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人情易懂,君心难测  第七回:桃红柳绿春作伴,珠联璧合影成双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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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周异香阵阵,熏得人头脑昏沉。天佑深知兄长手段,定不会以寻常方法对付他们,断然咬破嘴唇,迫使自己保持清醒。刚想出言提醒苏傲,却察觉两人紧握的手掌竟然松开了。
    他叫道:“师傅?”却无人应答。舱内静得针落可闻,涛声、风声似都远去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唯有异香索鼻。
    天佑后背透出冷汗,伸手在四周摸索,所幸教他寻着半截蜡烛。自怀中掏出火折,挑了烛芯点燃,走了一阵,见前方帐幔映出一道男子身影,忙出声唤道:“师傅?”
    一掀帐幔,却是一间空屋。他咬住嘴唇,闭目思索半晌,再睁眼时,眼中已恢复清明。
    继往前走,听得一阵喁喁细语自前方传出,把帐幔掀起半边,抬眼望时,只见暖榻上靠着一名男子,他右手支在脑后,黑发随意披散,瞧着有几分不羁,却又十分潇洒,不是苏傲是谁?
    他斜靠榻上,身旁极近处挨着一名漂亮少年,却是赫连非。
    天佑在黑暗中寻他半晌,见他突然出现,暖玉温香在怀,便是脾性再好,也不禁生出闷气,手指紧抓帐幔,心道:且看你们有何话说。
    案上摆着醇酒果蔬,赫连非含一口酒在嘴里,面对面地哺给苏傲。苏傲楼住他腰身,自他口中索取。酒液顺着两人唇角淌下,又被舔个干净。
    这情景绮丽非常,又情色十足,即使天佑不通人事,也瞧得面红耳赤。他咬紧牙齿,一声不响,滚烫的烛泪滴在手背,也似无知无觉。
    自有记忆起,他不是在阴谋诡计中打滚,便是在暗杀刺害中求生,好容易遇着苏傲,待他虽然严苛,却为他遮风挡雨,教他不用在半夜里提防刺客。
    他怀中暖不可言,先时递回毒经,亦是欲擒故纵之计,却哪里真舍得放手?看到这一幕,天佑怒得无以复加,从不像此刻这般痛恨兄长!
    四周香味呛人,身上伤口兼又发作,疼痛之下,神智渐渐模糊,他扶住门柱,不令自己倒地昏厥。便在此时,嘴中被塞了一粒药丸,苦味化开,耳边听到呼声:“天佑,天佑……”
    一个激灵,天佑从梦中惊醒,身上的衣物都教冷汗浸透了,此刻他正倒在苏傲怀中,两人还在先前位置,并未踏入舱室一步。
    苏傲的披风裹在他身上,已被汗水打得半湿,天佑舒了口气,身子有些虚脱。
    苏傲运功化开他体内的药力,道:“船上点了迷香,也是为师大意,没有提防。这迷香有点来头,你功力浅,还抵受不住。”
    天佑怔忡道:“迷香?”苏傲颔首道:“幸好于身体无害,若非你身中茧人余毒未清,也不至昏厥,现下感觉如何?”
    天佑正想方才所见,一脸茫然地看着对方。苏傲见他脸色好转,伸指轻抚他丰嫩红肿的双唇:“不过为师倒也好奇,徒儿究竟见着甚么恨事,竟将嘴唇咬成这样。”
    唇上传来些微凉意,天佑登时回过神来。眼前的男子微微挑眉,似在待他回话。饶是天佑心思剔透,此刻也是嗓子发干,一句话也答不上来。
    苏傲调侃几句,也便作罢,不会真逼徒弟说些甚么。在他头顶摸了一把,抱将起来,迈步前行。
    天佑攀在他肩头,问道:“师傅,这香对你可有作用?”
    听他问及,苏傲便耐心解释道:“此香源于西域,取自一种名为”多摩”的野羚,且只有成年的雄羚羊才有,香粉生在犄角顶端,取时不可拿刀刮抹,只能用玉梳梳下,盛在玉器之中。数百头雄羚,仅产半两,能迷我一瞬,无甚大用。”
    他这话无疑承认了自己曾经为药所迷,天佑暗暗吃惊,倘若兄长在那时发难,他们师徒的情况恐怕不容乐观,按捺惧意,又问道:“师傅中迷香时,见到谁呀?”
    苏傲略有迟疑,忽地一笑:“见到了谁,自然是他。”
    天佑怔了怔:“他?”
    苏傲苦笑道:“可惜这迷香能迷我一时,却不能迷我一世,不然便是件幸事了。”话中有惆怅,也有感慨,天佑从没见过他这般,不禁心神大震!
    ***
    正是秋高气爽,日丽风清之际,在囊城外的树林中,两骑快马一前一后,急驰而过。前面是匹胭脂马,马上骑者一袭白衣,神采飞扬;后方是匹黑马,通体乌黑,唯有四蹄雪白,马上骑者身穿靛青衣衫,面容沉穆。
    那白衣骑者始终领先一步,回身笑道:“前方便是囊城,我们是绕道呢,还是直接穿行?”
    身后那人淡淡应声:“城里不干净,绕过去罢。”
    白衣骑者点了点头,放缓马速,与他齐肩并驾。一面控辔而行,一面感慨道:“这天气,还是骑马舒坦啊。”
    身旁传来”嗯”地一声。
    “那封密报倘若属实,你待如何?”午后阳光晒得人睁不开眼,白衣骑者微眯狭眸,侧头望向身旁。
    须臾,青衣骑者道:“这消息不尽不实,我不做无谓推测。”
    白衣骑者一扬眉:“知道你要这样说。”想了一想,调侃道:“即使消息有误,我们也不得不赶回去,这路程少说得十天半月,其中再要有耽搁,便要花去一月光景。阁主算无遗漏,岂会没有想过其中利害?”
    两人几句闲谈,便见一个洒脱,一个沉稳,正是自隆尧出发,去往汴梁的颜、杜二人。
    颜少青不为所动:“找人而已,能有甚么利害。”
    策马靠近,杜迎风凑到他耳边道:“哼,全天下都在寻找此人,包括你那不教人省心的小皇侄。”
    原来下山之前,颜少青便命令各处分舵留意各大派的动静,直至前日,两人在客栈中收获消息,称玉茗山庄与辽商接触频繁,最近一趟生意,也不知是何交易,东西被劫不说,还惹得一身臊。
    有小道消息说,那是一桩人口买卖,做得好了,便等同于掌握天下大势。消息一出,可谓一石激起千层浪。
    何为天下大势?顺之者昌,逆之者亡,这是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这也是大势。虽说事在人为,但势由天定,岂是凡人所能左右?而甚么人口买卖,能影响天下大势?难不成是皇家血脉?
    江湖中人将信将疑之时,各大势力却在蠢蠢欲动。
    颜少青缓缓摇头:“赵祯要人,为的是不令其落入其它势力手中;庾萧寒要人,是为玉茗山庄的生意;各大派要人,是要借此机会扬名立万。这些人目的明确,无甚可畏,真正棘手的,却是躲在暗处散布谣言的一股势力。”
    杜迎风道:“是甚么势力?又有甚么目的?”
    颜少青摇了摇头。
    杜迎风道:“往大了说,是要弄权篡国,往小了说,是要升官发财,目的看似不一,其实大同小异嘛。”
    颜少青颔首道:“世人所贪,不过名利二字,也算单纯。”
    杜迎风噗嗤一笑:“是这个理。”笑过之后,踌躇道:“你说他们要找的究竟是甚么人?”
    颜少青与他相处甚久,岂会不知他心中所想,淡淡说道:“你希望是杜若织,却又不希望是她。”
    杜迎风确然心中矛盾,道:“如果是她,至少确保她尚在人世,但若真是她,万剑山庄势必要卷入这场纠纷之中。”
    待他说完,颜少青不紧不慢地补充道:“还有岚山阁。”
    杜迎风一敛愁容,笑道:“那是,怎能容你置身事外。”扬鞭一抽,朗声笑道:“咱们来赛马,看谁先跑出林子!”
    他性子洒脱,万事不索心怀,烦愁不过两瞬,便又笑逐颜开。话刚撂下,那胭脂马便仰蹄长嘶,疾奔而去。颜少青不觉莞尔,策马扬鞭,紧随其后。两人在林中奔得一阵,出了一身汗,大是酣畅淋漓。
    四周树木渐疏,官道近在咫尺,眼见对方黑马比自己略快些许,杜迎风眸光一转,计上心头。双手放开缰绳,两腿夹丨紧马腹,一招白鹤冲天,轻轻巧巧地落到对方马上。
    便在此时,黑马迈开前蹄,冲出了树林。
    靠在男子身前,杜迎风好不得意,笑道:“我赢了!”
    颜少青也微微一笑:“这是你自投罗网,怨不得我。”
    杜迎风道:“啊?”
    一抬手将人搂在怀里,颜少青在他颈侧唤道:“我想要你。”
    感觉他的气息,杜迎风得意之色登时褪去,想起客栈中被人打搅的好事,定了定神,劝道:“这已上了官道,再忍一时,晚上找到宿头之后……”
    颜少青将他圈灾怀中,嗓音低柔却不容置喙:“现在就要。”
    杜迎风脑中轰然一响。环顾四周,纵然环境清幽,但官道上难免会有行人经过。但对方忍到现在,也着实辛苦,只得妥协道:“好罢,放我下来。”
    颜少青道:“不必,你坐着。”
    这句话只把杜迎风听得一头雾水,暗想:在马上能干得甚么?下一刻,微凉的手指探入衣襟,杜迎风仰头靠在他肩上。
    颜少青扯松两人衣袍,在他脸颊边轻吻:“放松。”
    午后阳光正浓,落叶盘旋飞舞,落在两人衣上。杜迎风十指深陷马鬃,额头淌下汗水。身下马儿撅了撅蹄子,他一个没忍住,叫出声来。
    颜少青亲了亲他的侧脸,低声道:“坐稳了。”
    杜迎风正是神思恍惚,突然”啪”地一声鞭响,黑马一声长嘶,往前疾奔。剧烈的动作颠得人忽上忽下,他何曾有过这般尝试,几乎喘不过气,叫道:“别——停下——”
    但黑马只听主人意愿,一味迈蹄狂奔,绝尘而去。两旁树影飞快掠过,杜迎风只怕自己摔将下去,双手紧紧抱住马项,此刻浑身是汗,鬓发全被打湿,但来自于身后的掠夺却丝毫未有轻减。
    忽然数道黑影飞纵而来,一个声音喝斥道:“站住!”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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