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笑叹红尘,爱恨嗔痴  第四回:八风通三星运曜,九雉飞双龙抢珠(廿二)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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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回:八风通三星运曜,九雉飞双龙抢珠(廿二)
    相比这柴禾一般的枯肢,天佑一双皓腕便如嫩藕也似,指尖不待伸向拓跋宇大穴,便改点为拂,将那枯手拂开。
    近处看时,只见那枯手指节粗大,指甲缝中嵌着黑红物什,脏污不堪,天佑那一拂便拂在对方无名指及小指间的液门穴上,此穴通连麻筋,被拂中后,自指到肘都将微微失力,虽只一瞬,却是难得机会。天佑趁隙跃到拓跋宇和巨树之间,拔剑出鞘,一剑刺向焦黑树干。
    蛟伦剑乃当世神兵,不谈区区草木凡躯,便是劈金裂石,也决不在话下,但这一剑刺入树内三分,便顶上硬物,再刺不进去。天佑双眸一瞠,心道不妙,待要拔剑,不料佩剑被一股强大力道吸入树干。
    天佑岂能教对方如意,暗运真力,同树中力道抗衡。那枯手忽然拐个方向,向剑抓来,五指牢牢钳着剑刃,似一道铁箍一般。天佑一面和树中力道较劲,一面往左斜瞥,一瞥之下,脸上不由变色!
    拓跋宇面上完好,但背上却有一道狰狞伤痕,自右肩斜跨大半背脊,鲜血早凝,伤处翻着新鲜皮肉,以及隐隐可见的脊骨。
    天佑暗道:此人也是能忍,伤势如此重,却还端坐如常。伤他之人便在树中,两人明显有过一场恶战,却为何都隐而不发?
    蛟伦剑又被吸入半寸,天佑不敢小窥对方实力,沉声道:“你要这剑,我便给你!”将天魔毒经运足八分,挺剑往前一送。
    轰地一声,焦树彻底沦为木片,一道苍老身影破树而出,双手铁箍一般,牢牢抓着剑刃不放。蛟伦剑上寒气四溢,这老者惊疑一声,双手冻得皲裂,他登时放脱了手,天佑反手抓住拓跋宇衣领,疾步退了三丈。
    两人双脚一着地,拓跋宇便面露痛苦之色,喷出一口血来。天佑扶他坐起,问道:“你怎么样?”
    拓跋宇伸手拭去嘴角血迹,神色复杂,不发一言。反观那老者,却是哈哈大笑:“你害他前功尽弃,还要问他怎样?小子,你亏心不亏?
    这老者发须蓬乱,衣着邋遢,不过身形高大,双手双脚也甚是粗壮。
    天佑皱了皱眉,一手举着长剑,一手扶着拓跋宇,后者脸色颓败,和方才见到时大相庭径。
    他暗中探了一丝真气过去,发现他体内精血亏损得厉害,真气匮竭,不禁吓得一跳,暗道:拓跋宇一身武功不说纵横天下,却也难逢敌手,怎么如此轻易便败下阵来?
    他于是问道:“拓跋宇,究竟怎么回事?”
    那老者姿态惬意,抬头看看雾蒙蒙的天气,又伸个懒腰道:“小子,他憋着最后一口真气,若是答你,那可真要死了,问他不如我,你想知道甚么,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天佑看看拓跋宇,又看看这老者,他不动声色,既不摇头,也不点头。那老者兀自道:“老叟人称通天手,小子武功不错,兵刃也不错,是拜在哪门哪派,师傅是谁?”
    天佑见他没再动手,不知他打甚么主意,便道:“无门无派,也没有师傅。”他见惯尔虞我诈,说一两句诳语,实在得心应手。
    通天手自然不信,不过也不计较这话真假,哈哈大笑道:“无门无派,难不成你小子这身功夫,是自己琢磨出来的?不错,可造之材!”一指拓跋宇道:“你可知他这一身伤是如何来的?”
    天佑心道:自然是遭你偷袭了。那老者似乎看穿他的心思,捋着胡须道:“你心中定是在想,这老头疯疯癫癫,哪里有这般本事将李元昊的悍将伤成这德行,是也不是?”
    天佑小脸微沉,没有反驳。通天手笑得更欢,大声道:“你这朋友确有本事,内力够强,手段花样也多,咱们打了一个时辰,仍旧未分胜负。”
    天佑心中惊疑:拓跋宇竟不是遭人偷袭?他望向对方,见其未露怒色,显然这老者所言非虚。
    拓跋宇不仅没露怒色,他任何情绪都未外露,任那老者猖狂大笑。
    通天手大笑两声又道:“咱们斗得两败俱伤,各自运功调息,他外伤重些,我则内里伤得厉害,本来各坐上半个时辰,谁先调息完毕,谁便取得先手,啧啧,说到这里,老叟不得不夸一句‘后生可畏’,这位在疗伤上确比老叟快上丁点儿,不过谁教老叟运气好呢?”
    天佑已隐隐听出不妥,皱眉道:“此话怎讲?”
    通天手双手叉腰,放肆大笑,笑罢了,才指着天佑道:“要不是你向他掷了一粒石子,他岂会破功?他要是不破功,老叟又怎可趁虚而入,吸干他一身精血?”
    听了这话,天佑矍然一惊,立即转头去看拓跋宇。拓跋宇也正向他看来,神情有些莫测,两人目光一触,天佑忽然斜身避开。
    他动作快逾闪电,人已挪到三步开外,残影还在原地,而几乎同时,一道绿藤破土而出,将他的残影击散。
    这绿藤足有婴儿手臂粗细,藤上有刺,破土之后,如巨蟒般蛇形而来。天佑看到它时,瞳孔微微一缩。一瞬间,他几乎要以为这便是他从小养大的灵霄藤了,不过看清藤蔓上的芜芜青刺,他便知不是,手中长剑连挥,那绿藤盘住旁边一株老树,不敢轻易靠近。
    天佑暗忖:这通天手好深的心机,故意引他说话,教他心存愧疚,再令绿藤偷袭,出奇制胜。
    他转念又想:拓拔宇若和通天手旗鼓相当,那么比拼内力时只消这绿藤潜在土下,伺机而动,拓跋宇实在防不胜防,背后那道伤,想必也是由此而来。
    通天手眼见偷袭无望,有些惊讶道:“小子躲得倒快!”他脸上非但没有任何偷袭者该有的羞愧,反而舔舔嘴唇道:“老叟这条宝藤,最喜啖肉饮血,血肉愈嫩,它便愈喜,尤其是小子这么半大的娃娃,一顿可食六七数。”
    天佑虽也时常喂灵霄藤吃些血肉,不过多是牛羊猪肉,剩余那些,或是江湖恶煞,或是仇敌对头,灵霄藤秉性纵野,却被天佑克制约束,实在饥饿,也以野果树根为食,从不胡乱杀戮,而且不知是否跟主人相处久了,也有了几分人性,十分爱洁,每回进食完毕,便自去池中洗浴干净,不沾半点腥臊。
    而这绿藤甫一靠近,天佑便闻到一股酸腐之气,何况露出土外的只是一截触藤,真正狰狞的茎苞还深扎于地底,不曾显露。
    通天手见他毫无惧色,心下甚是讶异,随之兴味更浓,笑道:“小子既然不肯坦露师门,那么老叟便来亲手试试!”一跃向前,站到天佑七步开外。
    天佑眸子一转,将蛟伦剑插回剑鞘,从容道:“你不用剑,我也不用剑,你年纪大了,我不愿占你便宜。”这通天手残狞暴虐,毫无人性,天佑不愿尊称他前辈,也不愿自称晚辈,便以你我相称。
    通天手听了这话,又惊又奇:“小子可别托大,到时被老叟的绿藤啃得渣都不剩。”竟是毫不忌讳地教那绿藤偷袭。
    天佑微微一笑,道:“依我之见,你这绿藤看似凶悍,实则不济,别到时……偷鸡不成蚀把米。”
    通天手似乎特别宝贝绿藤,听不得别人说上半句不是,哼地一声,凶相毕露:“小子狂妄!”一言方毕,人已窜出,转瞬移了六七步距离,到了天佑跟前。
    天佑盯着老者一双凶戾豹眼,左肩微沉,身子微微朝后方一拱。通天手自上而下的一拳便被化解。老者接着拳头收紧,手臂朝前伸了三寸,天佑只觉一股气浪迫近小腹,呈旋转之状,狠狠击在他护体罡气之上。
    只这一招,便能看出通天手已超脱了炼气化神的境界,那气浪犹如实质,似一把尖锥,着重一点击破。天佑双手在身前虚拢,两手拇指和食指相触,环抱成盾牌形状。
    通天手眼中精芒一闪,拳力忽虚,一个收势,变拳为掌,击向天佑面门。天佑右手撤下,左手上扬,不慌不忙地接下对方掌力。登时四周飞沙走石,雾气被激荡真力刮得一干二净,现出一小块清明天地来。
    天佑环顾四周,只见四五颗树下泥土有松动痕迹,有甚么异物正待破土,此刻正蠢蠢欲动。他心中冷笑,假作不知,竟有闲暇问道:“通天手原是中原的高手,怎么也给辽人卖命?辽太子给了你多少金银,许了多少好处?”
    通天手嘴唇开阖,正待说话,忽然冷笑道:“小子想从老叟这里套话?反正你死到临头,说出来也没甚么。老叟这趟来西夏找麻烦,却是应了一位大辽贵族之邀,可不是你说的甚么辽太子,至于许了多少好处,嘿嘿,小子听了怕要眼红。”
    天佑道:“我知辽太子令你们三缄其口,不得透露他和西夏虞太妃之间的这笔腌臜勾当,你不愿说便不说,何必编排谎话骗我?”
    通天手登时大怒:“老叟不是那些狗屁正道,满嘴花里胡哨,是便是,不是便不是,干甚么要骗你这小娃娃?”
    天佑胸有成竹地道:“你怕打不过我,出去之后,揭穿事实真相,令你主子惹得一身骚。”
    通天手骂道:“放屁!老叟说一不二,说是大辽贵族,就不是甚么狗屁太子!”
    天佑哂笑道:“大辽权贵千百,你说的是哪一个?”
    通天手得意洋洋地道:“自然是权势最大的那位,不然哪里许得了那些好处。”
    天佑不知他到底得了甚么好处,却也不屑知道,只道:“在大辽除可汗之外,权势最大的便是辽太子……”
    通天手不待他说完,便打断道:“小子孤陋寡闻啊,你难道不知有位王侯可同辽太子分庭抗礼,甚至将他处处打压?”
    天佑还真的不知,暗道:难道真是自己猜错了,幕后之人是另方势力?
    通天手见他面露异色,便道:“那位王侯可是真正的贵人,大辽的天下,迟早也是他的,这趟若是顺利,再并了这西夏,往后何愁坐不得天下之主?”
    天佑问道:“这位王侯,究竟是谁?”
    通天手诡秘一笑,朝四周看了看,凑近一些,低声说道:“就是可汗最宠幸的儿子,七皇子耶律琦——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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