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交颈鸳鸯,共巢鸾凤 第十六回:蛛丝马迹渐可循,千头万绪始归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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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回:蛛丝马迹渐可循,千头万绪始归一(中)
茧人变化如此之快,实在出人意料。
杜迎风深知这怪物的厉害,在厅外目睹了这一幕,急于冲进厅内,但那盟主在旁百般阻挠,令他无法脱身。杜迎风被缠得没法,只得在外大叫:“白若离,我哥哥要有半点闪失,小爷唯你是问!”
白若离低头看看怀中之人,笑道:“我是你甚么人,要担这干系,嗯?”
杜霜城低声呵斥:“他是小混账,你是大混账么?学这些无赖话干甚么?”
闻言,白若离正了正神色,冲满堂宾客道:“各位请入后堂,另有茶水侍奉。”庄丁侍卫竟自训练有素,取出套索,套向一干茧人的头颈四肢。大抵是生前武功平庸,这些茧人都没马擎所变的凶悍,但胜在数量可观,一齐向厅堂涌来,将肩辇团团围了。
众人初见马擎的恶相,又见它杀了丐帮两人,早已胆怯,平素的豪气胆量,尽数丢去了九霄云外,此刻见到这一大群,如何不惧?只一蜂窝地往后堂抢去。
若是方惜宴在此,定有一番冷嘲热讽,只是他陪着沈遥云在屋中清修,并未到场。夜翎和唐陌追着杜三少而去,唐妙也是不见人影。杜霜城皱了皱眉,低声道:“我去助他们脱困。”
白若离立时道:“你要有闪失,我可敌不过杜三少的剑刃。”说着将他放在一张椅上,出掌将座椅送入内堂。转过身来,解开腰间的皮兜,其中赫然是数十支半尺长的银针。
套索虽能套住茧人,但也只能阻它半刻。茧人指甲锋利,兼之力大无穷,三两下便将铁链扯断,这二十余只怪物似乎拧成了一股绳,竟知回护同伴,一只挡下了望玉溪和李秀才的攻袭,后来两只便乘隙挨近。
两人尽力驱赶,仍给一两只靠近了肩辇。白若离飞身赶至,左右手端着茧人头颅,两相一错,只听得喀啦一声响,那茧人的头颅便转向身后。
它双手仍朝前伸,牢牢把住肩辇不放。白若离道:“阁主见不得人么?还不出来。”双手各执一枚长针,向茧人两掌一刺到底。
这银针不知是何良材所铸,竟能刺破茧人皮肉肌骨。那茧人双手被缚,又转不过头来,只是嗷嗷乱叫。
望玉溪心中赞叹,但听见他辱骂阁主,十分没好气地道:“多谢援手。”轻叩肩辇,低声道:“请阁主移步。”肩辇中传来些微动静,接着青帐一掀,飞出两道身影。
白若离一看,见是岚山阁七当家宇文无极,另一人被他抱在身前,身上裹着被子,面色泛紫,布着数十道深浅不一的瘢痕,却决计不是岚山阁阁主颜少青。
一看这人面相,白若离即知他中毒已深,这瘢痕已长到了脖颈以下,想来遍布全身上下。他微一沉吟,说道:“带他去东厢房,我稍后便到。”
宇文无极朝他微微颔首,踢开一只茧人,携人奔出厅外。没了顾忌,望玉溪和李秀才同时大舒了一口气。
白若离道:“两位同我援手,合力将这些孽畜制住,稍后关合大门,一齐冲出厅去。”两人一点头,白若离又向周围的庄丁和侍卫下令:“你们去保护庄主。”一干人领命而去。
望玉溪将一只茧人踢翻在地,白若离便即出手,将银针送入它双掌;李秀才判官笔钳住茧人双臂,白若离的银针便刺中它双脚。不消多时,二十余茧人多被缚住,白若离叫道:“两位先走!”
望、李二人一齐奔出厅外。白若离跃到柱旁,在一张香案底下一按,喀喀几声响,地面震动,大厅四面落下了四面铁壁。
铁壁落势极快,白若离不敢多耽,脚下一点,纵出门去,下一刻铁壁落地,他向在外等候的两名庄丁打个手势,两人朝他一躬身,各朝两边奔去。又问一名侍卫道:“庄上的小主人呢,到哪里去了?”
那侍卫答道:“三少追着蔽日盟盟主跑了。”
白若离沉吟一阵,挥手教他退下。
过得片刻,厅中响起一阵异响,似乎茧人挣脱了束缚,在其中大闹。望玉溪忧心忡忡地道:“白庄主,这机关可抵挡多久?”
白若离道:“抵住半个时辰便够了。”望玉溪和李思函面面相觑,过不多时,只觉四周燥热,门厅上一股股热气直往外冒。
两人大奇,抓起花圃中的稀泥,掷在门上,嗤地一阵白烟,泥土竟烧得焦了。原来两个庄丁受了白若离指示,在暗处添薪加柴,将大厅烧得炽热。
望玉溪惊叹道:“原来万剑山庄早有安排。”抬起头来,见这厅的屋顶也是两块铁板,门窗全给铁壁封住,密不透风,任是绝顶高手,被关在其中,也得束手待毙。
白若离一甩衣袖道:“去看看那位小兄弟。”
望玉溪登时醒悟,朝他一揖到底,道:“是了,还望白庄主能救他一命。”白若离点点头,在前引路,三人绕过大厅,去往东面厢房。
***
杜迎风同蔽日盟盟主一路缠斗,两人追追打打,不时到了城外。四名黄衣老者想来相助,却被及时赶来的夜翎和唐陌缠得无法脱身。
杜迎风见那盟主只守不攻,心中渐生疑窦,直到对方将他引入一间旧宅,才知上当,又见夜翎和唐陌从后追来,万剑山庄又少两名能和蔽日盟抗衡的高手,心中更是记挂兄长安危,方要转身回去,忽然大门一关,四周机关隆隆,三人已给关在了旧宅内。
蔽日盟盟主和四个黄衣老者登时不知所踪。夜翎走上前来,细细看了杜迎风一阵,见他完好无恙,这才开始打量四周。杜迎风走到他身边,拿剑柄敲敲墙上的青砖,侧身问道:“你们怎么追来了?”
唐陌抢去话头,道:“还不是怕你……”话到嘴边,却又不说。
杜迎风指着自己道:“怕我?”
唐陌哼地一声,走到了另外一边。
杜迎风见他不理,一时半刻也寻不到甚么线索,轻叹一声道:“现下也不知庄中情况如何。”
唐陌回头瞪了他一眼,咬牙训斥:“你胡乱跟了人出来,现在才知后悔?蔽日盟盟主这般阴毒,你就不怕遭他暗算!”
杜迎风环着双臂,双眼望天,闻言微微皱眉道:“其实我觉得这位盟主有些眼熟,跟了他一路,这样的念头越来越烈。他又说霸千山之死是马擎自作主张,看来蔽日盟做出那些恶事,也并非出自他愿。”
唐陌冷笑道:“他说你便信么?”
杜迎风沉思片刻,说道:“他没必要撒谎。”
唐陌又道:“不会撒谎?他将我们引来这里,然后关上大门,封住窗户,这般险恶用心,你还替他说话?过上一阵,咱们在这里渴死、饿死,杜三少再说这话罢。”
忽然喀地一声响,夜翎寻到墙中的一处机关。杜迎风和唐陌同时转头,见一块青砖翻动,露出墙中的暗槽,其中摆着一只方形小盒。
杜迎风刚要探手去取,唐陌拦下他道:“且慢。”自臂上解下兵刃,挥手掷出。他臂上所佩,乃是一支铁锁,顶端连着小锥,一按铁锁暗扣上的机关,小锥一分为三,形如鹰爪,抓住了小盒。他一拉一收,小盒已在掌中,斜睨对方道:“你便不怕那盟主使毒计害你?”
杜迎风笑道:“有唐姑娘在此,甚么魑魅魍魉也无所遁形,那些飞镖、毒药,更是无用手段。”
唐陌一哂,却不理他,将小盒甩在地下,收紧小锥,掀开了盒盖。这小锥便如他第三只手一般,十分灵巧。夜翎曾吃过那小锥的大亏,冷冷看了一眼,别过头去。
杜迎风念及数年之前,三人曾为了一些恩怨在高昌古墓斗得你死我活,那些情形浮在眼前,只觉恍如隔日,他看看夜翎,又看看唐陌,说道:“夜堡主和唐姑娘能够冰释前嫌,我很高兴。”
夜、唐二人对视一眼,均道:“谁和他冰释前嫌!”
杜迎风嘿地一笑:“还如此有默契。”唐陌怒火中烧,小锥冲他颈项飞去。杜迎风忙道:“哎,怎么开不得玩笑?”
徒手捉住小锥,夜翎冷声道:“闹甚么,也不怕给敌人钻了空子。”
唐陌收起兵刃,哼地一声,背过身去。杜迎风收起玩笑之色,蹲下身来,去看盒中之物。那小盒中只有一张字条,上头用蝇头小楷写道:闲事莫管。
杜迎风摸摸下巴,说道:“看来是有人给咱们的警告。”
唐陌抢过字条,方要撕碎,却给杜迎风抢了回去。唐陌道:“你干甚么,要留作纪念不成?”
杜迎风仔细辨认字条上的字迹,边道:“这字迹很是古怪,你们来看。”又指着第一个字道:“这个字粗看不错,但笔法生硬,似乎下笔时不大顺手。”
夜翎皱眉道:“是甚么不顺手?”唐陌顺势说道:“难道是笔杆子不顺手?”
杜迎风道:“可能是笔杆子不顺手,还有一种可能,是写字的手,不顺手。”两人均是一怔,同时向他望来。
杜迎风解释道:“两位都是右手使得兵刃,若是换成左手,自然也不顺手。”
夜翎登时明白过来,说道:“……你是说,这人用左手写字,为了不教人看出笔迹?”
唐陌却道:“要是害怕暴露,换别人来写不就成了,何必遮遮掩掩的?这样倒是引人怀疑了。教我看来,就是那盟主故弄玄虚。”
杜迎风在字条上一模,说道:“墨迹未干,显是刚写不久。”沉吟片刻,说道:“你说得或许不错,那盟主引我来此,并非要下毒手,旨在引我离开万剑山庄,好实现他的目的。他教我别管闲事,便是别管蔽日盟同岚山阁之间的恩怨。”
他微微蹙眉,心道:若是未曾有过交集,这人为何要故意隐匿笔迹?但如唐陌所言,若是不想暴露,随便指使一个手下来做这事,也未尝不可,难道蔽日盟中都是草包,大字不识?”
蔽日盟网罗各派能人,自然没甚草包,杜迎风想上片刻,忽然想到了一件被自己无意中忽略的事。当日与蔽日盟盟主初见,先行挑衅的是他杜三少,颜少青不过后来出手,那么蔽日盟盟主如要寻仇,首先得找上他杜三少才是,为何今日厅上,竟是提也未提?
再则两人打斗之时,那盟主往往只守不攻,当时杜迎风只当他是重伤未愈,现下想来,那盟主有多次向他下手的机会,却是一次未用。
还有当时茧人向杜霜城发难时,那盟主是甚么反应?惊惶?失措?担心?
他心中忽而冒出一个大胆的念头:那盟主不但是相识之人,且必定是和他兄弟二人曾经极度亲密之人。
到了这地步,那盟主的身份简直呼之欲出。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