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之乱  第四章 战败·心伤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54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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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雪怡拔簪刺去,原以为能攻他个措手不及,即使不伤,自己也能逃脱。岂料黑衣男子兀自颔首微笑,浑然不躲。寒雪怡吃惊,却见他身后忽地抢出一名高大男子,反剑上扬,只轻轻一挑,便将寒雪怡手中发簪挑落。
    寒雪怡花容微变,却听黑衣男子笑道:“寒姑娘好快的身手,要不是本公子的随从早有防备,恐怕此时你未来的夫婿早已血溅当场了。”寒雪怡又惊又气,星眸中透出凌厉之色,怒嗔道:“你…你胡说什么,谁是我未来夫婿?”
    黑衣男子微微一笑,伸手捏住寒雪怡下巴说道:“寒姑娘好生有趣,你说这里除了本公子外还会有谁?不过方才危险之事却不可再做,万一有个好歹,伤了姑娘你,本公子岂不心疼死?”
    “你…”寒雪怡再忍受不住,一把打掉他手,喝道,“请你放尊重点!”黑衣男子笑道:“本公子如何不放尊重了?是不是像这样?”说罢另一只手也开始不规矩在她身上游动起来。寒雪怡何曾与男子有过如此肌肤之亲,当下一声惊呼,死命挣扎,冷艳的俏脸上瞬时染上一层红霞,可惜一切的用功均是徒劳,黑衣男子的手仍是轻而易举地抚摸上来。不由又羞又怒,哀求道:“公子,你快放手,你…”说到最后一句已是泪花滚滚,雨花带梨,可怎也挣脱不了他的怀抱。唯有使劲阻挡着他行进的路线,才不至于被侵犯得太过厉害。
    黑衣男子见她神色,心中越发得意,正想大干一场,身后那高大男子忽道:“公子,老爷只叮嘱您找到寒姑娘,可没吩咐您别的,如今这样做怕是不妥吧?”黑衣男子眉头大皱,不悦道:“这事本公子自有分寸,还容不得你来教训!”高大男子吃了哑巴亏,却又不得发作,闷哼一声,退了下去。
    而寒雪怡这一叫却吸引了不少目光,众人早先看到黑衣男子轻薄无信,死缠着才女不放就已含怒余盛,现又见其受辱,顿时群起激愤,纷纷赶将上去援助。哪知身形未定,黑影骤闪,反转呼啸间冲在前面的两人突然扑通倒地。众人猝不及防,转眼又见三四人无故受伤栽倒,不知是谁高喊了声:“小心,这厮有帮手!”众人始才惊醒,一怔之下齐齐散开。
    果然场中不知何时多了四个身材魁梧的男子,头戴礼帽,腰佩长剑,显是富家随从打扮。只见他们前后围成一圈,将黑衣男子和寒雪怡包围其中,为首尖脸男子咬牙裂嘴道:“无耻下等之人,竟然如此胆大妄为,连我家公子也敢惹,你们知道他是谁吗?”
    众人见他们居然如此蛮横无礼,心中窝火不已,当下破口怒骂道:“他奶奶的,我管你家公子是谁,是你们失礼在先,如今还敢怔怔有词?忒不要脸!”
    “看你家公子长得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原来竟是个人面兽心的卑鄙小人,我呸…”
    一时间无数怨恨目光均射到黑衣男子身上,恨不得将他扒皮啃骨。然而黑衣男子却是意态据傲,正眼也不瞧上一眼,继续挑逗着寒雪怡。众人见他如此嚣张,越发愤怒,纷纷拾起地上柴火拥了过来。
    起初四人还招架的住,但众人越骂越难听,且矛头尽皆对准了他们公子,心中恼怒异常,正愁无处发泄,见众人拥将上来,再也按耐不住,腰间佩剑应声而出,大吼着杀回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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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颀和苏妲己转出树林,只见一大群人围在溪边,沸沸扬扬,更有不少者倒在地上奄奄一息。两人齐齐一楞,互望一眼,顿时明白对方之意,赶紧上前瞧个究竟。苏颀人小,没几下就从人缝里钻了进去,余光扫处,募然失色,惊呼道:“寒姐姐!?”
    只见寒雪怡秀发纷乱,上衣已被黑衣男子拉至胸间,裙摆也是凌乱不堪,正拼命抵抗着最为直接的屈辱。苏颀狂怒已极,不顾其他,一声暴喝拾起地上用做柴火的木棍,猛劈黑衣男子要害。
    为首尖脸的男子嗅得风声,立即掉头,见是个小孩,一声狞笑,伸手便要拦他。岂料棍身一转,绕过来手,不偏不倚地正中他的头颅,惨叫声中当即倒地昏厥。苏颀则因用力过大,也一跤跌倒。其他三人大怒,纷纷抽回青铜剑,呼啸声中直朝苏颀头顶砍落。
    苏颀两眼光芒俱闪,以前对剑的恐惧也因为此次的愤怒荡然无存。只见他顺势贴地滚出,木棍化巧为妙,“咚”的一声清响,离他最近的那人虎口爆裂,长剑尚未坠地,苏颀又是一棍击在他的背上。
    电光火石间苏颀连砍两人,待众人回神之际,木棍已遥指黑衣男子,怒喝道:“快把你的脏手从寒姐姐身上拿开!”寒雪怡听得声音,顿时神智一清,泪眼朦胧中见是苏颀来救,内心那股奇异的感觉又涌将上来,不知哪来力气,一把推开黑衣男子,哭着往苏颀方向奔去。
    黑衣男子又惊又怒,当下勾脚将寒雪怡绊倒,踩在她背上恶狠狠道:“哪来的野杂种,竟扰本公子清梦,活得不耐烦了?”苏颀见他如此猖狂,怒火如熔岩般升腾起来,厉声道:“你欺负女流算甚好汉,有本事就放了寒姐姐,和我来场男人之间的决斗!”此话掷地有声,黑衣男子面色陡沉,松开踩在寒雪怡身上的脚,冷笑道:“很好,臭小子,二十年来,你还是第一个敢说这话的人!本公子倒要看看,你究竟有何本事?”说罢向余下两人使个眼色,苏颀哪不知其意,当下反客为主,身子一掠,木棍瞬时击出。
    其余两人也已经冷静下来,不再小瞧苏颀,猛地横剑一转,直撞来棍。棍毕竟乃木物,哪抵得住青铜剑的锋利,“嗤”的一声断成两半。苏颀连忙撒手后撤,同时左手两指合并化剑,继续朝高大男子刺去。
    “好家伙,竟还藏了私!”高大男子也是一惊,回剑不及,唯有疾步后退,左手化拳为掌,自腋下穿出,拂开苏颀指剑。这一掌带上了内力,苏颀只觉指间一痛,顿时一股酥麻之感传遍全身,还未待反应,后背又一股劲风袭到,急忙收摄心神,回身直指,可惜已自不及,只听“咚”的一声,苏颀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左肩胛骨裂的脆响声。如此剧痛怎是一个孩子所能承受,苏颀只觉天旋地转,意识模糊,当下一个踉跄扑倒在地昏死过去。
    “哈哈…说得那么富丽堂皇,最后还不是不堪一击。”黑衣男子见他昏厥,心中得意,哈哈大笑,笑声未绝,忽见一清丽女子挤开众人,呼喊着朝苏颀方向跑去。这一瞧黑衣男子不禁呼吸心跳齐齐停顿,只见那女子玉雪肌肤,明眸皓齿,心头不由一阵痒痒:“这…这是人间女子吗?本公子也算阅女无数,可此等绝色却是少见,寒姑娘的美貌已惊若天人,可与这女子相比,竟也失色颇多。”当下露出色授魂与的神情,两个随从似乎也震惊于那女子的倾城绝色,忘了如何使招。黑衣男子挥退他俩,上前献媚道:“想必这位姑娘就是苏大人的千金苏小姐吧?本公子费仁,乃当今大臣费仲之子。久闻苏小姐才艺双绝,艳名远播,本公子心生向往,今日得此一见,苏小姐果真闭月羞花,倾城倾国。”
    听得费仲二字,众人齐齐色变,因为任谁都知道如今帝辛最为宠信的臣子便是他和尤浑二人,难为黑衣男子气焰如此高涨,竟是狗仗人势高。不由面面相觑,再也不敢上前滋事。苏妲己却是色冷如冰,强压心头怒火,冷然道:“是你打伤我弟弟的吗?”
    “弟弟?”费仲一惊,瞥了一眼她怀中痛苦呻吟的苏颀,顿时明白其中道理,伸手便给随从几个巴掌,佯怒道:“不长眼的狗东西,竟连苏小姐的弟弟也敢打,还傻楞着干什么?快去看看伤势如何?”转头又对苏妲己笑道:“苏小姐请见谅,属下人做事糊涂,误伤了令贤弟,本公子定会给小姐个交代。”
    苏妲己不语,仿佛置身事外,望着怀中昏迷的苏颀,当真心如刀绞,痛不可抑。泪水如两道清泉,点点滴滴落在他脸上。
    其实寒雪怡又何尝不是呢?看着苏颀为救自己受伤,纠结的心如针扎刀宛,难以为继。那冰封了多年的柔情突然在此刻恣肆舒展,破土纷摇,化做一缕缕轻烟飘散不见,如此突兀干脆,如痴如醉。她恨不得扑上前去将他紧紧抱住,好抚慰他身上的伤痛,可惜她不能,也不许。隐隐中仿佛自己注定和他是属于不同世界,这种宿命的无奈竟比娘亲的离去更令她彷徨无措,痛不可抑。渐渐地,她的眼波朦胧如水雾,顺着她娇艳欲滴的脸颊滴滴滑落,胸口一滞,兀自昏睡了去。
    就在场面一触即发之际,忽听远处一声长笑道:“费公子既来冀州,怎也不知会声苏某,是怕苏某招待不周吗?”声如洪钟,不威自怒。众人齐齐一怔,放眼望去,只见南边一个青衣男子踏步如飞,身法之快,竟连两旁树木也都瑟瑟作响,来人正是苏全忠。
    费仁脸色微变,众人却是欢心雀跃起来,高大男子见来人气宇轩昂,武功定是不弱,朝另外一人使了个眼色,后者顿时会意,双双挥掌拍出。苏全忠哈哈一笑,身形忽矮,转眼工夫便将拳脚尽数避过,一步抢到寒雪怡跟前。高大男子大惊,青铜剑瞬时一斜,直线刺出。苏全忠瞧也不瞧,左袖卷风带过,缠在青铜剑上。高大男子只觉一股大力涌来,当下惊呼一声,倒退开去,正恰撞上救援的那人,两人脚步一乱,滚作一团。
    苏全忠则顺势揽过寒雪怡,一个晃身转到苏妲己身畔,见苏颀左肩脱臼,心疼不已,扬眉怒声道:“好你个费仁,出手竟如此之重,连小孩子也不放过,忒不要脸!”费仁见苏全忠来去自如,视自己手下高手如无物,特别是在苏妲己面前,自感大失颜面,冷笑道:“苏兄何苦动气,这都是小孩子家闹着玩,倘若本公子有甚地方做得过火,在这给你道歉了!”说罢竟真的朝苏颀和寒雪怡弯腰作辑。
    其实他如此做全是为了演戏给苏妲己看的,好证明自己不是一个胡搅蛮缠之人,方才事也纯属误会。可惜他的做作不但博不到美人的好感,反是惹来众人的一致鄙夷。
    苏全忠毕竟沉稳许多,见他如此,知晓自己再寻事下去,定会耽误救治苏颀的时间,反正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权宜衡量一阵,扬声道:“好!既然费公子诚心道歉,这事就此罢休,苏某要替小弟疗伤,先行别过。”扯了扯苏妲己道:“妹妹,我们走!”
    岂料苏妲己竟一把甩开苏全忠,衣袖轻抖,一道寒光顿时划空而过,直刺费仁肩头。苏全忠大惊,哪不知其意,当下俯身前窜,右手夹杂劲风,迎面一个袖花挽住苏妲己腰枝,生生将她揽了回来,失色道:“妹妹,别做傻事!”
    苏妲己满脸泪痕,挣扎道:“哥哥放手,妲己定要替小颀讨回公道!”苏全忠动容道:“妹妹你冷静点,眼下我们应该做的是尽快救治小颀,要不然他真的会残废!”听得这话,苏妲己心中剧震,匕首“哐啷“掉地,惶恐道:“对不起…哥哥,妲己一心想着替小颀报仇…妲己…”说到最后,泪水再也抑制不住,纷纷滚落。苏全忠拍了拍她背,微叹一声,抱起苏颀和寒雪怡,飞快地朝苏府奔去。苏妲己虽心系苏颀伤势,却又不忍心众人,兜转询问了一遍,确知无大碍后,才快步跟上苏全忠。
    费仁经此一变,惊甫未定,待回神时苏妲己等人早已不见踪影,不由失落至极,再见众人虎视眈眈,心知不宜久留,灰溜溜地和四个随从从林间跑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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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烛火摇曳,纱窗映色,屋内香烟袅袅,暖炉熊熊。
    时至天已微亮,上空淅淅沥沥地飘起雨来,水雾迷蒙,在窗上拍打出无数别致的旋律。苏颀仰躺在柔软的床上,左肩脱臼部分已被苏全忠小心接上,只要精心修养几日,便可完全好转。苏妲己陪伴在侧,寸步不离,昏暗的烛光将她的影子拉得老长老远,看来是如此的孤寂哀伤。
    苏全忠怕爹爹担心,所以并未将此事告之众人。同时又派人跟踪费仁,确定他当真离开冀州,方才松了口气。可内心的不安却是不减反增,隐隐中总觉得有什么大事将要发生。
    “妹妹,你为小颀的事也忙了一夜,该去休息了,这里由我照顾就行!”苏全忠替苏妲己披上风衣,柔声劝道。苏妲己兀自摇了摇头,眼色凄楚黯淡,让人瞧来心疼,苏全忠心里莫名一紧,刚要再说,却听苏妲己轻声道:“不用了大哥,妲己不累,小颀还是由妲己来照顾吧。对了,寒妹妹的伤势如何了?”苏全忠叹气道:“寒姑娘伤势不大,调养几日即可。但这心伤想要痊愈怕得好一阵子了。”
    苏妲己幽幽摇头,似乎记起某事,眼中的柔情瞬时化为寒光,冰冷刺骨,脱口问道:“大哥,妲己总觉一事不明,不知当说不当说?”苏全忠奇道:“当说无妨!”苏妲己点头道:“朝歌冀州相去甚远,来回少说也得半月,费仲常居朝歌,那他的儿子又怎会出现于此?”苏全忠震慑道:“妹妹也发觉了吗?其实我也奇怪这事,所以暗中派人跟踪他们,不想却发现他们并不急着返回朝歌,而是远去了西歧,端地莫名其妙!”
    “西歧?”苏妲己楞了下,随即恍然大悟,“啊”地失声道,“不好,寒妹妹怕是要大祸临头了!”苏全忠一惊,忙道:“妹妹此话怎讲?”苏妲己道:“大哥,你还记得大王选妃一事吗?”苏全忠重重点头,旋即惊骇道:“你…你是说…”
    “不错,如妲己猜想无误,他们的此行的目的恐怕是在各地挑选美女进贡大王!”苏妲己虽是一字字说着,但言语中流露出来的愤恨和无奈却是尽显无遗。苏全忠虎躯剧颤,喃喃道:“如此说来,他们其实早就盯上了寒姑娘的美色,参加火花礼只是个偷溜进来的谎言,看来他们是蓄谋已久,有备而来。那方才妹妹的出现,也岂不…”想到这里,一脸震惊地望向苏妲己。
    苏妲己慧质兰心,哪会想不到这点。只见她愁眉不展,神情寂寥哀伤,苏全忠心更加笃定了自己的想法,却又不知说何话加以安慰,只得沉默不语。屋内霎时静了下来,只剩“劈啪”跳跃的炉火声。
    两人各怀心事,不知过了多久,天色已彻底转亮,雨水也慢慢停顿,阵阵清凉透窗而入,在屋内卷起小片涟漪。苏妲己身心疲惫,竟靠在床沿沉沉睡去,苏全忠无奈叹了口气,俯身轻轻抱起她踱了出去。
    谁知方一出屋门,一直昏睡的苏颀突然睁开紧闭的双眼,闪烁起寒冰般的锐芒。原来他早就已经醒了,方才的对话也只字不漏地全数听了去。想到以后姐姐会离自己而去,与其他男子相濡以沫,顿觉万箭钻心,凄裂的难过苦痛仿佛雷电劈落,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不,不要!颀儿决不会让姐姐嫁人,颀儿一定会变得更加强大来保护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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