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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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凤国-红枫山庄
看着满园的红色枫叶,端木玄苼的心里不禁在想,现在这个季节会有这样的红枫树吗?还有,先前紫昱明明那么着急的赶路,为什么现在有这么悠闲了呢?再看了看自己被紫昱牵着的手,不知为何,心里竟有股难以言语的满足感和幸福感。
“紫昱,你不急着办事了吗?”
“不急,等。”我转过头淡淡的朝他笑了一下。
“等?”端木则因紫昱的这一抹淡笑而愣住了,记忆中的紫昱似乎总是淡淡的、面无表情的,从未见过这个人的笑容,看来紫昱今天的心情似乎非常好。
我点点了头,其实我今天的心情真的是很好呢。首先,枫炽已经为我要做的事都做好准备了,所以我现在只要等就可以了;其次,玄苼因为担心我而过来帮我让我心情不由自主的好,而且他还是离开我最远也最久的人,能在一起,这让我的心情不由的更加好。
“你不担心那个神官吗?”看着这样的紫昱,让他有些不知所措和不好意思。
“那个人无法伤害炏岄的。”要知道,炏岄可是和我定了血契的,所以他已经不是一般的天族人了。力量越大,我脑海中那些原本若隐若现的记忆也就越来越清晰。呵,我是什么,我是任何人都无法想到的存在,赫连芝硍,惹怒我的代价是很大的!
不到半天的功夫,那个人就来了,带着赫连炏岄,在任何人都无法察觉和发现的情况下,出现在了庭院里正在赏枫的我的面前。
一个用力,他把炏岄推向了我,然后冷冰冰的要求道:“把他还给我。”
我伸手搂住炏岄,淡淡的看了眼那个一身黑袍,连脸都看不见的人。“你的态度过于放肆了,赫连芝硍!”
众人惊,包括那个被我点名的当事人。“你到底是什么人?”
“紫昱,他……他是天族人?”赫连炏岄一脸的不敢相信,他怎么不记得天族人里有这么一个人?还有他那一身的黑,实在有够诡异,要知道天族人都不怎么喜欢黑色,甚至有点反感的!
“他就是失踪的那一个。”
赫连炏岄依旧是一脸的不敢相信,难道赫连云幽所指的那失踪之人不是赫连紫绚?而是眼前这个赫连芝硍?
我抬起手,摊开手掌面向那个满身黑色的人,瞬间他的黑衣四分五裂,就在这样的红枫林里展现了他的真实样貌。
一头及腰的苍白而暗淡无光的长发,脸虽然承袭了天族人那特有的俊美,但却非常的阴沉冷冽,仔细看,还可以发现他那被长发所遮住的左半边脸上,有着隐隐若现的黑色印记。
一阵风吹过,白发飘起,那左脸上的黑色印记立刻清晰可见,赫连炏岄顿时僵在原地,震惊道:“这……这是……魔……印?!”
“炏岄真是聪明呢!”我亲了一下炏岄的额头。“那是我下的魔印。”
“你……你是……”赫连芝硍瞪大眼,难以置信的用手指着我。
“没错,我就是。”他的答案,我给予了确认。
“不……不可能的!你……你怎么可…可能还活着?”
“我从来就没死过。”眼神一暗,我淡淡的陷入记忆。我是初时天神和魔神结合孕育下的唯一一个纯古血统的天魔混血儿,因此我那与生俱来、并结合了天魔两神的力量强大到无人能及。但缺点是,我没有心,也没有感情,所以我的存在成了虚无和毁灭的象征。一直以来我都生活在虚无界,那里除了我什么都没有,直到再次出现了神与魔或人的混血儿,我被二代天神拜托守护并监督那些混血儿。由于几乎都是天界人和他界的混血,因此被称为天族人,并由天神赐姓赫连,我的名字叫赫连无。也许是因为我独自一个人在虚无界的时间太长了,在见到那些和我同样身为混血儿的天族人时,我竟有股难以言语的亲切感,因此份外珍惜并重视他们,也许正因为此,我变得非常极端,决不允许他们受到一丝伤害,凡一切会伤害到他们的生物,我都会让其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我从未觉得自己这样做有什么不对,但是有一天天神来找我,告诉我所做的一切有些错误和过份时,我生气,同时不懂、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于是依旧如昔,坚持己见。直到我最珍惜的那些天族人联合天神来封杀我时,我还是不懂、不明白,但我却感觉到了难过。天神察觉到我的难过,于是心软给了我为人三世的机会,他要我去体会人类那多样的感情,然后再作出最后的抉择,而对外天神则是说我被封杀了。
其实,这世上没有谁可以杀死我,除非是孕育了我的初代天神和魔神,但可惜的是,他们为了蕴育我的成长而耗尽所有力量变成了虚无的尘埃,甚至连转世的机会都没有了。所以,之后的天神和魔神即使联合,也顶多是把握封回虚无界罢了,根本伤不了我。也因此,天神在那之后,收回了所有天界混血后裔的翅膀,之前还健在的则强行扯断翅骨不予再生。
不过可惜的是,我为人三世,依旧还是没有感情,因为我根本无法理解人类那复杂而又矛盾的情感。但是,不得不承认的是,我对天族以外的、曾经也是我伤害过的人类有了眷恋。
“他是不可能死的!”突然又一个声音响起,不用看我也知道是谁。
“你没有回去呀。”我抬眼望着那满林的红枫树,眼神有些幽远,更是有些难以自禁的黯然,记忆在此刻完整,但却同时也让我再次体会到了难过。我被曾经最为重视的天族人放弃,却被我曾不屑一顾并伤害过的人类选择,很可笑,也很悲哀呢!情不自禁的看向赫连紫绚身后的那个人,人类的感情真的是很强烈呢!
“没想到你会成为我的儿子呢!”赫连紫绚轻悠的说道。他是第三代的天魔混血儿,那时的他还很小,但是他和弟弟都非常的喜欢这个天族人的庇护者赫连无。虽然赫连无从来不笑,总是冷着一张脸,也不和人说话,更不与人接触,但他和弟弟两人还是非常喜欢每天去找他、陪在他身边,哪怕一整天都不说话,他们都会觉得很满足,很开心。时间久了,赫连无也就默许并接受了他们的靠近,甚至还会偶尔教导他们一些东西,当时这足以让他们兴奋上好几天呢!但是,让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居然就是他们这些倍受庇护的人杀害了庇护自己的神,那一刻,说真的他有些恨身为天族人的自己,更恨整个天族,包括神!所以,后来他离开了天族,自己一个人在世界各处独自活着,就连弟弟他也留下了。也许是报应吧,没有了庇护,天族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掠杀,差点还面临灭绝。再后来,他遇到了轩辕憬砚,并因他而敞开了自己的心,同时也不忍让赫连无曾经如此重视的天族就此灭亡,不得已他只能又回到了天族。为了解决问题,最后只能选择与人类共存,而他也就选择了轩辕憬砚以及他的国家。
“因为你与我最接近吧。”天族人中只有赫连紫绚和赫连翊汶这对兄弟没有放弃我、更没有背叛我,所以当初天神把我的灵魂转世为人,力量则封在了他的体内。到第三世时,我会再次回到这个世界,只是没想到是他创造了我,而那力量就像有意识似的,感觉到我灵魂回归的同时,自动回到了我体内,并逐渐解封。其实,这一切出了天神没有人知道,就连赫连紫绚自身被封印了我的力量也不知道。
我缓缓走到他面前抬手轻轻掠起了他那有些黯淡的银发,然后抚上了他的脸。“你已经长大,也有了自己重要的人了呢!”
“我看过禁书了。”赫连紫绚很诚实的交代道。活了这么久,游历了很多地方,看了很多东西,他终于知道,这个世界上谁都会死,只有赫连无不会,他是最绝对的存在。只不过,一直以来他都没找到赫连无的转身,所以也只能不确定的期盼着。
“是么。”淡淡的,我不是很在意他所说的,抬起头,看向那蔚蓝的天空,忍不住低语道:“我错了么?”
“我不管你是谁,快把他还给我!”非常安静的一刻,突然被一阵暴吼声打断。
皱眉,我转脸看向那个发声的人,他竟然又做了让我不悦而又难过的事,居然挟持了夙沨,甚至还划伤了他的脸。刺眼而又殷红的血,让我不禁眯起了眼,再睁开时,我的眼睛已经变成了紫色,长发飘扬,也在瞬间变成了黑灰色。
红枫林里也忽然起了阵阵大风,风吹得每个人都睁不开眼,好不容易风停睁眼时,却发现原本还在眼前的那个人,竟然消失不见了。然后又莫名的看到几根黑色和白色的羽毛纷纷落下,众人忍不住抬头望去,瞬间呆在了原地。
浮在半空中的人,背后有着一双翅膀,一只黑一只白,黑灰色的长发直至脚边环了个圈,双手臂上开始渐渐出现黑银相间的印纹,还有那脸,虽然是一直以来熟悉的那张脸,但却开是如碎片般开始一片片的脱落,细小的碎片不停的从上空中落下,碰到地面时又变成了尘埃消散在风中。
时间在这一刻静止不动,下面的人更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半空中的那个人,那人终于恢复了所有记忆与力量,因此正在蜕变。
所有人亲眼目睹着这个场面,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碎片全都掉完了,黑银相间的印纹也最终延伸到了脸上,知道印纹消失,才呈现出一张结合了妖魅而又纯美的冷漠脸孔,那是真正属于赫连无的脸,一张美到世间绝无仅有的,神圣而又不可侵犯的脸!
我默然的看了地面上的人一眼,然后飞向了赫连芝硍,抬起右手臂,用食指尖点住了他的额心以定住了他的身形,然后左手一身,把被他挟持的夙沨一个用力搂了过来,我轻轻的问道:“为什么要惹我生气?”
“我知道您不能原谅我,但是请您把他还给我。”赫连芝硍在这样绝对强大的力量象征者面前,也只能低头。
“他已经死了。”那个人类本身就已经活不了多久了,如果不是我,他恐怕连尸首都要没了。
“不……不可能!”赫连芝硍惊恐的瞪大眼,脸色更是惨白一片。
“他已经活不久了。”我转脸看向怀里的人,伸舌朝他脸上的伤痕舔了一下,瞬间伤痕消失,他的脸又完好如初了。我还是比较喜欢完整而又完美的夙沨!
“不……是你,是你杀了他!”突然他悲愤的朝我指控道。
“是。”看也不看他一眼,我淡漠的应道。“你不应该喂他非血契者以外的天族人的血,更不应该用赫连紫绚的血!”因为赫连紫绚和赫连翊汶这两兄弟的体内有我的血,而我的血……当着他的面我划伤了自己的手,血汩汩的流下,但让人吃惊的是,虽然是红色的,但当血液离开我的身体滴落时,全都变成了一颗颗的结晶!“明白了吗?”
“可是……我……我已经给他……用药了呀……”
“我的血不可能改变的,你改变的只是他的血。”放开怀里的夙沨,我爱怜的抚上了他那有着魔印的左半边脸。赫连芝硍是第二代的混血儿,不过却是天界人和人类的混血。那时的他还是少年,紫绚和翊汶由于是孩子,所以毫无顾忌,总是随心所欲的来到我的地方,但他虽有顾忌,却也总是偷偷的跟在他们后面来看我,久了我就也注意起了他。即使后来所有二代的天族人联合天神来封杀我,而我因为生气和难过抹杀了所有二代的天族人时,却独独放过了他。虽然在他脸上下了魔印以示惩罚,但那其实也是一种我赐予他的力量,只可惜他从未好好的去研究。“为什么不好好珍惜呢?这是惩罚,却也是庇护呢!”在他脸上划了圈,魔印立刻消失。
“我……我……”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的赫连芝硍只觉得自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有眼泪不断从眼眶中溢出。眼前这个与自己相视的人,曾经对他来说很重要,在他的心里,这个人是无可替代的。可是,也正是这样的自己,背叛了自己最重要的人。然而这个人杀了所有背叛者,却唯独留下自己,这让他非常的愤恨。在这个人眼中,所有人都是如蝼蚁般的存在,他多么希望自己能像赫连紫绚那样,可是这人却不屑杀他,连那最后一眼也没有看他,所以他恨,恨这个从来都没注意过他的人,更恨得到这人注意的赫连紫绚!于是,他离开了天族,变得愤世嫉俗、变得冷酷残忍,直到他遇到了那个真正在意自己的人!但此刻,他发现自己错了,原来这个人是有注意到自己的!
“芝硍也有重要的人了呢!”温柔的为他拭去眼泪,淡淡的说道:“要和他一起吗?”
“对……不起。”赫连芝硍一下子扑进我怀里大哭了起来,泪水浸湿了我的衣衫,但这一刻我还是纵容了他。
“我很生气,但原谅你了。”抚摸了下他的头,背后的翅膀把我们两人包围了起来,展开时,他的身影渐渐透明,最后变成了沙粒被风吹散。
然后我俯视众人,一挥手,抹去了所有人的记忆。接着,在大家还没回神时,我从这个空间消失了。
虚无界
一望无际的黑色,一望无际的虚无,真是熟悉而又让我寂寞的地方呢!
随手一挥,我的宫殿立刻显现,而跪在门口的却是风和苍,没想到他们还能穿透到我的空间,夜族人的力量还真是不容小觑!
“参见陛下。”两人异口同声。
“起来吧。”
两人闻声而起,我看了他们一眼,这还是我第一次如此好好看他们这一对双生子的夜族首领呢!“我可以给你们想要的生活。”
“我们很满意目前的生活,除了陛下,我们不想跟随、也不想效忠任何人!”苍冷酷而又绝对的说道。
旁边的风也附和的点了点头。
叹了口气。“随你们吧。”这两人是很固执的,我也懒得跟他们较劲。
“陛下,还回去吗?”风大胆的问了句。
“我要去见一个人。”我抿了抿唇。“你们在这里等我。”那个地方,不是一般人可以进去的,即使是亚空间也会被割开,不明生物更是会遭到灰飞烟灭的下场。
“是。”
上天界
“你来了。”一个银发男子背对着我站在一口泉水旁。
“嗯。”我淡淡的应了一声。“我是来告诉你答案的。”
“是么。”那人的声音有些缥缈,更有些忧伤。
“我错了。”
“不,你没错,错的人是我。”他不应该要求改变,更不应该让他心中最重要的这个人去体会什么人类的感情。但一切都太晚了,虽然他在三次转世中都做了手脚,却依旧还是疏忽了。没错,他控制了赫连无的感情,却忽略了人类的感情是无法控制的,以致于使原本无心无情的人,居然对那个人世有了眷恋!
“无,回来好么?”男人转过身,一张风华绝美的脸立刻显现,修长的身形更是朝我大步走来,拉住我的手,有些恳求的说道。
我静静的看着他,然后抬手抚摸他的脸,还是如昔般的平滑呢!“不想回来。”
“可是,我会想你的呀!”他撒娇似的拥住我,然后把脸埋进了我的颈窝蹭啊蹭。“无,回来嘛,我不能没有你的啦!”
黑线,这么大的人了,居然还像小狗似的对我撒娇!虽然现任的魔神和天神,都是我看着长大的,但是,他们都已经成人各自为帝了好伐,居然还这样!还有,什么叫想我?若真的想我的话,那当初干嘛那么狠的要封杀我啊?我没生气,就已经对他很不错了!还没有我不行呢,我看没有我的这三世,他似乎过得比以前有我时还滋润!
“我回去了。”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不想再浪费时间。说来也怪,只是这么些时间不见,我居然有些想他们了。
“不要,我不要。”他使劲拽着我的手不放,声带哭腔,可怜兮兮的看着我。
黑线增多,嘴角抽了一下,为什么每个人都喜欢这么挂在我身上来这套啊?明明传闻中的天帝不是英明神武的吗?怎么差那么多啊?
无奈啊,对他我也是狠不下心的。但也很头痛,因为此刻的他很吵。
他吵了很久后,看我没什么反应后,终于恢复了正常,最后有些伤感的问了句。“那你会不会来看我?”
“嗯。”我点点头。看他那样,我能不来么?以前我怎么就没发现他有这么粘我?!
“真的?”
“嗯。”我点头如捣蒜。
“无,你喜……在乎我么?”
望着他那慎重而又期盼的神情,我点了点头,只见他立刻眉开眼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