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狐妖不愧是狐妖，他狡黠一笑，说道：
    “我虽久待这山中，但终究是在江南，闲言碎语也是能有一两句飘进耳朵里的。”
    苏念卿见他这么说，也没有过多细想。他饮了口茶，道：
    “好，就算不会被人捉住把柄。但苏家向来清白，大哥为人又极正直，他怎么会干这样的事呢？方才他让我同他去参加孙太守家的喜宴，他以前是最讨厌这种官场里钻营场所，现在竟也汲汲于此了。”
    白昧道：“这有什么。朝廷是什么好东西，皇帝又是什么好东西，他们定的规矩都是为着自己着想。今朝你有用了就用你，用完了就寻思着找个借口把你杀了，这不就是他们惯用的伎俩吗？你恪守律法最后也落不下什么好结果，还不如多为自己谋划谋划。”
    苏念卿被这席“大逆不道”的话震得一时间说不出话，他疑惑地看向白昧：为什么白兄对朝廷好像颇有深怨的样子？
    白昧看苏念卿一脸意味不明地望着自己，意识到自己那番话有点不妥，缓和了脸色，说道：
    “念卿既然如此在意‘正直’二字，那我平生杀人无数，业火遍身，最是跟正直搭不上边，你何故还跟我称兄道弟啊？”
    这个问题倒把苏念卿问住了，他一时语失，怔怔地望着白昧笑盈盈的凤眼。
    小九在白昧怀里待烦了，两步跳上桌子，迈着优雅的步子向苏念卿走去。苏念卿忽觉怀中一重，低头发现小九正窝在他怀里，蓬松的尾巴抵着他手掌。
    他心中一动，嘴上说道：
    “白兄自然是不同的。”
    白昧步步紧逼：“有何不同？我是妖，不仅如此，还是千年妖王，这整座山的人都是我杀的，其中有呱呱落地的婴儿、手无寸铁的人、白发苍苍的老人家，简直是罪孽深重，永世不得超生。念卿你连你哥走私都受不了，却受得了与我这样的人为友？”
    苏念卿眉头紧皱：“你和我哥不一样，你和其他人都不一样。”
    白昧：“有什么不一样？若天下人知道你与不还山主称兄道弟，那你怕是要千夫所指，更甚者，人人得而诛之了。你不怕吗？”
    苏念卿“豁”地站了起来，脸色沉沉，口气却很坚定。
    “当然不怕！我苏念卿认定的人，管他是什么，你在我眼里就是白兄而已。”
    哦，谁要听你承认我是你兄弟。白昧腹诽道。
    他挑眉：“可是你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我与别人有何不同？”
    苏念卿眉头拧成了“川”字。是啊，白昧和别人有什么不同呢？为什么哥哥走私自己都觉得不能忍受，白昧做过远远比这恶劣得多的事情，自己却一点儿也不觉得他讨厌呢？
    白昧把那张帅气的脸上纠结的表情尽收无余，他优雅地品着茗，享受着心上人内心的波澜。苏念卿这种迟钝的人，心有灵犀戳死了都不通。如果自己不逼他，他大概一辈子都克己复礼把自己当成朋友一生一起走的兄弟呢。
    白昧不急，他有的是时间等苏念卿说出自己想听的那个答案。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打斗声，解救了苏念卿。
    山风呼啸，恶鬼作祟。苏念卿见到林间树叶狂动，一把剑闪着金光飞来飞去，一时间削去不少树枝。
    封喉！
    他急忙朝打斗方向冲过去，一时间竟忘了自己是没有修为的，等到千万恶灵朝他冲来，才后知后觉地想到有容哥哥是不需要自己这样一个凡人救的。
    “念卿！”有容本来与恶灵斗得正凶，突然间所有恶灵都不攻击他了。他正奇怪，转头就发现苏念卿不知何时竟然跑进来了。比起他这个修为颇高的人来说，当然是肉体凡胎的苏念卿更好吃一点。他大喊了一声，抽剑欲救，恶灵已经将苏念卿吞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