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笑叹红尘,爱恨嗔痴 第十九回:剑照斜阳手拢霜,斩妖伏煞走游龙(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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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回:剑照斜阳手拢霜,斩妖伏煞走游龙(四)
湛均森冷暴戾的目光在众人脸上一扫,当先便去擒李元昊。赵钰出鞭挡得一下,湛均抓中鞭头,往后一拉,赵钰哪里是他对手,连鞭带人往前扑出。
李元昊眼明手快,握住他的脚踝,赵钰登时悬空,身子绷成一条直线。李元昊叫道:“快些撤手!”赵钰视这条长鞭若宝,不肯割舍。
天佑拂开母亲双手,拔剑出鞘,寒光一闪,那长鞭已成两截。赵钰跌回李元昊怀中,他手握半截断鞭,疼得眉头紧皱,硬是不肯出声。
李元昊痛心疾首,叫道:“钰儿。”敌人身形一幌,已到近前,但他身子虚乏,十成武功使不出一成,手一挥,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将袖中暗器掷出。
湛均伸两指钳住一枚,任由余下七枚打在身上。他满身红甲,真正刀枪不入,平时削金断玉的梅花镖,丝毫伤他不到。李元昊扬手再掷,这才发觉所有的暗器竟射一空。
湛均道:“你常年养尊处优,连梅花镖也使不顺么?”布满恶疮的手指夹着暗镖往前一送。李元昊身后便是赵钰,心知若是躲避,自己的爱侣必定丧命,于是僵立不动。
叮地一响,一道银光将梅花镖撞得偏开。原来杜霜城见势危急,射出了一枚银针。他受外甥所托,在苏傲身旁半步不离,无法上前援手,但从白若离手里学得几样行针法门,此刻正好救人。
“流星飞毫?”湛均颇为讶异。这牛毛针乃是流星公子白若离的兵器,既可杀人无形,又可妙手回春,江湖人称‘流星飞毫’。
杜霜城道:“正是。”湛均道:“看来杜庄主和流星公子交情匪浅。”杜霜城不答是,也不答不是,神色十分冷淡。
湛均道:“听闻流星公子医术了得,能够活死人肉白骨,不知今日之后,他寻到你的尸身,能否请阎王留人。”
“你!”杜若织见他辱及兄长,袖子一甩,翩翩然纵身过去,手指拂向他天柱、哑门两穴。她豢养茧人多年,早有心得,这两个穴道是茧人罩门之一。
孰料湛均站住不动,一股剑气却当胸直刺过来,她武功半失,那剑光来得又快,幸而天佑离此不远,蛟伦剑斜斜而来,将湛均手指剑一挡。
天佑将母亲推向舅舅,回身道:“老邪祟,我来领教你的无极天梭功。”将剑往沙中一插,飞身而上。
眨眼之间,两人交手数合。杜若织见儿子满身黑鳞,心中惊诧,总算她见识广博,才没惊叫出声。
杜霜城道:“是天魔毒经,小弟曾说,天魔毒经和九转丹魂经是攻克无极天梭攻的唯二法门,看来阿佑年纪轻轻,已学得这门高深心法。”他见妹妹欲使轻功,一把扣住她手腕道:“干甚么去?”
杜若织道:“这魔头功力深厚,阿佑还小,我要助他一臂之力。”
杜霜城皱眉道:“我已说了,天魔毒经和九转丹魂经是攻克无极天梭攻的唯二法门,你去添甚么乱?”杜若织神色苦楚,却已放下念头。
蓦地黄沙乱溅,灵霄藤自沙地中钻出,替天佑挡了一掌。灵霄藤固然坚韧,无极天梭功却也霸道至极,硬生生将它两条枝蔓打碎。
“藤儿,退开!”天佑浑身冷汗,吹了一声响哨。
但平素乖巧的灵霄藤此刻却使唤不动,只见它调头往剑上一撞,自断枝蔓,阻断了极阴极热两股真力冲入脉络,接着又朝湛均穷追猛打。
天佑怒道:“你不听我话,我不要你了。”灵霄藤似有所感,身形微顿。天佑抓中它茎苞往后一掷,一跃而上,又同湛均缠斗起来。
破茧之后,湛均身上那层红甲几乎牢不可破。天佑使足功力,只在表面留下一些印记。
湛均仗着宝甲加身,甚么蛊物毒药都不提防,连连向天佑出掌。天佑同他连对二十余掌,真力几欲告罄,虽在勉力强撑,面上却无半点动摇之色,相反愈斗愈猛,但灵霄藤与他朝夕相处,自知他的处境,寻了个机会,从背后直窜上来,缠住湛均双腿。
湛均双掌一变,握住灵霄藤粗壮的藤蔓,齐齐一绞。灵霄藤无喉无口,天佑却仿佛听见一声凄厉至极的嘶叫,他骇然色变,去点湛均手背上的穴道。
湛均却已将所有枝蔓一一绞断,这鬼藤既不能为他所用,除去时便也不必手软,他手执断藤,大力往天佑身上一抽。
天佑心慌意乱,被他一鞭抽在胸前,往后跌去。
藤蔓散作一地,灵霄藤的茎苞被湛均踩在脚下,碾进沙中。看着它在敌人脚下四分五裂,天佑睁大了眼,直直往后跌去。
众人看见变故,都奔了过去。
天佑这一跌正好跌在苏傲身侧,他呆呆望着一地断藤,似乎忘了自己也受了内伤。杜若织扶起他来,极快地点了他几处止血大穴,咬牙道:“是娘亲疏忽了……”待要去找湛均算账,杜霜城却向她摇了摇头,同时扣住她的手腕。
天佑推开众人,膝行两步,跪在苏傲身前,低声道:“师父,徒儿敌不过他,丢了你的脸面。你睁开眼睛,教徒儿几招制敌之策,好不好?”
灵霄藤的断肢就在脚旁,他小心从沙中拣了起来,捧在苏傲面前,道:“师父,藤儿死了,这世上只有你能救它,你睁开眼睛看一看,看一看啊……”忽然手捂胸前,哇地吐出一口血来。
鲜血将两人胸前的衣襟浸透了,少年似乎很累,闭了闭眼睛,嘴角的血珠淌落,滚在男人脸上。
杜若织看着这一幕,抑制不住泪流满面。杜霜城压抑着悲鸣,一双眼睛死死盯着站在沙丘之上的湛均。
那人长甲在昏沉天色中闪着寒光,忽然朝前一指。
杜霜城似有所觉,护着杜若织往旁躲避。几乎同时,一道剑气从臂旁擦过,切向他的身后。
他身后站着李元昊和赵钰,这一下来得十分突然,杜霜城心道这位大夏皇帝决计不能出事,却也无计可施,忽然当啷一声,剑气撞上一柄长剑,那剑两指宽、六尺长,剑柄形似一个腰带扣,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握着。
杜家兄妹双眼微微瞠大,像是看见甚么不可思议之事。赵李二人避过厄难,心有余悸,转头望去,但见苏傲用手撑着身子,从地上坐了起来。
许是刚醒,他一双眼睛凶兽也似,闪着幽暗寒光,仿佛要择人而噬,在看清四周后,脸上戾色隐去,勾唇笑道:“看来本尊睡了许久。”
天佑大叫一声:“师父!”扑在他怀中。
苏傲一手搂着徒弟,一手抹了抹嘴唇,舌尖上尚有血味,血中又含草药苦腥,若非这碧蟒血的药性冲开脑中淤塞的脉络,他这一觉不知要睡到何年何月。但见徒弟神色萎靡,把过脉,知他受了内伤,一把握住徒弟细腰,拇指和食指轻轻顶住志室和气海两穴,替他输送真力。
天佑只觉一股暖洋洋的气流汇入体内,将他内伤治愈了。他扯住男人衣袖,低声道:“师父,可以了。”苏傲这才撤回真力,在爱徒耳畔低声道:“为师教你对付茧人的功夫可曾拉下?”
苏傲醒来,天佑最是欣喜,虽想和他单独呆上一会,诉说连日思念,却也明白眼下情势,委屈道:“自然记得,但老邪祟不比寻常茧人,徒弟擒不住他。”
听见他喊‘老邪祟’,苏傲轻笑出声,在他发顶摸得一把。杜若织见儿子如此依赖郦王,心中很是愁闷,纵然于他有愧,但想此人拐走自己的儿子,那点愧疚便也烟消云散,朝他狠狠瞪了一眼。
苏傲眸光四下里一扫,在杜若织身上稍停了停,接着又转向湛均。
旁的恩仇稍后再议,这恶鬼,却要趁早送回地狱。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