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莲双手环抱在胸前，眯眼咬唇看着回到家的韩天翎。
    韩天翎很自觉地跪在地上伸出手。
    韩莲拿着皮尺的手停在半空中，她轻轻敲了下韩天翎的掌心，问：“知错了？”
    “嗯。”韩天翎道。
    “？？？”韩莲抬起韩天翎的脸，问：“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韩天翎站起来，道：“我想歇会，妈。”
    “……去吧。”
    韩天翎抱了抱韩莲，落寞地回到房间里。
    韩莲的目光从韩天翎转向苏游，柔和的眼神变的严苛起来，她问苏游：“你们干什么去了？”
    “追悼会。”苏游道。
    韩莲问：“谁的追悼会？”
    苏游道：“他朋友。”
    韩莲又问：“哪个朋友？”
    “我不知道。”苏游靠向韩天翎的房间，说：“我去看看他。”
    “嗯……”
    苏游跟上韩天翎，拉开房门，走进房间。
    韩天翎的房间里摆满了书，起初因为警惕苏游没有观察。房间的一整面墙被打成了书柜，上面的书大到量子物理，小到身体时间，各种各样的书，书都非常老旧了。
    这个时代，书尤为珍贵，尤其是纸质书。战争之后，不会再有工厂造纸，更不会有机会砍伐树木。一棵树的价值远远超过一个人的性命，一本书的价值更高。
    “你妈想把培养成一个博学多识的男人。”苏游走上前去拿起一本书翻了翻，问：“你全都看过么？”
    韩天翎没回答，蹲在书柜旁，翻着抽屉。
    苏游放下书走到韩天翎旁边，看着他拿出来的相册。
    照片里都是他和章雨、赵钱多的合照，偶尔会出现几个女孩，但都是少年时候的三人。韩天翎一页一页地翻着，似乎心也平静了下来。
    苏游按住韩天翎的手，看着照片上肿着脸的三个少年，说：“三个猪头少年。”
    韩天翎笑了下，说：“那天雨哥在树下发现了一个蜂巢，你知道这个时候蜜蜂是很少见的，我们本来想着找到蜂巢可能会一举成名，结果只是一群飞蜘蛛占了蜂巢而已，我们三个就被飞蜘蛛咬成了这样。”
    “飞蜘蛛？”苏游问。
    “嗯。”韩天翎继续往后翻着照片，说：“会飞，长翅膀的。”
    苏游见照片里的三个孩子几乎没有几次是完好无损的，嘲笑道：“你们是闯祸精么？”
    韩天翎指着照片，笑着一一解释：“这是抢劫了吴老板的仓库……这是被吴老板的人揍了……阿多那时候喜欢中区一个女学生，这是我们三个在路上拦住那姑娘强迫他和阿多拍的照片。”韩天翎手指放在笑的像花一样的少年赵钱多脸上，说：“那姑娘还以为我们要对她不轨，阿多的脸还被她挠了。”
    苏游趴在韩天翎的肩头，笑道：“拦住她就是为了和她拍照片？”
    苏游气息喷在韩天翎的脖颈处，韩天翎歪着头远离苏游的脸，把相册翻到最后一页。相册最后一页是三人成年后的合照，仅此一张。三人搭着肩膀，身后是三辆两缸哈雷摩托。
    韩天翎把照片从相册夹中拿出来。这时候的韩天翎已经成形了的感觉，腼腆内敛的笑容，结实挺拔的身体。
    “你没怎么变。”苏游道：“从小就这么帅。”
    “谢谢。”
    韩天翎拿出抽屉里的拍立得对准照片，他按了拍照键，但迟迟没有出照片。
    “没胶片了。”苏游道。
    韩天翎翻了翻抽屉，没有找到新的胶片，他低声咒骂了句，把相机扔进抽屉里。
    苏游问：“多少钱，我给你买新的。”
    “买不到了。”韩天翎摇头道：“老古董，市面上早就不生产这种没用的东西了。”
    韩天翎紧皱着眉头，看着手中的照片。
    苏游问：“就这一张么？”
    “嗯。”
    苏游捧起相册，往前翻了几页。他发现照片里有一张合照，少年的三个孩子，还有赵钱多的母亲以及韩莲。两位母亲站在自己孩子身后，唯有章雨孤零零一人站在中间，但是两只手被韩天翎和赵钱多一左一右的牵着。
    他问韩天翎：“章雨没有家人么？”
    “难道我不是么？”韩天翎反问。
    苏游继续翻着照片。很多照片都是章雨和韩天翎两人的，在饭桌上，在床上，打闹的，拥抱的，看样子都是韩莲替两个孩子拍的。
    “你两像亲兄弟一样。”苏游道。
    韩天翎把相册拿回去，合起来放进抽屉里，说道：“你喜欢，你也可以成为他的家人。”
    苏游打量着韩天翎，嘀咕道：“莫名其妙。”
    韩天翎下定了决心，咬着牙把赵钱多的那一部分从照片中撕下来放在口袋里。
    此时的韩天翎看上去十分落寞。苏游鬼使神差握住韩天翎的手，说道：“如果我买了你，你得听我的。”
    韩天翎双眼一亮，看着苏游，眼里瞬间充满了希望。
    但这话说完之后苏游就后悔了，他心里唾弃自己一时冲动，但给了韩天翎希望又不能立刻浇灭，他只得松开韩天翎，摸了摸他的脑袋，站起来说：“我去找你妈说点事。”
    “等等！”韩天翎一把拉住苏游的手，苏游一个踉跄险些摔倒，韩天翎站起来，扶住他的腰，盯着他的眼睛。
    苏游看见韩天翎眼中的警惕，无奈道：“我不是告状去的，只是说一点小事。”
    韩天翎不肯松手，打量着苏游的脸，好像在确定苏游是否在说谎。
    苏游抬手，竖起三根手指，发誓道：“我发誓，我要是去告状，就一辈子找不到满意尺寸的男朋友。”
    “……”韩天翎松开苏游，提醒道：“她现在心情可能不大好，你小心点说话。”
    “嗯。”
    “还有。”韩天翎再次拉住苏游的手，说：“我帮你。”
    “帮我什么？”苏游问。
    “如果我能回来……”韩天翎顿了顿，说：“我帮你跟雨哥好。”
    “？？？”苏游抽回手，道：“不知道你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