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月亏圆 落梅引 第二十章 隐忧会亲(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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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身上的不适躺过一日渐好。
这两日陛下虽没来看我,却命来医女为我腿上换药,晚膳间又命人送来几品上好的菜色予我,这让我屋内的宫人都欣喜不已,服侍起我来更是无微不至。
另有件可堪比陛下喜欢我,还让我上心——那就是见娘的时日。
等了两三日,终要与娘,家人见上一面。昨夜难寐,今一早我便起身梳洗打扮,更上一身浅紫绸面裾裙,腰系紫绦,发髻高绾,依旧用那如意银钗粉绢木芙蓉绢花,用了早膳,选了副进封加赏的玛瑙饰器佩戴耳脖双腕,就带着方少使出了屋。
乘上候在央宫外的小马车,小马车平稳向内廷巷甬行去,我心一路期待与娘相见……
小马车停了,停在了内廷巷甬一间小宫院外,我速弯身出车篷,脚步急急,一扶车下方少使的手臂,两三步,我踏着下车凳,下了马车。
“敢问是磐经娥?”急步行到那小宫院开着的小门外,一个宦人向我弯身问。
“我们娘娘是磐经娥。”我目光深望小宫院内,耳闻方少使傲声答。
“禀娘娘,越骑校尉之妻与谏议大夫之妻已在阁中等候。”那宦人上前一步到我面前弯身道。
我小迈几小步跨入了这专门设予后妃与娘家人相见的小宫院,沉了下气,微微轻提笑脸,收起急躁,雍容迈走跟在那已先我一步的宦人身后——我要让娘与二嫂见到我最好的一面,要让她们见到我作为后妃的得体,要让她们放心。
“磐经娥到——”那宦人先我一步入了宫院内一间有着四扇花门并开的屋内提声唤道。
随后,我举步带着方少使入了屋,就见二嫂扶着娘一起与我行万福礼道:“磐经娥万福。”
“娘、二嫂起身。”我忍着心中的激动,恐着泪不禁落下,上前几步相扶起娘与二嫂。
娘望着我,我望着娘,娘一头发髻梳得有条不紊,饰头的翡翠银钗是她过去最舍不得用的那几件,身上着合身的青色缎面裾裙,外套枣色缎面袄褂,脸上欣喜与激动参半。看来娘为了进宫来见我是仔细穿戴了一番,这时她一定有很多话想说,我望着她,等着她开口。
“娘娘,你瘦了。”娘微蹙起眉道。
“娘,还是叫女儿,芙儿吧,女儿想听,一直想听。”我低眸微笑,只怕娘看出我的心愁道。
“娘娘,你二哥让我带话向你问好。娘娘入宫短短五六月就成了经娥是磐家大喜。”二嫂为人娴熟正值花信年华,她头梳高髻几朵素色绢花饰头,一身青翠襦衣罗裙,装扮不算刻意,倒也齐整。
我转移目光瞥望二嫂,微微一笑道:“我这入了宫,娘便还请二嫂与大嫂孝养着。”
“芙儿,你二嫂与大嫂都是贤惠之人,你大嫂本也想进宫来瞧你,只是最近边关告急,你爹又领兵离开了,你大嫂要照应着家里,她也难离家,故只有二嫂与我一起入宫瞧你。”娘拉握住我的一手,慈爱一笑道。
我不由为爹担心:“爹又领兵守边关了……”但转思,又觉自那先皇驾崩后,这汉南时而总被外敌所扰,爹又如何不为国,不为家,我不能让娘见我担心,否则难免会成了她的担心。
“娘、二嫂坐下相聊吧。”我扶着娘往屋中的榻几旁走去。
……………………
时辰在不经意间流逝,昨本以为见到娘会有很多话可以道,可真见着了面反而话薄了,心中除了堆积着各样的情思,还是各样复杂的情思。
与亲人相见的时辰不过只有短暂的半日,我与娘、二嫂相互寒暄了几句,关问了些家中情况,问得两个哥哥一切还算安好也就无话。或许娘也是碍于宫中规矩繁多,也没多问我在宫中情况,只让我好生照顾自己,好好服侍陛下,做好为妇该做之事,别太念着家里。
眼见着午时快到,关于他我本不想再提,因我如今的身份也不适合在道起他,可是我还是难不去关心他,于是我默声片刻轻问:“娘,他是否还好?”
娘愣了下,微微摇了头,我心一紧,抬起一手抓在胸前衣料上,压低声:“他不好吗?不好吗?”
“芙儿啊,你该忘了他,你是陛下的经娥了,再念着她对你有何好?”娘应是怕候在敞开花门边的方少使与其他宦人听见这事,故也压低声道。
“娘,我是要忘了他的,可是我想知道他如何,他过得如何?”我微蹙起眉道。
“他很好,前些日子听你二哥道,他已入了朝中做事。你入宫后,你爹常让人稍带些银两支助他的家中,要他别因你放弃仕途,他很争气……”
“嗯,他入朝做事后常来你二哥都城家中,与你二哥饮酒,商讨朝事,也常道起……”娘话没道整,二嫂便插话道,可娘回望她,给了她一个眼色,她便戛然而止。
我知娘定是不想让二嫂多道他的事,故我也坦然轻应:“他一切都好,就好,我在宫中便安心了,娘若可以的话,找媒人给他说个好人家的姑娘。”
“嗯,你爹是有此打算。”娘轻声应道。
“这就好,这就好。”
我如叹的话应下,一个宦人入屋禀道:“娘娘午时将近,该回内廷了。”
“哦,知道了。”我轻声应落,转而望向娘,忍着鼻子的酸楚道:“娘,多保重身体,别挂着女儿,女儿在宫中会自处。”
“嗯,嗯,请娘娘别担心了。”在娘这道话间,我与娘、二嫂同时站起了身来。
“娘娘,该回内廷了。”那宦人再次催促,我依依不舍,在一眼滚热的离别泪淌下时,翩然转身朝那催促的宦人走了过去。
没有回头,我直朝这宫院的小门走去,只怕回了头见到娘那送别的眼神更是不舍,这一别恐怕也得小半年才能相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