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交颈鸳鸯,共巢鸾凤 第十五回:是非自有曲直在,公道自在人心中(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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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回:是非自有曲直在,公道自在人心中(下)
众人瞧着霸千山的人头,想到适才马擎的一番话,心中都不是滋味。
那人头瞧着栩栩如生,却哪里真会睁眼看人,但众人听到望玉溪轻声细语地说话,心中无不是瘆得慌。马擎更不自在,但他好要面子,端了一杯酒,一口口慢着喝着。
厅中静了半晌。望玉溪整妥了霸千山的仪容,这才低声道:“嗯,原来是这几人。”
马擎实在受不了他的阴沉语气,将酒杯一砸,骂道:“这土匪确是蔽日盟杀的,岚山阁的魔头,你待怎地?”
望玉溪却不理会,仍和那人头说着话:“你放心,谁也跑不了。”抬起头来,向杜霜城道:“杜庄主,你说万剑山庄是说理的地方,那么岚山阁便向在座各位讨一个理。”
杜霜城点了点头,说道:“请坐下说话。”他右手边新添了一张桌子,已摆好碗筷,桌上有二三十道新做的佳肴。
望玉溪笑道:“多谢庄主。”自去端了酒菜,撩开纱帐,送进肩辇之内。转身出来,又倒了三杯酒,一杯洒在霸千山面前,其余两杯,一杯递给身旁儒生,一杯端在手中。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同时说道:“敬杜庄主。”
杜霜城也端了酒杯,同他二人一齐饮尽。
望玉溪喝了酒后,说道:“在座多是德高望重的江湖名宿,在下所说之事,定能分辨黑白。死去的这位,是我岚山阁的弟兄,出事前,他和阁内几位当家起了争执,只因他看不惯当官的层层盘剥朝廷下放的赈灾银子。岚山阁素来不管这事,霸千山幼失怙恃,父母全死在洪水之中,他见到孩童饿得嗷嗷直哭,便想起自己幼时没有饭吃、没有衣穿,愤怒之下,竟而违背帮规,抢了赈灾银子。”
当下将霸千山分发灾银,受人偷袭遇害之事说了。若只是他片面之词,众人怕是难以相信,但他和马擎说得一般无二,不由众人不信。
望玉溪又道:“杜庄主,在座哪些人参与了此事,还望他们给出交待。东家说了,只消在我兄弟面前磕十个响头,敬三炷清香,便饶过他们性命,只废去武功便罢了。”
此言一出,厅中登时哗然。
杜霜城看了看自己胞弟,见他坐在桌边喝酒吃菜,眼睛也不往这些‘不速之客’身上瞟一下,不禁苦笑。
望玉溪道:“杜庄主是不信在下所说么?”
杜霜城咳嗽一声,正色道:“玉溪公子说的这些,在做诸位都已耳闻,可见都是实话。”
望玉溪点了点头道:“那便好办。既然如此,这几位是自己站出来,还是由在下点出姓名。”
马擎怒骂:“姓望的,不要欺人太甚!”
望玉溪理也不理,等了片刻,见没人自行站出,食指一一指向玉茗山庄、丐帮及飞虎门的几个弟子,揶揄道:“好一帮正义人士,敢做却不敢当。所幸当日有个弟兄闹了肚子,躲在茅房,目睹了经过。”最后指向马擎道:“这位丐帮帮主当日也在,就是他指使手下去井边投下毒药。”
众人心道:难怪他将当日的情形说得绘声绘色。
望玉溪让出道路,又做个了手势,说道:“诸位请罢。”
这些人自知这事做得不大地道,但谁愿意朝对头曲膝下跪,谁又愿意废去一身辛苦练得的武功?马擎冷哼一声,道:“玉溪公子,这里不是岚山阁的地头,你说磕头便磕头,你说自废武功,那便自废武功,今日谁要照做,那咱们白道各门各派今后如何抬头做人?”
望玉溪一笑,从容不迫道:“这是蔽日盟同岚山阁之间的恩怨,何时成了白道同岚山阁的恩怨了?难道蔽日盟已成了白道之首,一声令下,各门各派便要任听调遣?”
蔽日盟虽有此野心,但目前实力尚不能统领白道,这顶高帽扣下来,怕要引起诸人不满。马擎可担不起责任,怒道:“自然不是,你,你……”再说下去,又要自寻难堪,干脆闭住了嘴,大生闷气。
望玉溪道:“马帮主不必担心,东家说了,不取你的性命,你到我兄弟面前叩十个响头,诚心认错,再自废武功,此事也便了了。”
马擎说道:“好啊。”众人大出意外,见他大跨步走了过去,作势要跪,忽然一抄桌子,骂道:“要我向这盗寇磕头谢罪,简直笑话!”
饭桌被掀得翻了,霸千山的人头飞在空中,被一双手轻轻接住。马擎一看,原来是那跨着脸的儒生,他接住人头,拿一块绸布托了,交在玉溪公子手中。接着二话不说,抽出兵刃,往马擎身上招呼。
那儒生瘦似竹篙,脸上深有倦容,似乎几宿没睡上好觉。众人起先不知他来路,见他亮出一对判官笔,才知他在岚山阁中坐着第八把交椅,江湖中人人管他叫‘李秀才’。
望玉溪望着他憔悴的面容,又想起他从前啰啰嗦嗦说教的模样,心中叹了一声。岚山阁中,霸千山同李秀才最是不和,两人一遇上,便要大吵一架,然而霸千山死后,最难过的也是李秀才。
他出手全是不要命的打法,马擎全取攻势,骂道:“这秀才疯了不成!”
李秀才两支判官笔朝四面八方进攻,马擎挡了前头几式,忽使奇招,一掌拍中他的左肩。李秀才不挡不躲,左手笔点他胸口,右手笔疾刺他下腹。
两人一个错身,李秀才固然中掌,马擎亦受了两处皮肉伤。望玉溪拦在两人之间,低声道:“秀才,别误正事。”
李思函眼布血丝,狠狠瞪着马擎道:“替千山报仇才是正事!”
望玉溪叹道:“你忘了主子的吩咐?”
李思函双目垂望地下,怔了半晌,默然退后。
马擎忽然捂住胸口:“不好!我胸口好痛!”丐帮中有人叫道:“这笔尖上定是涂了剧毒,魔教中人果真卑鄙无耻!”又有人道:“教他交出兵刃,咱们验一验。”
李思函绷着脸不说话。望玉溪冷笑一声,缓缓地道:“马帮主堂堂男儿,受些疼痛,又怎么了,霸千山被你们砍下头颅,那也没叫一声。”
丐帮中人道:“玉溪公子,你不肯验毒,是怕甚么?”
望玉溪叹一声道:“我怕马帮主本来没中毒,这一验,却验出毒来。”
马擎怒道:“这话甚么意思?”
望玉溪道:“在下的意思是,毒可以验,却不能丐帮来验。”转身向杜霜城道:“此事还要劳烦杜庄主。”
杜霜城微一沉吟,点了点头。白若离道:“他腿脚不便,由我来罢。”此间屋内,要属流星公子最擅此道,众人自无异议。白若离接了判官笔,拿拇指上的银扳指一刮,抬眼说道:“兵刃无毒。”
李思函眉头稍松,向他一揖:“多谢流星公子。”白若离道:“谢那人罢。”一甩衣袖,回了原处。
望玉溪微微冷笑道:“话说尽了,毒也验过,马帮主请了,别教我兄弟久等。”
便在这时,厅中帐幔飞动,几个黄衣老者鬼魅般窜了进来。马擎双眸一亮,叫道:“盟主到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