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堂的课程可还跟得上？”许是气氛沉闷，江连城找了个话题。
    宋稚摇摇头：“雅夫子的课程有些吃力。”
    “雅夫子年纪大了，思想已经固定了，迂腐是难免的。”江连城笑道，“他曾经教过我，说不定我还可以指导你？”
    “三少这么忙，就不麻烦了。”宋稚摇摇头。
    “别叫我三少了，跟着小川叫我连城哥就行。”江连城笑道，“你总是对我疏离，客客气气的。”
    宋稚裹着长大衣，里面柔软的羊毛让他舒心。
    “我怕姐姐被人误会。”宋稚解释。
    “不会的。”
    接下来的路，两人都没怎么说话。
    *
    深蓝的天幕之下，月色皎皎，星子随意撒着单薄的光辉。
    “不回江宅吗？”宋稚见越来越靠近兰芝苑，不由问江连城。
    江连城摇摇头，温声道：“现下天色已晚，老太太恐怕已经睡下了，有大哥，想来如兰应该没事了。你今日累了，早些休息吧。”
    自己去一趟江宅恐怕又要兴师动众，让江家人埋汰一番，说不定还会害了宋如兰。宋稚想到这点，不免觉得江连城说话太过婉转，难不成还怕自己伤心吗？
    “连城哥也进去喝杯茶暖暖身子吧。”宋稚轻声道。
    “不了，我还有些事没处理。”江连城温柔笑了笑，“你叫连城哥的模样像极了如兰。”
    宋稚闻言，神色微变。
    江连城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愧疚道：“是我的过错，不该提这个的。”
    宋稚摇摇头：“那我先进去了，连城哥路上小心。”
    江连城看着宋稚明显逃避的神情，微叹一口气，是自己放不下，怪不了他人。
    “那我走了。”
    宋稚点点头，他走进兰芝苑，缓缓关上木门。在越变越小的门隙间，江连城的身影越来越远，直到扭曲破碎。
    宋稚心里担心宋如兰，在兰芝苑等了半宿。最后因为发热头晕，自个儿熬了些药喝了才勉强睡了两三个时辰。
    第二日一早起来，宋稚意识到事情并未像江连城叙述得那般侥幸，便拖着虚弱的神色去了江宅。
    不出意外，宋稚一到门口就被拦住，门卫神色傲慢，话语间瞧不上宋稚。
    “江宅又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进的地方，你还是快走吧，否则别怪我不客气。”门卫厉声道。
    宋稚面无血色，眼圈下是淡淡的青色，可能因为发热，嘴唇红得出奇，像烈焰的石榴花。他道：“我只想知道江元帅的九姨太如何了？我真的是她弟弟。”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吗？”门卫只觉得宋稚长得跟吸人精血的妖精一样，心神晃荡间生出股不屑，“像你这样胡乱认亲的人我见多了。”
    宋稚皱眉，他想反驳，只觉得一阵头晕眼花，天旋地转间他整个人不受控制向后倒去，糟了！
    “哎，还想碰瓷呢！”门外不但不帮忙还推了宋稚一把。
    “嘶！”宋稚疼的倒吸一口凉气，粗粝的地面将他的双手磨掉了一大块皮，血肉淋漓的，看着恐怖。再加上他直愣愣地倒下，左脚不但扭伤了，大腿似乎也破皮流血了，只觉得衣物与伤口黏在一起。他不敢动弹，越动越疼。
    一些人的目光被江宅门口的事情所吸引，门卫见路人探寻好奇的目光，脸都黑了。江家注重门面，若是引来围观，他的饭碗恐怕不保。这么想着，他怒气冲冲踢了脚宋稚，骂道：“你个下贱胚子，还不滚！”
    宋稚身体一颤，显然痛得说不出话，他看了眼门卫。
    门卫只觉得刚才的眼神如见血封喉的长刀，让他由内而外打了个冷颤，只觉得恐惧。回过神来他不禁觉得自己多想，又有些恼羞成怒，自己竟会被吓道：“你个二椅子，还不快滚！”说完，又作势要踹宋稚。
    宋稚嘴角微勾，他记住这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