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累——哦。”山坡的一角，圆叶瘫坐在草地上边捶自己的双腿边不住抱怨。
    自从那天宇文绝夜放话绝不会放自己离开，就拉着自己连赶了五天五夜的路。这个样子，就好象是在躲什么人一样。虽然大部分时间是他抱着她呼啦啦到飞来飞去，并没有让她走到多少路，但是连着几天的日夜兼程已经让圆叶开始吃不消了。更过份的是，宇文绝夜专挑生寂无人的冷僻小路走。她已经受够了枯燥无味的山间小路，想念城镇中的花花世界。而且宇文绝夜似乎树敌无数，才短短几天，已经有几百个人上门来说要取宇文绝夜的性命了。
    “宇文绝夜，纳命来！”
    猛然一声厉喝，一个黑衣人拿着大刀疾扑上来。
    看吧看吧，又来了。
    砰！未等圆叶看清宇文绝夜如何出手的，黑衣人已经被打飞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再也不会出现。
    唉，又是一个不知死活的家伙。
    一个脆嫩鲜绿的水果忽然出现在圆叶面前。
    “吃。”简单果断的命令。
    更加生气！“宇文绝夜！”圆叶重重回头：“你是打主意要饿死我吗？”
    宇文绝夜抱着一堆水果冷冷坐到圆叶身边：“不够的话，我这里还有。”
    气到晕倒！“拜托！我真想不通以前的磷是怎么活下来的！”
    跟在宇文绝夜身边这几天，她大概知道了有关磷的一些事情。好象磷是从小就跟在宇文绝夜身边，是宇文绝夜养大的。真是不可思议，每天几个水果就把磷打发了，那个磷一定面黄肌瘦营养不良。更不可思议的是，宇文绝夜那家伙吃得更少，要不是圆叶需要吃东西，他根本连食物也懒的去找。不过话说回来，宇文绝夜对磷究竟是父爱，兄长爱，还是情爱？
    “宇文绝夜，我们这究竟是要去哪呀。”
    宇文绝夜冷冷不说话。
    唉，恐怕什么爱也不是，恐怕宇文绝夜根本就不喜欢磷吧。
    “夜，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冷淡！你是不是根本不喜欢我！”圆叶指责。
    宇文绝夜只是淡淡看她一眼：“我为什么要喜欢你？”
    “你！”圆叶气结。“你不喜欢我还把我掳来，你不是一直喜欢磷的吗？”
    宇文绝夜淡淡反问：“你是磷吗？”
    圆叶愤恨地扭过头！原来他早知道自己不是磷，那他还掳自己干什么！难道是故意和南宫玉瑞作对？很有这个可能。就说嘛，一个南宫玉瑞眼睛有问题不奇怪。再来个宇文绝夜眼睛也有问题，怎么可能！搞了半天，这个宇文绝夜是耍着自己玩的啊！现在圆叶被人虐待，又不能反抗，忍气吞声，气死了气死了！
    咚咚几下又有几个水果砸到自己脑袋上，然后是宇文绝夜不冷不淡的声音。“把这个吃完，我们赶路。”
    还要赶路！他就不怕自己赶路过度劳累而死！圆叶愤恨地狠狠咬着水果，这个水果就是宇文绝夜的替身，她使劲咬咬咬！
    “这个，是什么？”
    站在一幢漂亮的建筑物前，圆叶呆呆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酒楼。”宇文绝夜冷淡回答，比平常更要冷酷的眼神泄露了他的不悦。
    然而圆叶并没有发现这一点，她呆立了一会，欢呼地叫起来：“就知道夜最好了，我最喜欢夜了！”同时噔噔噔地跑上楼去。
    宇文绝夜没有动。
    唇边，缓缓浮现嘲讽似的微笑。
    “最喜欢吗……哼。”
    随后也上了楼。
    二人在楼上找了个清幽的位置坐下，圆叶兴奋地开始大吃大喝。
    啊，这才是人类该吃的东西啊。每天躲在深山老林中靠水果度日，拜托，他想做野人强人世外高人，她可不想啊！
    旁边，宇文绝夜冷冷坐着，脸色难看活像谁欠了他几十万一样。
    圆叶吃饱喝足才发现他的不悦，奇怪问：“夜？为什么不高兴？”
    宇文绝夜只是冷冷站起身，放下锭银子就要走人。“吃饱了的话就走。”
    圆叶却只是呆坐着不动。“夜，你是不是，不喜欢酒楼？”
    宇文绝夜只是哼了一声。
    圆叶又问：“你是不是，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宇文绝夜还是哼了一声。
    圆叶呆呆地眨眼：“夜，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我根本不是磷啊。”
    宇文绝夜嘲讽似地冷笑。“你若不是磷，我为什么要对你这么好？”
    圆叶傻了。“可是你不是说——”
    “我什么都没有说。”宇文绝夜淡淡打断她。“你是磷，不管你自己怎么认为，你就是磷，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吃饱了就快点走，我们还要赶路。”
    “可是——”圆叶被宇文绝夜拉着往客栈外面走去。她实在搞不懂了，一会说她是磷一会又说她不是磷，那她到底是不是磷啊！不对不对，她差点就被宇文绝夜搅糊涂了，她自己是谁，她自己还不清楚吗？虽然自己没有以前的记忆，虽然自己有可能是阿猫阿狗，但是自己绝对没有那个可能是磷！宇文绝夜说这种话，又是想要戏弄自己吧，她才不要上当！
    就在圆叶被宇文绝夜拽着往酒楼外走的时候，一声轻柔不经意的发问，吸引了圆叶的注意力。
    “你们知不知道，当今天下，武功最厉害的人是谁？”
    某骗真经第二条，要时刻注意江湖八卦，注意一切风吹草动，搞不好哪一天八卦中的谁谁谁就会成为自己的骗财对象。这条八卦，貌似是个大消息呢，圆叶立时竖起耳朵来听。
    发问的人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面容清朗举止优雅，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贵公子。恩，这个人有被“挖掘”的无限潜力。也许哪天她会光顾他家，把他的财宝全部挖掘出来。
    “我当然知道。”少年旁边的少女似是不甘心被冷落，立即接过话叽叽喳喳说起来。
    “当今天下，没有第一，只要第二。雪庄的少主兼大弟子雪无痕，以及雪庄二弟子楚旋歌，这两个人不相伯仲，行影不离，关系好的不得了，好多人用尽办法也没能使他们打上一架，所以一直分不清他们的武功谁高谁低，只好并列在一起合称第二。他们称第二，自然没有人敢称第一。诶，我说，这两个人之间不会有暧昧关系吧。”
    “不可胡说！”啪地一声，少女对桌的黄衣少年一扇子打到少女脑袋上。
    少女吃痛，按住头顶泪眼汪汪看着黄衣少年。“羽哥哥最坏了，我知道你是气我没有说你是天下第一，毕竟你可是莲……”
    “千音。”最开始发问的优雅贵公子淡淡打断了少女接下来要说的话。
    “我没有说我是天下第一，第一这个位置，还轮不到我来坐。”黄衣少年笑嘻嘻喝酒，大眼睛一眨一眨地非常可爱。“真正的天下第一，要属南宫玉瑞。”
    “镜之月相南宫玉瑞？”少女睁大了眼。
    同一时间，圆叶也竖起了耳朵。他们在谈论少爷诶。虽然之前混进暗星城时已经听说了不少，不过那都是作为一个旁观者来听的。现在她和南宫玉瑞有了一层“不可不说”的关系，听八卦的感觉自然也就不同。
    “羽哥哥，你看人是怎么看的啊。”少女不满地嘟嘴：“那个人的厉害都是世人吹出来的。就算他真有那么厉害好了，他整天躲在他的暗星城里足不出户，即使有再大的本事，只要不拿出来用，那也等于没有本事。”
    “南宫玉瑞已经出了暗星城。”黄衣少年缓缓说着，可爱的大眼睛浮起一层狂热的色彩。“听说，他在找人。”
    “找人？”少女的眼睛开始闪闪发光：“是在找女孩子吗？”
    “呃，那个，”黄衣少年滴落一滴冷汗：“是的，据说是个叫做圆叶的女子。”
    “万岁！”少女蹦起来做了个撒花的动作：“这一定是，”少女合掌眼睛闪闪发亮：“其中一定有一段缠绵悱恻动荡回肠的凄美爱情！”
    “南宫玉瑞确实厉害，但他也不是天下第一。”优雅贵公子温柔含笑道：“真正的天下第一，最厉害的那个人，他的名字是，宇文绝夜。”
    砰！
    圆叶当场绊到台阶狠狠摔了一交，头撞到地上肿起来一个大包。被宇文绝夜拉起来的时候，满脸震惊地指着宇文绝夜说不出话来。
    “你、你、你！”
    宇文绝夜一把握住圆叶的手，沉冷如夜的眼睛看不出情绪。“你怕我？”
    圆叶仍然剧烈颤抖：“我、我、我！”
    “哥哥是说那个嗜血狠辣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少女还真是什么都知道，什么话都能立即接过去。“那可是比南宫玉瑞还要传说的传说诶！至少南宫玉瑞是确有其人，那个宇文绝夜连到底有没有那个人都不知道。而且那个人嗜血成性，神挡杀神，佛挡杀佛，说到底，只不过是个没有心的杀人鬼罢了，哥哥怎么会觉得这个人是天下第一？”
    优雅贵公子只是温柔微笑。“我说的是，武功天下第一。”其他一切的一切都不考虑，论武功，天下第一非宇文绝夜没属。
    少女嗤笑：“等真的有宇文绝夜这个人再说吧。”
    而另一边，某人仍在严重口吃中。“我、我、我！”
    宇文绝夜狠狠将圆叶拽到自己怀中：“不许怕我！”
    出乎宇文绝夜之料，圆叶不但没有挣脱，反而啪地反握住他的手：“你就是宇文绝夜？”
    宇文绝夜淡皱起眉：“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圆叶更加拽紧，激动地手都开始抖起来：“你就是，传说中的那个宇文绝夜？”那个武功天下第一，高傲如同神祗，冷酷无情俊美绝异，被人视为神话与偶像的宇文绝夜？天哪，没想到真人就站在自己面前，而且还和自己共同生活好多天，而自己却完全不自知！
    宇文绝夜冷声道：“不许怕我!”
    “夜！”圆叶一把抓住他，眼睛闪闪发亮：“我的偶像!我好崇拜你！”
    宇文绝夜看着圆叶，额头上滴下来的那滴,似乎是冷汗。
    
“那个叫做圆叶的女子是什么人啊。”酒楼的一张圆桌上，某个话题仍在热烈进行着。比起打啊杀啊的，少女更关心感情问题。“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竟可以得到南宫玉瑞的青睐？”
    优雅贵公子温柔地笑：“天真的丫头，江湖上只传说南宫玉瑞在找人，并没有说他找的到底是什么人。也许那个叫做圆叶的女子是他的仇人也说不定。”
    “是情人！”少女大声辩驳：“依我女人的直觉，是情人一定没错！”
    “啪”！又是一扇子打到少女脑袋上，黄衣少年不屑地哼了声：“就你这小丫头，还敢自称是女人？”
    少女恼羞成怒，猛拍桌子站了起来：“我是女人，你有意见？！”说着就刷地直指还在对宇文绝夜纠缠不休的圆叶：“我们两个女人，还怕了你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
    咦咦？圆叶讶异，怎么把话题扯到她身上来了？
    黄衣少年大笑：“两个女人？我看是两个黄毛小丫头！”
    “你说什么？！”圆叶拍桌而起。不知死活的臭小子，竟敢说她这个国色天香的大美女是黄毛小丫头！
    黄衣少年还想嘲笑几句，被那个优雅贵公子轻声制止。“羽，不要惹事。”
    黄衣少年讪讪地，摇开扇子重重扇起来。这个贵公子倒是有几分气势。圆叶暗衬，他分明比那黄衣少年小了一两岁，却能制得住黄衣少年，不怒而自威，看来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听那少女称黄衣少年为羽哥哥，又曾不小心提到过“莲”什么，依圆叶推测黄衣少年极有可能是莲夜之境的少主莲星羽。哈，如果猜错就算了，如果她猜的没错……圆叶心中得意地笑，莲星羽，是你自己自投罗网撞上来的，不要怪我。
    手忽然被人狠狠握紧！
    “痛！”圆叶愤怒转头，对上宇文绝夜狂厉的眼眸。啊呀，忘了自己的手还握在别人手里呢。“你干什么！很痛诶！”
    宇文绝夜似乎在生气，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不准！”
    “不准？”
    “不准把注意力放在我以外的人身上！”
    圆叶恍悟，原来他是在吃醋。刚一分神，忽然被人用力拉扯。“宇文绝夜，你到底在做什么！”
    刚怒吼完，圆叶就悔之不已。只见酒楼中所有人齐刷刷向这边看来，或震惊或骇然或狂喜或猜疑，还伴随着剧烈增长的浓烈杀气。
    就连在轻松打闹的优雅贵公子一行人都收敛了玩笑的神色，惊讶地朝圆叶及宇文绝夜二人望来。
    “哥哥，”少女看稀有动物般打量宇文绝夜：“那个人就是……”
    “那可未必，”黄衣少年冷哼：“天下同名同姓之人何其多，其中骗子更多！”
    他声音不大不小也算响亮，宇文却像是没有听到。他仍紧紧拽着圆叶的手，眼中只看得到圆叶。“我们走。”
    事到如今，圆叶也不多做挣扎。宇文绝夜可是她生财敛财的秘密法宝，这个秘密法宝现在不小心被她说漏了嘴，以至于全天下的人都虎视眈眈盯着他们两个，秘密不再是秘密了。只好先离开此地再做打算吧。
    不料两人还未踏出一步，一群拿刀大汉凶神恶煞哗啦啦一下冲进来包围了整个酒楼。“姓羽的小子，把东西交出来！”
    这群人来意不善，明显是冲着优雅贵公子一行人而来。所谓“姓羽的小子”，指的应该就是少女口中的羽哥哥，那个黄衣少年。
    然而黄衣少年却是一副异常无辜的表情。他睁大可爱的眼睛，夸张地指着自己，不情愿地看了看左边，再看看右边，非常委屈地问：“你们说的是我？”
    一肌肉特别发达头脑闹特别简单的大汉冲前一步提刀大吼：“不是你还是谁！姓羽的，快把藏宝图交出来，大爷我还可以饶你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