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7章 班车——尸骨未寒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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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离开现在工作的单位了,去了我更喜欢的地方开始新的工作。既然离开了这里,那我就把我在这个单位惟一的一次经历说出来吧。我想如果我不说的话,真的不知道还要在心里埋藏多久。
我的单位在开发区,而我住在市区,每天要坐一个多小时的班车。我讲的就是这个班车的故事。
应该是去年的11月底吧,那天我上中班,因为做了很多工作,下班的时候连澡也没洗就直接从车间出来了。外面漆黑一片,才想到今天停电了。这种事很平常,我也没有多想。看到厂区门口停着一辆黄色的大轿车,心想也许这就是今天的班车吧,但却忽略了每天下班的班车都是蓝色的,反正只要能到家就好了,可我万万没想到今天我上的这辆车却是开往另一个地方的班车。
上车之后还没有什么人,大家也许都在洗澡。我找了一个靠后的地方坐了下来。感觉浑身酸痛,就闭眼歇着。突然感到有个人坐到了我旁边的位子上。我睁开眼一看是一个40岁左右的男人。我很奇怪为什么车上有那么多的空座位,他偏偏坐到我的旁边来……但我实在是累得不行,就闭上眼睡觉了。恍惚中车子发动起来。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行驶在路上了,看了一下车厢,却只有十几个人。看看窗外,一片漆黑。扭头看了一眼我旁边的这个人,月光洒在他的脸上,我居然看到他直瞪着眼睛看着前方。当时的我一身鸡皮疙瘩,却隐约觉得这张脸在哪里见过。车在这个时候停了下来,然后上来了两个人,关门,继续行驶。我感觉很奇怪。却不知道奇怪在哪里。大概又行驶了十来分钟车又停了下来,又上来几个人。因为实在是太黑了,我看不清他们的脸。我正在想这些人是谁的时候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这是班车啊,不是公交车。哪有这么多站?每次不是从厂区直接就开到市区的吗?怎么今天中途还总要停下来。这些人又是谁?想到这的时候一下子就惊醒了。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要下车!然后我站起来跟我旁边的那个人说:“对不起,过一下!”他居然没有反应,两只眼睛还是直直地看着前方。我也顾不上这么多了,直接就挤了出去坐在靠前的座位上。果然不出我所料车子又停了下来,在门开的那一瞬间还没等下面的人上来我一下子就冲了出去。下车之后我回头望了一眼,有两个人正在上车。我看不到司机的脸,也许是光线的原因我只看到黑黑的背影,可我当时的感觉是他正在盯着我。“还没到站呢。”他说。我没理他。转身跑了。不知道跑了多久。我终于看到了路灯和稀疏的车流还有我熟悉的地方。电话也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我一看,是同事小张打来的。
“你要加个夜班吗?”
“没有。”
“那我在班车上没看见你呢?”
“你在班车上了?”
“是啊。都开一会儿了,我以为你要加个夜班呢。”
“我上错车了,也许是别的单位的班车,我现在在XXXX。”
“你怎么跑那去了?”
“别废话,快下车,然后打个车过来接我。”
半个小时后,我坐上了开往市区的出租车(50多块钱的车费,没给我心疼死)。
转天上班的时候开全厂安全大会,厂长在讲台上扯着嗓子大喊:“工友们,昨天是我们的全厂安全日,我们一定要把安全放在首位……”我想起了昨天是全厂安全日,我想起了在某年11月的这一天出了两起工伤事故,而且有两个人都死了,最后把这一天定为每年的全厂安全日。
听完了厂长的长篇大论大家都散去了,中午休息的时候我在食堂里的厂区宣传栏里看到了从建厂到如今的所有工伤事故的报道,而且还附有照片。
王XX,男,38岁,电工。2004年11月X日死于违章操作。死因为触电身亡……我看了一眼那张照片,就是那个昨晚坐在我旁边的男人……
我不知道那辆车是从哪里开来的,我也不知道它要开到哪里去,我只希望那些乘客,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