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六炮灰级暗恋自虐哪家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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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皇死去这两年吧,说来江建之感觉自己活得挺痛苦,先不说早年为了先皇死守,受伤流血不说,还被当今皇帝记恨,要不是有统领大人在,恐怕早就死无全尸,躲到这皇陵也算清净。
可是万万不曾想,即使在这深山老林,关于凌统领变坏的流言还是时不时传来。
江建之却说什么都不能信,虽说凌挽风这人总是板着脸,不爱笑,但对他们这些出身贫寒的兄弟,那是绝对可以两肋插刀的,这样的人怎么就会变成坏蛋呢?
所以他绝对不信,再来看看他对这从无交集的杜家坏蛋二公子,能在床前这样守一夜,也不过是因为,当初要建这东山陵,丞相帮着说过一句话,顾全了先帝最后的颜面吗。
他犹记得,那一天,统领跪在大雨里,对这新皇和杜相磕头的场景,因为他从未见过,凌挽风对先帝以外的人这般忠心。
也深深地佩服,受到感召一般,尽管世人都说先帝是昏君,但是江建之从不觉得千景荣是什么坏人。
换句话说,花荣这两年的安定,多少都是因为天越被花荣打疲了,也打怕了。
凌挽风的确守着昏睡的杜野一晚上,只因昏睡的杜野能轻易的喊一声“挽风,别走。”
千景荣从小害怕黑,怕独自一人入睡,但却不得不一个人呆在偌大的千秋殿,直到凌挽风进宫。
私下里,千景荣总拉着那少年的手,迷糊央求,你先别走,多陪我一会儿就好。
少年只当他是个孩子,而明明也还是孩子的他,却打从心底不能有关于孩子的一切喜恶
便毫无保留的对这小皇帝心生怜惜,百般纵容。
于是少年便总是握着皇帝的手,跪在龙榻前,直到天明。
千景荣早上起来上朝,看见跪着的少年,眼里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只丢开手,冷冷告诉他“以后朕若再说梦话,你不必遵旨。”
少年磕头,应诺,拖着麻了的双腿,一瘸一拐走出去,少年时的凌挽风古板,沉默,眉眼都熏染着早熟的沉闷。
明明说过不必如此,但第二天,依旧半靠在龙床边陪着千景荣直到他醒来,如是固执,日复一日。
终于有一日,千景荣问他“你可知道这宫里有一种人,叫暖床奴?”
少年先是微微一怔,显然恐惧,明明清楚,去只是摇摇头,回说“不知道。”
少年皇帝莫名一笑,调戏一般勾起他的下巴道“嗯,倒是长得不错,你这般殷勤,莫不是想做朕的暖床奴。”
凌挽风磕头,却不答话,他知道,这宫里为了避忌祖宗规矩,有一种男男之好,会被送去净房处理干净,再被送回,自此就以奴才身份侍候皇帝。
“那你愿意吗?”
“臣谨遵皇命。”
“哈哈哈……吓着了吧,你这般听话,看来朕要好好赏你了,你要什么赏赐,说吧,就算说要出宫回家也没关系。”
年少继位,日复一日,看到的都是那粉饰之下,充满欲望的人心,就像登基以前,母后做糕点,来看他那是理所当然,但登基以后,母后每每来看,糕点越发丰盛那些舅舅表弟的官位就要得越高。
少年时他贪吃,于是四个舅舅,就有三个侯爷,再来就是一串表弟,三省六部,门门安插一个还有富余。
人家不会说余氏一族人丁兴旺,倒是渐渐,他得了一个任人唯亲,宠幸外戚的名头,被谏议大夫那堆酸文好几个月念叨,这才有所收敛。
所以那时,凌挽风一沉默,千景荣还真怕这少年要来一狮子大开口,可是大出意料,少年只是摇摇头,拱手道“我并不是为赏赐才如此,陛下不必赏我什么。”
谁知那少年天子却大笑,十分开心的拉着他早朝,得意道“这么说来凌卿家是真的对朕赤胆忠心,别无所图啰,那朕更要好好待你,从此你就是朕的心腹,朕总不会亏待你的。”
所以他到如今甚至还记得,他那学着大人模样的口吻,和那手心拉着他的温度。
那时候,见惯凌家冷漠的少年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倒是有些不知所措,从没想过天下还有这样天真到傻气的皇帝。
但也就是这傻皇帝,给了少年多年阳光般的温暖爱护,彻底融化了少年深宅大院里结冰的心。
而今他死,以一种近乎毫无痕迹的决绝离开这人世,离开他,他的岁月仿佛禁止,两年来步步冷漠,时时诡计,哪怕做梦,哪怕一次,已经再没听过有人这样喊他一声。
于是他迷惑了,瞅着这张毫无印象的脸一整夜,任他拉着手,难言的温暖。
要问这是不是千景荣的谋划?
答案是纯属条件反射,千景荣此人,从来做不得细作间谍,此生但凡发点宏愿,大多无疾而终,更加因为梦话严重,别想守住什么秘密。
倒是江建之,第一次看见两大男人手牵手,竟……竟还是统领和丞相家的二公子。
虽然吧,他也觉得这小江公子容貌不赖,可是吧,这位他,他终究有碍香火啊,退一万步,香火也还好说,只要这世上女人没死绝,只是这一位名声还一塌糊涂,大人莫非真疯了?
“统领,军医吩咐的药,得趁热喝。”
听了江建之叫他,凌挽风回神,点点头道“拿过来给我。”
江建之怯怯上前,小心翼翼劝说“统领你也该去歇一会儿了,一早还要回京,我来喂吧。”
凌挽风伸手讨过药碗,慢慢吹着,一边扶起床上人,一边说“刚让人回去传话,歇几日再回。”
“额……就为他……”江建之这语气,也是让凌挽风自己心下都是一震,想着自己这到底是在干什么,难道真的相思成狂?
哈哈哈……相思成狂?凌挽风如今才晓得什么叫十年生死两茫茫,莫不如当初周千影没能救下他。
想着也许黄泉碧落,孟婆跟前,他能鼓起勇气,一吐为快,说出这些年点滴心思,龌龊也好,恶心也罢,哪怕来世可期,也好过如今煎熬。
嘴上却说“京城里秦太傅的事还未平息,我正好在你这儿躲过风头,与他何关?”
“真的是大人构陷秦太傅,致使秦家满门获罪?”
“你不信?”
“建之……不敢信。”
“那我告诉你,都是真的。”
“大人你……”
“你也想来吐我口水?”
“属下不敢。”
“建之,你记住,你的上司,统领已经不是我,就算来日兵戎相见,也不要留情知道吗?”
“大人这……”
“建之不必为难,只要心里清楚一朝天子一朝臣,忠于职分便能无愧。”
“那大人到底忠于谁?”
“而今……我只忠于自己。”
“若将来自己与大义相背呢?”
“那也是我咎由自取,你切忌搅合进来。”
“大人终究不肯告诉我,您在走一条什么样的路?”
“你这小子瞎操心什么,好好领着俸禄,哪怕一辈子不回京,早日与你表妹办了婚事儿,白头到老才是正经。”
“别人的事你倒是清清楚楚,你自己呢?要不索性让那位太后请旨去庵堂,一二年下来,上报个恶疾,也就成全你两。”
“那太后的虚位,虽说荣华富贵,到底虚度年华,你怎忍心?”
“江建之,你放肆!”
江建之把心一横,看看那床上躺着的人,鼓起勇气道“就算你杀了我,我也要说,免得你在这条不归路上,执迷不悟,你可知道这小子是个怎样的人?”
凌挽风难得,被他这副正经样子逗笑,问他“你倒是说来听听?”
江建之说“以前他怎样恶贯满盈我不知道,但是昨夜我亲耳听见猪圈里哪位骂他,七七八八,听得,哪位那是什么杜府家仆,纯是这恶霸抢来的,还为此杀人全家呢。”
“为抢一男人,杀人全家?”
“可不荒唐如斯,你还真别说,一开头我没仔细看,要说那苦主,还真是一大大的美男子啊,虽说佩服这位眼光,但真心看不起这样行径,强抢民女听说过,抢一大男人,还害人家破人亡,岂非太过滑稽?”
“建之觉得看上男人很滑稽?”
“大人您不会……真的是,那啥吧?!!”
“想说什么,你就直说。”
“大人该知道前朝亡于男色,所以我花荣严禁这等不正之风,大人您绝对不会知法犯法的对吧。”
“自然……不能……”
多年来凌挽风心底的苦,除了千景荣和周千影不顾场合秀的恩爱,导致的内伤,大概还有来自于花荣组训的严酷,对于男男之情,祖宗规矩,都是极刑,民间尚且不能列外,更况乎皇家。
所以稍微泄露心迹,不说千景荣何等钟情周千影,只会心生厌恶,只说这严刑峻法下,他也是身首异处,死无全尸。
所以只好祸水东引,世人皆误会他喜欢周千影,就算阿荣也误会,他也从不解释,倒是莫名生出那些爱屋及乌,生怕他家阿荣在爱情里受了那些辛酸委屈。
倒是心思百出的帮着千景荣追姑娘尽心尽力。
所以实在怨不得周氏对他情根深种,也更怨不得千景荣做了这些年糊涂皇帝,宫墙之内,旁人私心不算,单就凌挽风对千景荣,那也是一种过度保护。
所以余生悔恨,最恨自己当年,只想保护他那纯真天性,未能好好逼他做一英主,到头来祸起萧墙,死于非命。
但实在而言,一个英明皇帝,要做到三更灯火五更鸡,天下兴亡出一人,到时候再奔一个英年早逝,他又是何等揪心,所以天下事,哪有什么如果。
倒是这边喂完药,外头有人来报,说杜家来要人。
听凌挽风问“来的是杜家什么人?”
“带头说是杜府管家,还有好些家丁,那架势好像生怕咱们扣着人不放似的。”
江建之一脸尴尬,心道你这嘴莫非开过光。
凌挽风思索片刻道“让来人稍候,你们去准备一副担架。”
眼看凌挽风要放人,江建之自然欢喜。
却不料小兵下去后,凌挽风随手将一玉佩塞在昏睡的杜野怀中,只轻声说了一句,我们再会,令他不寒而栗。
千景荣被他那充满阴谋的气息熏醒,迷糊知道是杜家人找到他,却不曾想,他和凌挽风的再会,是在京兆府大牢的刑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