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暗香浮动  第25章 无故遇袭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8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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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返回大厅之时,尹框正在悠哉地品茶,待看到我的身影,他的动作顿住了,眼中流露中了一种复杂之极的情绪,未几,他轻轻地放下茶盏,却笑着言道:“姑娘的美貌还真是令我惊艳!”
    我还之以微笑,不过心下却在思忖,其实他在说谎,因为我明显地感觉到,适才他的目光未曾在我的脸上停留过分毫,只是一直在审视着我的衣装。
    我想起舒泓的话,此衣衫的纹饰犯了尹框的忌讳,其原因舒泓却解释的轻描淡写,不过看尹框甫才的表现,我则肯定这件衣服务必还存有着其他的疑问。
    他眼眸的笑意更盛,恢复了一贯的清湛容色,“花应该开放了,姑娘请随我来。”
    语毕,他便只身带我来到了一丛菊圃前,此时,天色已渐渐灰暗下来,空气中酝酿了一丝莫名的暗淡味道。
    逆着暮色的光线,我看那菊花正盛放斗艳,开的如火如荼,花朵饱满,蕾蕾相扣,绿意盈盈,宛如牡丹的形状,着实很美,不过并未像尹框所言的那样罕有奇特。
    我眼中有了讽刺,尹框却突然问道:“你可否带琴前来?”
    “无。”我生硬地答道。
    “真是遗憾,不过我给你备了一把。”
    “公子还真是细心,不过我只会弹我的琴。”
    “如此。”他略略颔首,轻轻击掌,舒泓便抱了一把犀形的瑶琴出现在了菊圃之前。
    我正眼一看,不由得吃了一惊:“我的‘锦瑟’怎会在这里?”
    “我料定姑娘不曾带琴前来,所以适才便趁着用膳的功夫,说服了你的下人,让他回府取了来。”尹框语气淡淡,似乎在言道着一件与己无关的琐事。
    我恼道:“不是说赏花吗?花现已开放,虽然美丽,但并不奇特,可见公子言过其实,我亦该归去了。”
    他清爽一笑,表情诚恳:“姑娘还是弹奏一曲吧,待一曲完毕,花也应该会开了。”
    我错愕道:“难道你说的菊花不是这些吗?”
    “此菊种虽然罕有,但还未到奇特的地步,我所言的菊花并非这个。”
    我看了看面前的菊圃,似乎是同一品类,实在看不出奇特之处在那里,我侧目看向他,只见他正望着我,唇边的笑意动人心弦:“我想听曲子‘思念’。”
    虽然心下恼怒,但是想到他曾经的恩泽,我便压抑下不悦,便不理尹框的要求,随手弹了一曲应景的《访菊》——
    “闲趁霜晴试一游,酒杯药盏莫淹留。霜前月下谁家种,槛外篱边何处愁。蜡屐远来情得得,冷吟不尽兴悠悠。黄花若解怜诗客,休负今朝挂杖头。”
    由于心浮气躁,曲子弹奏的很是平板,一曲终了,只见尹框似笑非笑地望着我:“姑娘弹得很是应景,不过我还是想听曲子‘思念’。”
    我讥讽道:“公子未必太自以为是了,曲子思念,顾名思义,是怀念恋人所作,因此不能随便弹就,要弹亦只能弹给重要的人听。”
    闻言,尹框敛去了脸上的笑意:“难道…姑娘已经有了重要的人?”
    想起韩子湛,我一阵心酸,我倒是想弹给他听,可他却消失踪迹如此之久,一丝丝地将我的期待之心撕裂,我情何以堪?
    见我默然不语,尹框轻叹一声:“能被姑娘所思念,那人可真是有福之人!”
    这时,天色已经完全黑暗下来,尹框的脸亦渐渐不晰,我暗自疑惑,诺大的一个庄园,晚上居然不燃灯火,这时却从菊圃后方,湖泊中心的假山上渐渐挥发出一道红色的光线来。
    光线越来越明亮,渐渐地,将整个浩菊山庄映如白昼,我好奇地看向光源地,只见发光体渐渐变大,最后定格成一朵菊种墨荷的形状。
    光源的形状与菊种墨荷的花期相似,初为荷花型,后为反卷型,远远看去,活灵活现,花瓣质薄,连花瓣上的绒光都能看到。
    我惊异莫名:“那是什么材质的灯,如此精美逼真?”
    “那不是灯,只是一颗菊形的石头。”
    “石头?”我不可置信地反问:“会发光的石头,可真是罕见!据闻东海的夜明珠是天下珍品,发出的光,亮如白昼,不过还未听过有菊形的夜明珠。”
    “我亦是偶然发现,初时只见它形似墨荷,心下欢喜,便珍而藏之,不过后来才知此石更有奇特之处,它居然会发出光亮,而且亦只有重阳之夜才有光亮,此种光亮,恰似墨荷开放的整个过程。”
    我惊叹不已,亦相信了尹框的一切所言所语:“如此罕有之物,公子却堂而皇之地放置在如此显眼之处,着实不妥。”
    尹框自信地笑道:“那也要看谁有能力把它盗走?”
    其实,那光线并无持续多长时间,而恰似昙花一现般转瞬即逝,待光线消失,浩菊山庄内便已亮起了盏盏灯笼,我意犹未尽,无限惋惜,尹框却明了言道:“姑娘不必遗憾,如若日日光亮,就称不上珍奇罕有,来年还有机会观赏。”
    我颔首,接而看了看天色:“花亦赏完了,我该归去了,再晚一些,城门就要关了。”
    “姑娘如不弃,可以在鄙庄留宿一晚。”
    我连连拒绝:“公子好意,不过涵漪最近遭遇的诸多琐事,还有待我去处理,还望告辞!”
    闻言,尹框的脸上莫名地出现了一丝踟蹰的神色,不过他却并未再强势挽留,放任我归去。
    杨赜望着身穿女装的我,良久才从愕然中清醒过来,将我迎上了马车。
    归去的路途中,树梢上都高高滴悬挂着灯笼,映亮了整个夜空,我不禁有些感动尹框的细致入微。
    不过亦只有他才会如此奢侈。
    马车疾驰在返程的路途之中,因为有灯笼映照,返回的线路竟比来时顺畅了许多,突然,听到马儿的一声嘶叫,马车顿停,我费了很大力气才重新坐定,掀开门帘,诧异地问杨赜:“发生了何事?”
    杨赜未答,我亦观察到了眼前的状况,只见一人身着黑衣,蒙面肃立,手持长剑,剑端发出森森的冷意,拦住了我们的马车。
    距离遥远,我看不清他的眼神,但他浑身上下却弥漫着浓浓的杀意。
    他步履稳健,重重地向马车靠近,我的大脑一片混乱。
    杨赜一声口哨,便从四周奔出来数十个暗卫,动作整齐划一,包围住了那黑衣蒙面之人。
    杨赜吩咐道:“我护送东家离开,你等断后!”
    杨赜加快了马车的速度,其内的我思绪极为混乱,亦甚为不解,甫从浩菊山庄出来,便遇到了刺客,经营涵漪五年以来,从未遇到过如此的情况,我亦不知自己是否得罪过什么人,此时,心念一转,难道是皇帝知晓了我的身份,从而派人追杀?
    想想亦有些不可能,若是皇帝知晓我乃陈沅江遗骨,必定是昭告天下,将我堂堂正正地处决,没有必要如此隐蔽,再一寻思,难道是尹框所为?
    然而,想了想亦觉得不大可能,尹框重利,要想除去我,便只会在生意上击垮我,没有必要找杀手来除掉我,然而,这究竟是怎么的一回事?
    眼看马车就要接近城门,可是只听一阵衣袖的猎猎风声,一柄长剑的力度便毁掉了马车的华盖,杨赜护我奔下马车,与蒙面人针锋相对。
    那人竟在眨眼的功夫间,将数十个涵漪的暗卫除去,并尾随而来,可见他的武功奇高。
    杨赜虽会武功,但是却明显不敌蒙面之人,只见他边与蒙面人周旋着,边大声喊道:“东家快走,跑到城门楼处,寻找城门守卫救援。”
    这种情景像极了仁德三年三月十七日夜的生死危机,我不由得一阵心酸,便尽力地往城门楼的方向跑去。
    然而还未跑几步,那矫健的身影便阻挡住了我的步伐,风微微吹起,衣袂飞舞,他手中所的长剑上,血迹淋淋,触目惊心。
    他一步一步地向我逼来,杀意浓郁。
    我看着他,有些绝望:“既然难免一死,你能不能让我死个明白,究竟是谁派你来杀我的?”
    他并不言语,只是抡起长剑,用剑尖直直地抵着我的脖颈,顿时,一股冰冷彻骨的寒意浸透全身——虽然我不惧死亡,但是我现在却心有挂念,不想就这么莫名地死去。
    我望着他,眼中满是恨意,不甘的恨意。
    他亦凝睇着我,呼吸平静。
    良久,他却意外地缓缓放下长剑,收剑入鞘,然后他一个旋身,隐入了夜空之中,极为诡异。
    我全身发软,一个趔趄,便瘫坐了地上,这时,从不远处传来一阵喧哗吵闹之声,火把缭缭,为首者白衣飒飒,风度不凡,却是陆文航。
    待陆文航看清我的面容,脸上顿时忧色尽现,一个箭步,他跨到我的身前,屈身蹲下:“你可否受伤?”
    我深深地叹一口气,摇了摇头,惊魂甫定,不知那蒙面人为何最后放过我,并没有杀我。
    我抬起头来,看了看陆文航,然后再看了看他身后那数十个戎装威严的兵士,那些兵士们的脸上即刻幻出了一丝错愕失神之色。
    “你们去搜搜看,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之物?”陆文航冷声吩咐道。
    那些兵士们一个机灵,遂遵旨照办。
    我突然想起了杨赜,便扶着陆文航的手臂站立起来,急急地跑到杨赜的身边。
    一股浓浓的血腥味顿时充斥鼻间,我喉间一阵作呕,只见杨赜满身是血地倒在血泊中,人事不省。
    我的泪马上就溢满了眼眶,陆文航下蹲,探了探他的鼻息:“还有呼吸,伤势虽然严重,但是还有救。”
    待将杨赜安顿疗治好之后,陆文航随我一起到了涵漪京畿分号别院的书房,我看着他,满心的疑问:“你怎么会带着守城兵士恰巧出现?”
    “其实,我今日一直跟着你,但是在你进入树林之后,我便跟丢了。”
    “你跟着我?还会跟丢?”我不可置信地望着他。
    “那片树林的景致不断变法,幻想重重,犹如一个设计井然的八卦阵,然而与通常的八卦阵还有区别,我竟然一时无法破解,便跟丢了。”
    我不禁明了为何按图索骥,找寻浩菊山庄还是颇费了一番功夫,为何归来的路程中,尹框会燃起了无数的灯笼作为指引。
    浩菊山庄竟然建在迷阵之中,怪不得尹框将那样的奇石放置在山庄内的显眼之处,连善于辩向擅闯的陆文航都被此阵法所阻,何论其他之人?
    不过,尹框心思为何如此严谨,着实令人疑惑。
    “跟丢之后,我便在城门处等候你归来,其中,杨赜驾车返回别院一次,却不见你的身影,原来只是取琴,我遂再次相随,但是他进入树林之后,迷阵适时显现,我便再次跟丢。适才,我听到有刀剑相击之声,心有所感,又寻思你迟迟未有归来,便带领守城兵士一探究竟,不成想却是你。”
    陆文航讲叙完毕,忽然正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杨赜竟受那样的剑伤?”
    “有人想要杀我。”我答道,并审视着他的脸色。
    他赫然一惊,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你可看清了那人的形貌?”
    “夜色暗淡,他又蒙着面,未曾看清,不过他的武功奇高,涵漪的数十暗卫都不是他的对手。”
    语毕,我别有用心地问道:“依你之见,是皇帝想要除去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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