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笑叹红尘,爱恨嗔痴 第四回:八风通三星运曜,九雉飞双龙抢珠(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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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八风通三星运曜,九雉飞双龙抢珠(十九)
有人立在那里!
包括赵钰在内,在场四位高手竟无一人察觉。赵钰毁去对方藏身之处纯属巧合,此刻也是一脸惊诧。
天佑在曝露之际已将阚虫收妥,垂眸立在倒塌的古树旁。他身形细幼,修为内敛,天魔毒经浑厚的内力蛰伏在体内,不为人知,在旁人眼中,不仅显得人畜无害,更有几分羸弱。
李元昊离得最近,看见幼子,心中只有喜悦;赫连非皱着眉头,只觉这少年眼熟,此外还有几分忌惮;赵钰看见他的刹那,瞳孔微缩,转而一阵后悔,刚才那一鞭子,倘若多使三分力,这少年焉有命在?但机会已然错过,此刻在李元昊的眼皮底下,再要灭口已是难事。
李元昊分出心神打量幼子,责备道:“你难道不知此阵凶险,在其中行走,稍有差池便会送命?郦王何在,怎么教你孤零零一个人乱走?”
天佑朝他看了一眼,不言不语。
李元昊知道他有些本事,但贸然闯阵,容易丢了性命,也不知赵钰那鞭有无伤到他身子,向其招手道:“到朕身边来。”
见他护犊,赵钰只是冷笑,手劲一转,心中怨怼尽数发泄在对手身上。
李元昊救便救了,天佑不想和他有任何瓜葛,也不想和赵钰争宠,但他急于寻找苏傲,赫连非是辽太子最得意的门客,这阵法若是出于对方手笔,赫连非必定知晓其中关键,绝对不能放过。
鉴于以往,天佑对这位同胞兄弟没有半分好感,对他手下的门客亦无须留情。他手按腰间,妖剑蛟伦登时出鞘,往那女子刺去。
那女子应付李元昊已是不暇,何况再多一个对手?不过自诩身手灵敏,身子自李元昊掌下滑开,跃到天佑跟前,左手施展缩骨功,从剑芒的缝隙中伸过去抓向天佑执剑的右腕,准备攻其不备。
她料定天佑年纪小,内力浅,若是一下捏碎他的腕骨,不仅少了一个敌人,说不定还可挟持他为人质,反过来威胁当前劲敌,三人既是一伙,也不会不管他的死活。
天下能人异士何其多,但练成缩骨神功的没有几人,这一抓十拿九稳,她一手伸出,已算计好接下来该如何行事。她左手将要触及对方手腕,却见少年一笑,低声道:“是耶律宏派你来的,是也不是?”
女子一怔,目光落在少年脸上,忽然觉得对方的眉眼颇是眼熟,但熟在何处,一时间却也想不出所以然。对方认得主公,难道也是辽人?
两人相距极近,她盯着这张脸,试图寻找几分蛛丝马迹。少年唇红齿白,一双凤眼微挑,下颚尖削,这副容貌若生在女子身上,定有一段妖媚风情,而生在男子身上,却是风流天成。
对了,女子!她跟随辽太子多年,见过不少宫中人物,其中一张人脸登时从记忆中浮现出来。
——淑妃。这少年的眉眼,像极了淑妃。她知道主公有个极为忌惮的兄弟,不过此人失踪多年,远离宫中,不是早已身殒,便是失了争斗之心,不足为惧,但若出现在此地……
这少年不过十六七岁,一算年纪,恰是吻合。她左手牢牢抓在少年腕上,只消用力,便能将他腕骨捏碎,但她又极为惊骇,道:“你!”辽太子最忌惮的便是那位得了可汗青眼的梁王!此人当真就是……
天佑眨了眨眼,却笑不语。
两人交流只在瞬息之间,高手过招,失之毫厘,谬以千里,那女子等不来答复,不敢耽搁,劲贯左手,欲待下手。忽然少年袖中飞出一个红点,迅如闪电般撞进她掌心。
她尖叫一声,往后疾退。李元昊一掌打来,正中她后心。要害受了重创,这女子仍旧瞪着天佑,道:“你,你……”
天佑不待他多吐一字,蛟伦剑往前一递,送她归西。
“灵筠!”赫连非眼见女子毙命,心中甚为悲痛。灵筠一死,他不免腹背受敌,一个赵钰已十分难缠,再加上深藏不露的李元昊,局面十分不利,赫连非扯下琴弦,往赵钰长鞭掷去。
软兵怕缠,赵钰长鞭困在五根琴弦之中,一下难以施展。赫连非当机立断,弃琴而走。
见他要逃,李元昊右手微动,一枚梅花镖破空而去。赫连非挥剑一挡,飞镖失了准头。李元昊又是一掷,登时五镖齐出,赫连非长剑连挥,挡下三镖,剩余两镖打在腿弯处,双膝一软,倒在地下。
赵钰长鞭顺势卷住他的头颈。赫连非被鞭子勒得直起上身,跪在地上。他头颅后仰,脸庞发紫,素来俊雅的脸孔显得有些狰狞。
赵钰居高临下,淡淡地道:“说出此阵关键,我留你一条全尸。”
赫连非喉中发出异响,眼珠盯向长鞭。天佑道:“你勒得这样紧,他即使知道,也说不出来。”
赵钰皱了皱眉,鞭头松弛少许。赫连非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对天佑道:“你附耳过来,我只讲给你一个人听。”
啪——
“在我面前,还敢使诈。”赵钰用力抽了他一鞭。
赫连非忍着疼痛道:“我看他顺眼,只想告诉他一人知道。”话未说完,又被赵钰狠抽了数鞭,后背皮开肉绽,却始终不肯妥协。
李元昊道:“将他打死也无济于事,阿佑去听听他破阵的妙招。”又向赵钰传音道:等有了答案,你再泄愤不迟。
赵钰看了看天佑,又看了看李元昊,眼珠一转,收了长鞭,背过身去。他提防这人使诈,却不提防这人向天佑使诈,最好两个小子斗得两败俱伤,各自只留一口气。
天佑向李元昊看了一眼,说道:“你别这样叫我。”李元昊讪讪笑了一声。天佑走近赫连非,在他面前蹲下,低声道:“你可以说了。”
赫连非用仅有两人才能听清的声音道:“我知道你是谁,若此刻大声喊出你的身份,你猜西夏国君会如何对你?”
灵筠仅凭他和淑妃几分相像便猜出他的身份,赫连非比灵筠聪慧,自能认出他来。天佑似笑非笑地问道:“你待如何?”
赫连非只觉他神情古怪,却是不明所以,低声道:“你我同属一国,本该齐心对外。这样罢,你掩护我逃走,我回去在殿下面前替你美言几句,教他别再为难你。”
天佑不应他话,只道:“这阵法是你们布下的,要来要去,不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何必要我相帮?”
赫连非苦笑道:“真是这样,那便好了。这阵法是我们进来之后才显现,我和灵筠寻了多时,也未寻到出路。”
天佑心中掀起惊涛骇浪,面上不为所动,道:“你认为我会信你么。”
赫连非奇怪道:“你不信我,难道要信别族人?”他有些不耐,劝道:“李元昊城府极深,他身旁这人也极是难缠,两个都是老狐狸,你跟他们走,能有甚么好结果?”
天佑不为所动,说道:“跟着狐狸,总比跟着狼好,何况这头狼,还要吃同个窝里的狼崽子。”
赫连非脸色大变,盯了天佑一眼,忽然大喊大叫:“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你还要怎样?”天佑不料他说翻脸便翻脸,还给自己下了这么个套,五指一下向他咽喉扣去。
赵钰怕他得了消息杀人灭口,长鞭反撩,化去天佑一抓之力。天佑右手拇指和食指在赫连非颈上留下两个血洞,却未能取他性命,再要上前,已给赵钰挡住,冷冷向他问道:“他招了甚么,你悉数道来。”
赫连非双腿被暗镖打中,原是行走不能,却在赵钰微微转身的一刹那,双手撑地,向前掠了三丈。赵钰鞭长莫及,李元昊一把暗器追去,噌噌噌都射在一袭衣袍上。
原来赫连非一落地,便又使了个金蝉脱壳的伎俩,挥开外袍,不顾地下泥泞,贴地往前滑了七八丈。
他是辽太子的左膀右臂,武功谋略都不能小瞧,今日一旦错失良机,往后再要擒获,不是易事。天佑睨了赵钰一眼,暗道此人坏事。
此地蹊跷,赵钰不敢贸然追击,手执长鞭,指着天佑道:“你干得好事!”天佑不愿理他,归剑入鞘。李元昊走到两人中间,道:“贼人走便走了,莫要因此伤了和气。”
赵钰听到和气二字,只是冷笑。李元昊咳嗽两声,温言道:“阿佑,这人可有说出此阵关窍?”
天佑摇了摇头:“并未说出。”
李元昊脸色微沉。赵钰哪里肯信,走上前来咄咄逼人地道:“那你们嘀咕半天,是干甚么?莫非遇上旧识,相互叙旧?”
其中干系,天佑自不会与外人道,缓声答道:“我问他阵眼何在,他说不知;我又问他阵门几何,他亦不知;我再问主阵何人,他仍不知,一来一回,说了半天,他不肯透露半点消息。”
赵钰面露不善,道:“那他为何要说,都告诉你了?”
天佑一脸平静地道:“他故意挑拨,才好逃离,方才国师出手时,不就被人钻了空子么?”
幸而赵钰身为天家之子,涵养及佳,才没一鞭抽去。
李元昊按住他肩膀,将人揽到身旁,道:“如今都在一条船上,阿佑也没必要说谎,左右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咱们另寻出路。”暗中朝天佑摆了摆手,又眨眨眼睛。
天佑只当未见,走起路来目不斜视。赫连非逃走后,他便想和对方分道扬镳,但想李元昊在此,不怕敌人不现身,也便不计较赵钰的脾气,和其同行。
他走在两人身侧,不经意间,总能瞧见赵钰侧颜。揭了面具,取了白发,这人当真美如珠玉,莫怪李元昊当他做宝,一双眼珠恨不得时刻定在他身上。
一面提防赵钰下暗手,一面在沿途留下标记。走了数里,密林中忽而刮来一阵大风,数道黑影在草丛中乱窜,搅得一阵土腥臭气。
李元昊驻步道:“小心,有蛇。”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