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ke on the water 何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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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上一个人,一个男人。但,我不是女人。
算算,大概是初二往后,我的性取向逐渐明朗化。当然这是我自己跟自己明朗,别人,包括我爸在内,在大学之前他们没一个知道的。
跟女生玩儿,怎么着都成,偶尔被一些豪爽的女孩儿搭搭肩膀搀搀胳膊,这都没什么。但,男的,皮肤稍微碰上一点儿,我就会特别难受。
一开始我以为我有洁癖,女孩儿干净,男孩儿老出汗还臭,所以我嫌弃男的。后来越大,我似乎就越喜欢闻男生身上的汗味儿。读书、画画、练琴之余,我总爱看着班上一群男生跟球场上光着膀子踢球,一个个皮肤跟抹了层油似的在太阳底下泛着光……类似的画面,我总会看得入了迷。
同学们都以为我喜欢看球,其实不然。真正的原因,只有我自己知道就够了。
高一,我的抽屉里开始出现女生写来的带着香味儿的情书。我从来不回。年级里关于我的传言大致分为两类:一,何岩眼光太高,看不上一般二般的女孩儿;二,何岩迷贝司、迷音乐、迷画画,没心思也没时间交女朋友。
我知道我整个高中读下来,给人的感觉都是与人疏离,独来独往。我也想过,为什么高中三年我就没交到什么特别要好的朋友。现在分析其实很简单。那会儿我太纠结于该交同性朋友还是异性朋友,交了朋友就该分享彼此的秘密,但我没有要把自己的秘密告诉别人的打算。于是,我潜意识里就拒绝跟人太过亲近。何况高中三年,一年比一年压力大,我除了上课还得骑车出去练琴,也真是没多余的时间去经营友情。
高考前那段时间,我爸终于没收了我的贝司,拿一锁头,把我的琴箱锁进了他的衣柜,扬言考不上大学这琴他就帮我扔到废品收购站。
大学顺利上了,琴箱我也拿回来了,我爸却仍旧不乐意让我碰琴。没辙,我也不想让他生气,再加上先前教我们贝司的大哥也打算离开北京,综合多种因素,我忍痛割舍了贝司,转身投入游戏的怀抱。决定放弃贝司的那天,我在我琴上画了一只雄鹰。当时我自认为雄鹰有一些隐藏的深层意义,其实也不过就是一幼稚可笑的告别仪式罢了。
我没法儿像雄鹰那样,剥落前四十年老化的部分去换取再活三十年的资本。我怕疼。
就这么着,一晃,就到了大四。
大学里我有一挺铁的哥们儿,叫大力。我跟他认识还不是上大学,早在高三暑假,跟游戏厅。缘分吧。他也是至今为止,唯一知道我性取向的人。不对……还有一个人……他知道不知道,我不清楚,但我俩……做过爱。
他叫白天,我说我喜欢的那个人,就是他。
白天是我们乐队的主唱,会写歌儿,对音乐挺执着对乐队也很负责的这么一个人。
我重新背起贝司,纯属机缘巧合。大力玩儿乐队我一直都知道,可我会贝司他一直不知道,我俩在一起从来不谈音乐只聊游戏,没跟他说也纯粹是因为没有说的契机。我并不想隐瞒。
从大一开始,有事儿没事儿我就喊大力去我家,他是我们家唯一固定的访客。可我贝司跟床底下他一直无缘看见,直到那天那么寸,老爸逼我收拾屋子,我倒腾的时候就翻出了琴箱,随便拨拉了一首曲子,大力耳朵尖的就给听见了。
大力非让我入伙儿,我本来不乐意,可跟着大力去了他们排练的地方,一眼看见那个主唱,白天,就觉得身体里不知什么部位的神经被那不羁的小孩儿给拨了一下儿。
第一面儿,白天以为我是小孩儿,还说我未成年,我清楚记得我顶了他一句。我挺烦别人说我小的。明明大学生,老让人以为正跟高中徘徊,次数多了难免会觉得不是个滋味儿。
白天是乐队的灵魂人物,我也说不上为什么,越跟他们一起,我就越重视白天的看法,有时候甚至忘了他比我还要小四岁。
关系越来越好,我觉得我跟白天之间已经产生了一种凡事都可以心照不宣的默契。高兴的同时,我也常常感到失落。我并不想只做他的哥们儿。而且,我抱有一丝希望,那就是,白天对我……也不仅是哥们儿这么简单。毕竟,我们近的太近了。
跟他做爱,就前两天的事儿。趁着酒劲儿,我可能都没有想要压抑自己的欲望,就那么凭借本能,纠缠着白天,引导他进入我的身体……
整个过程谈不上美妙,满足的也只是我内心某处叫嚣许久的空虚。
然后的几天,我跟白天见面也是因为排练,大力和K都在。我没能和白天单独聊聊。我以为,按白天的性格,他会先跟我说点儿什么,虽然我是主动勾引了他,可他也迎合了,我们之间的关系总归是不同了吧?
但是,没有。
白天的沉默,让我不安。排练间歇,我会主动拎瓶水,靠近白天,递给他。他接了水都不看我,就直接扭头去跟K或者大力胡扯。
我害怕,怕我跟白天就这么一直僵持下去,我真的害怕……
终于不再僵持,是在一个大雨天。
大力跟K,还有我,约好那天去白天家打牌。可能我出门儿最早,在车上才下雨。好在我带了雨伞,到白天家,才能保持肩膀往上的部位仍旧干燥。收伞的时候,白天告诉我,大力跟K分别来过电话,说今儿不来了。
白天没让我走,让我拧干裤腿儿去他房间,他找出一套干衣服扔床上,然后点了一根儿烟。
我背对着白天,脱了自己身上湿漉漉的T恤,又去解裤腰的皮带,弯腰换裤子。身上还是湿,我没马上去穿那套干衣服,而是转过身,朝正往外喷烟的白天走了过去,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背过了身。
我发誓我不想干什么。只是这段时间以来,我跟白天间的疏离让我实在不好受,这会儿又只有我俩,很突然的,我想去抱抱他。
我以为白天愿意让我进他房间,就是一种婉转的示好。所以我抱抱他,他也应该乐于接受。
但显然,我错了。抱住他的一瞬,他拧了我的胳膊,把我扔到他的床上,手直接去扯我的内裤。
我挣扎了,他给了我一拳,照着我的左脸。
然后,我懵了。看着白天扯掉我的内裤……那不是我熟悉的白天。
一场性交,俨然变成一场恶斗。我不是白天的对手,他几拳下来,我就被他打得眼冒金星。可我不想轻易妥协。越挣拨白天下手就越狠,我终于抵不住,投降了。
他插入之前,我问他:“白天你是不是疯了?”
回答我的,是一阵尖锐的疼痛。撕裂的创口被白天反复摩擦着……我眼里只有打晃的天花板,心里反复问自己同一个问题:早知道是这样,你还犯贱么?何岩,你还犯贱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