你竟……无一点回思吗?”话说完,他竟这样在肩头睡过去,均匀的呼吸声显得倒也安定。
    柳南风小心翼翼的转身,慢慢将人抱起来。他还是心软了,只这一次,左不过让他在自己营帐里歇一夜。
    抱着顾新台进来,柳南风倒也坦然,总不该让刚封了副将的七殿下累成这样再去折腾新营帐。
    之所以会产生那样的错觉,也许是因为,如今的顾新台,俨然已经少年初长成的模样,与他心中的那个影子,还真是,无甚差别了。
    边塞的天,总是黑的早,且突然。
    夜幕四合,顾新台睡的依旧安稳,柳南风不禁自嘲,已是这一世的岁月,他何苦还记得,他睡的安不安稳。
    未至夜半,不知怎的,顾新台竟悠悠转醒了,他自然知道身边的人是谁,但还是忍不住激动的。来时,他就与自己下了赌,他豁出命来上这沙场,豁出前程来离京远征,就赌他柳南风心里会不会因他起半分波澜,赌自己这每日的相思是不是真的毫无回想?
    现在,他在这榻上醒来,许是脑中想看一眼,他并没有赌输。
    他故意稍稍侧身,靠在他耳畔,“南风……我一直……欢喜你的。”
    柳南风自是醒着的,从他睁眼,他便知道的。因为……那均匀的呼吸。
    胸腔左侧咚咚作响的那个东西似乎想阻止他自欺欺人的说没有心跳,但,欢喜……呵呵,如今,你为何还欢喜我呢?为何,顾新台,你就不能,放过我片刻吗?早先,便就是你的欢喜,让我死无葬身之地!
    一个时辰后,均匀的呼吸在次安稳,柳南风起身下榻。知道今夜无眠了,帐外虽是一弯新月高,夜色黑浓,但总胜过帐内,令人难言气顺……
    清早,天微亮,柳南风在帐外练剑,扫见红衣一身男装从不远处走来,步伐徐徐。柳南风暗附,这当下她们的天命之子丢了,隔了一夜才寻来,倒在自己的床榻之上酣睡了一宿。竟丝毫不显着急,因而不由得心下有些气恼,故作不见。
    待她走上前来,略施了一礼,柳南风才抬眼看她。“柳将军,敢问可见过殿下吗?”彼此心知肚明的事,倒显得有些走过场似的。
    “在帐内。”柳南风明显有些不悦。“堂主留步,既然一同来了,为何偏偏他自己一个人跑到这左翼来?”他明明说过,不想与他再有什么私人瓜葛,红衣明明在京都看着他,一个皇子怎么好端端跑到这沙场上来?简直荒谬!
    “殿下执意要来,我拦不住,再者,或许这是个机遇。”红衣一副颇有些愧疚的模样。
    前些天,琉金增兵,他只是大略知道父亲会带兵前来支援,这副将,自然是西南赶来增援的大哥,谁知……
    “柳将军,多日远行疲惫,昨日多有叨扰,还请见谅。”他越是这一副中规中矩的样子,柳南风越觉得讽刺。以至于手上的剑都没停,下一招,一个箭步直直的运剑到顾新台面前,直指他的咽喉处。
    顾新台竟意外没有讶异,倒是淡然的察觉出就该这一式。“我与将军多日未见,不如今日将军再指教两招?”红衣也没想到,顾新台竟如此表现。还未反应过来,便看见自己手中的剑,之余剑鞘。“堂主,借剑一用。”她还未出手阻拦,两人便开始过招了,可那是凌霜的子剑,削铁如泥。她倒是不怕伤着柳南风,恐怕会伤了他自己。
    几招下来,柳南风自然看得出来,顾新台大有进益,他也想让自己看出来他大有进益。如今他的剑法,似乎成熟到可以独当一面了。如此看来,到真是比自己再身边那样严加训诫着管用多了。或许吧,这气运里他是天下共主的命,别说他柳南风不想拦,就是他想拦也拦不住。
    一刻种的时间下来。顾新台明显气息有些不稳了,但柳南风依旧一副气定神闲,不为所动的模样。
    “师……柳将军觉得如何?”顾新台还是忍不住问出这样一句,算不上沉稳的话。
    与他分开的这些时日里,他可以一点点想办法收服四个暗卫的心,可以学会如何监视其他几位皇兄,必要时候连他的父皇也一并监视。他可以为军中将士一个好反响,在马背上赶十天的路……有些时候,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变得阴狠,成熟,甚至虚伪不堪。但在他柳南风面前,他就是一刻都藏不了他的急切,他的幼稚。确实,他赶来沙场并不是为这功勋,更遑论这家国,他只是许久未见,思念入骨而已。有时午夜无眠,他常自相矛盾的想,让他遇见这样一个人,又让自己配不上这样一个人。但或许,他该从此拼了命的去努力,去钻营算计,去浴血杀敌,好让自己配的上他。
    “殿下龙子之威,自然非凡的,末将自愧不如。”柳南风回完这句便转身回账,丝毫看不出他哪里自愧不如了。
    回右翼的路上,红衣原本以为顾新台回再问问她,他的剑法是否有所长进,因为柳南风适才很明显是一番敷衍。但他始终不问,甚至言行得体且滴水不漏,倒真让她觉得,他变了不少。
    “殿下,此次作战琉金虽兵马正强,但显然并不一定是我大龚的对手。再加上过几日柳北穆将军的骑兵与我们会和,拿下琉金之师只是时间问题。”红衣一回到殿中便开始与他密语,看似是交代战况,实则,顾新台料到她是想劝自己当缩头乌龟罢了。
    “此次,殿下便坐阵营中,只听柳老将军安排便可。眼下出了柳南风,军中还有几位颇有经验的将军,相信不到不得已,也不必殿下出阵。”顾新台不动声色,只说自有分寸,倒教红衣无法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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