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笑叹红尘,爱恨嗔痴  第十五回:煞冲天七星锁妖,恶昭彰银剪除魔(中)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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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五回:煞冲天七星锁妖,恶昭彰银剪除魔(中)
    箱中是十余把银色大剪,刀尖翘、刀刃长,刃上有齿,齿间又有倒钩,乍一看,像一张鳄鱼的巨口。
    燕无情从未见过这般奇异的刀剪,不禁伸手去碰。
    迦南按住他手道:“别碰,刃上有毒。”他手背上皮肉光滑,半点瞧不出来掌心有茧。燕无情触到他温凉干燥的手心,身子一僵,没有动弹。
    迦南很快收回手来。燕无情垂眼看了看手背,心上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恰时理奴和妹勒从屋中走了出来,他收拾情绪,将迦南引见给了两位将军。
    理奴不料高人如此年轻,搜肠刮肚,才说出两句夸人话来:“先生龙姿凤章,真乃神仙中人!”迦南点点头,算是应了。理奴也不介意对方冷淡,哈哈大笑。
    妹勒看见银剪,随口问道:“先生这是带着甚么神兵利器?”
    迦南神色沉沉,望着银剪道:“这是鳄嘴剪,用来对付茧人。”众人一惊,将箱中银剪重又打量一番。燕无情深知茧人厉害,迟疑道:“这剪子……真可制住茧人?”
    迦南一言未发,抄起一把银剪,往村头大榕树剪去。那榕树长了好些年头,径长三尺,一人合抱不来。迦南双手一合刀柄,倒刺和利齿刺进树皮,接着咔嚓一声响,榕树拦腰而断。
    众人惊得呆了。片刻后,理奴当先大笑出声:“妙啊!真是妙!论那茧人皮糙肉厚,也抵不过先生的银剪!”四周士兵齐声喝彩。
    燕无情回过神来,看了看银剪,又去看迦南一双手。
    迦南瞥他一眼,似乎知道他在想甚么,说道:“方才那一下,我并未动用内力。”
    燕无情‘啊’地一声:“没用内力?”银剪固然威力甚大,但要剪断榕树,不动内息,那要多大臂力?
    迦南将手中银剪平放车上,指着刃上的倒刺和锯齿道:“茧人皮肤坚硬,骨头却脆,这刃上涂了化石粉,足够破开茧人外皮,接着上头的倒刺和锯齿扎进皮肉,卡住脖颈,只要臂力足够,便可剪断它的喉骨。”
    “只是化石粉十分霸道,铜铁玉石都会消融,唯有金银不受影响,是以使用时须谨慎,不可触到皮肤。”
    见他对茧人如此熟悉,燕无情十分好奇其中的缘由,但他心知迦南脾性,问题在喉咙里打了个转,转而问道:“咱们会再遇上茧人?”
    迦南将银剪一合,扔回车中,不屑道:“你以为辽军何以一路势如破竹,直入西夏城池?”
    众人面面相觑。理奴试探问道:“先生是说,辽军利用茧人开道?”
    迦南接过亲卫递来的帕子,慢慢擦拭手指,边道:“茧人原本不是大辽之物,辽人不知从哪得来的‘种子’,摸索出了豢养之法,造出那些似是而非的东西。”
    他一根根擦着手指,话锋一转,又道:“不过呢,这东西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又不用吃饭睡觉,行军打仗时让它们冲锋陷阵,堪称奇效,呵!辽人那么快打进来,倒非是你们西夏不济。”
    听了迦南的解释,两位将军都露出愤恨的神情来。
    擦净手指,将帕子往燕无情怀中一掷,迦南转过身来,向理奴和妹勒道:“这车上共有六只木箱,每箱有十把剪子,统共六十数,找六十个臂力强大之人,到山中去训练,何时能一刀断树,便何时上路。”
    燕无情有些无措,那银剪擦得雪亮,并无脏污,迦南用帕子擦手,想来只是习惯使然。这白帕用料上乘,薄如蝉翼,又用檀香熏过,虽是素色,却极尽精致,一时之间,不知该还回去,还是攥在手里。
    理奴和妹勒相视一眼。迦南看出两人的犹豫,冷笑道:“到底是桩闲事,我可管可不管,只是银剪造价不菲,我带回去融了,还可花销一阵。”说着命人合上箱子,甩手走人。
    燕无情一把拽住他胳膊。迦南也不挣脱,只扫了他一眼。燕无情面对他似笑非笑的神情,又觉得不自在,咳嗽一声道:“我信你。”
    理奴忙安抚道:“先生莫恼,不是咱们不信,实在是辽军数量庞大,咱们即便杀尽茧人,也没法对付数十万大军啊!”
    妹勒也道:“能得先生相助,是咱们的造化,不过此事还得从长计议,请先生到屋中相谈。”迦南颔首,一甩衣袖,跟随二人朝村中最大一间屋舍走去。
    燕无情将白帕往怀中胡乱塞去,紧随三人之后。行军中一切从简,村中物资又十分匮乏,无甚精细伙食。伙夫从厨房中翻出几两粗茶,泡上一大壶,并烤熟的馕饼和野猪肉切了满满两大盘,送到客人跟前。
    妹勒笑道:“无甚好物招待,先生随便用点,填填肚子也好。”此间唯有燕无情知晓迦南的身份,心想这般粗陋食物,恐引来这位高昌国师反感。
    不出意料,迦南对粗茶肉饼皱了皱眉。燕无情刚要出声,却听他道:“我的亲卫为了运送银剪连夜奔波,此刻也未曾用饭,烦劳将军给他们备下饭食。”妹勒连道当然,即刻吩咐下属准备。迦南这才举箸用饭。
    燕无情将话咽下,在自己的席位坐了下来。迦南睇他一眼,眼中有隐隐笑意,吃得七分饱,便放下碗筷,待众人用饭完毕,说道:“两位将军的担忧不无道理,关于此事,我猜测贵国拓跋氏早有安排,不会放任辽军胡作非为。”
    听了这话,妹勒非但未宽心,反而满腹愁绪,心道:陛下身陷郦王府,安危尚且不知,又如何调兵遣将?要说早有安排,那也不至于辽人都打进门来了,还没有半分动静。
    诸将满脸愁容,但夏帝之事又不可向外人道。
    迦南似乎没察觉众人脸色难看,用茶水润了润嗓子,接着道:“冒昧说一句,我若是拓跋氏,此时也不做调遣,待到辽人深入腹地,掉以轻心时再给予痛击。”
    众将愕然,一齐望向他。燕无情发现迦南始终是说拓跋氏,而非夏帝,心中忽然理出些头绪。拓跋氏有许多位,但手握兵权,能动摇西夏根基的拓跋氏仅有两位,一是夏帝,二是郦王。
    理奴迟疑道:“话虽如此,但也只是猜测而已,若陛下未曾做这番安排……”
    迦南将茶碗放下,道:“事到如今,难道有旁的出路?如今你们只能信任拓跋氏,并替他扫除茧人这一障碍,若拓跋氏没算着这步棋——”目光朝周围一扫,沉声道:“大夏,危矣。”
    此番商议下,众人心头皆是沉甸甸地。
    燕无情回到院中,先去南屋看望铁英。燕苍山正给铁英药浴,一幅愁眉苦脸的模样。燕无情给他搭了把手,将铁英扶入桶中,道:“责备你两句,就给为兄脸色看?”
    燕苍山摇了摇头,耷拉着眉毛道:“不是这事。”燕无情道:“那是何事?”燕苍山扳过铁英的脸,说道:“这小子眉间黑气愈来愈重,这两日,睡着倒比醒着多,有时一觉睡上十个时辰,醒来也吃不下东西,今日又呕了两口血,大哥,这小子是否,是否捱不过去了?”
    “胡说!”燕无情拧着眉头训斥弟弟:“杜三少说他至多可熬上三个月……”训到半途,看了看铁英病恹恹的脸色,再也训不下去。
    燕苍山无奈道:“大哥心里有数,不必哄着兄弟。”两兄弟平素对铁英小子长小子短地乱叫,相处久了,倒像多了个弟弟,如今看他身子一日衰过一日,实在于心不忍。
    燕无情紧抿嘴唇,眉头也深深皱着:“那手串,没有用么?”
    燕苍山道:“倒有安神之效,呕完血没再疼得掉眼泪,而是直接睡了,其余的,我不会医术,瞧不出来。”
    燕无情眉头夹得更紧了。
    燕苍山苦笑道:“你说这小子若这会死了,杜三少会不会剐了咱们?”
    燕苍楼正巧踏进屋来,骂道:“你这张臭嘴能不能消停了?咒那小子死还不够,非要搭上咱仨?滚滚滚,搞得一屋子晦气!”
    燕苍山哪会乖乖挨骂,回嘴道:“我就实话实说,你不爱听你走啊。”燕苍楼便又骂他。两人你来我往,吵得不可开交。
    一时间,燕无情思绪万千。他未像平时那般喝止二人,茫茫然走了出去,在院中梨花树下站住不动,喃喃道:“铁英若死了,你会杀我么。”
    翻来覆去嚼着这话,忽然精神一振,朝自己屋中走去。推开屋门,见迦南正在床上打坐,二话不说,朝他跪了下去。
    “求你……救救铁英。”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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