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月亏圆 寂宫行  第十章 永巷凄调(1)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19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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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两个宦人架着我跟在永巷丞的身后出了屋,绕到这破落的小院后,过了一个跨院,停在了一道厚重上着大锁的木门前,永巷丞从袖中取出钥匙开了那大锁,推开厚重木门,那两个宦人就架着我往那扇开起的木门口走去,到了那木门口将我往里一推,我就顺着他们的推力向前颠入了那门内。
    “呀——呓——”
    我方站稳那颠入门内的脚步,就闻身后响起了关门声。
    “砰砰——”
    我一个反应转身跨步到那已合关起的木门前,又害怕又心慌地叩了几下门板。
    “永巷丞,我们走了。”
    闻见那门外隐约传来架我而来宦人的道话声,我顺势软坐在了门边,将头倚靠在了门板上,那绝望委屈的泪不由地滑落了下来。
    我被关在了这无花无木的破落院里,我要背着那子虚乌有的罪名在这只有巴掌大与一座残瓦破屋的破落院里被关到什么时候……
    我巡望了一圈所在的地方,低头掩面痛哭了起来。若要这只是关着我一人的事便罢了,可若人家知我磐家有女在宫内如此,若因我这子虚乌有的罪连累了爹和哥哥……我该如何是好……
    “你,给本宫跪下,跪下——”
    “啊。”
    忽闻有人在我头顶命叫,我微抬起头,猛地见到一蓬头垢面中年妇人的怒脸不禁被吓了一跳,那泪自也止住了。
    “还不给本宫跪下,跪下,来人给我教训这不听话的婢人——”那中年妇人佝着身,一双手抓露在她身上披着的破被单边沿,将眼眸瞪成极大低望着我,凶道。
    我没见过这样肮脏又带着可怕神情的人,想来也只好挪身坐跪在她面前。
    “昭仪娘娘,你怎么在这里,陛下来了,在屋里呢。”
    “陛下来了,啊,陛下来了,陛下——”
    一个女子声音传来,那中年妇人若被惊神,大眼珠转着,便返身拖着被单尾朝院中的破屋跑去。
    “你起来,不用怕,她是先皇的昭仪,当时很风光,堪比皇后,不过出身卑贱,终是敌不过先皇的皇后,也不知怎么的犯了事,就被关到了这里,整天疯疯癫癫只想着自己是皇后。”一个身穿失了色绿襦衣约莫三十上下,披散着长发,面色蜡黄的女子站到我面前,俯下身勾住我一只手臂,欲拉起我道。
    “我称余惠,你叫什么,犯了什么事被关进来?”
    “子芙,磐氏,我犯了……”我边答着那女子的问话,边站起身来。
    我是含冤的,可如果没罪又为何会被关到这里,说没有,谁会信。
    我心中悠思,便犹犹豫豫含声在口道了:“下药。”
    “看不出来你这乖静样的小人会下药,真是人心隔肚皮。”余惠大眼打量着我,提了下嘴角道。
    我心还是不甘愿就这样认了罪,便垂头轻摇,呢喃:“其实我没有。”
    余惠应没听清我的呢喃,自顾自道:“你不是想一直杵在这里吧。”
    我还没来得及回应,抬头就见余惠已转了身,渐行渐远朝那院中破屋而去。
    ……………………
    这陌生凄凉的地让人不安,跟上那余惠成了我唯一选择。
    我跟着余惠入了破屋,这破屋内的颓败与屋外的破败丝毫不差,那屋梁腐朽不堪,蛛丝横结,房顶也是星点透光,在屋内竟不比屋外暖和多少,屋子倒很宽敞,只堆着几张腐朽的几桌与席榻。
    “我们都住右边的房,左边的房是那疯昭仪所住,平日别去惹她。”余惠道着,领我入了右边的房寝。
    房寝有条可睡十人的板床,床上窝坐着十来个若才起身的女子,她们身上都裹着条旧棉被挨在一起好似在互相取暖,我与余惠一起进房仿似惊到了她们,她们便将那淡漠无生气的目光投了过来。
    “她是方进来的。”余惠朝那些板床上的女子道着,弯着身上了板床,拉起板床上一条旧棉被便披在了身上,望着我又道:“坐着吧,入了这里,活一天算一天了,我方到这也比你大不了多少,这一晃就十来年了,不是我吓你,在这里不是熬着活下来,要不就抬着出去。”
    余惠的话落下,那些坐在板床上的女子就将目光从我身上移开了,自顾自地或打盹或似发呆。
    没有道话声,房寝一下寂冷了,我不知所措地挪了几步靠到床板边落坐下来,转着眼眸扫了圈这房寝。
    这房寝与我做采女时所住的房寝一般窄窄长长,格局也一样,在这板床对面也是个窗子,不过有所不同的是这窗的窗柩腐朽,破旧的窗门已被木板钉盖得失了样。
    房寝的格局相同,可命局已不同了,那破败的院落,这些活着好似无魂的女子,如何能一样——
    记得我当采女所住的那个院落进门有几棵梧桐,喻为凤栖梧桐,与我同住的那些采女各个貌美风华,虽不是人人都有决心成凤,却也都思着在宫中谋得一袭位子。
    或许我将她们相提并论太过牵强,可那采女所住与这永巷同是在掖庭处,几步之遥的路却是宫人命运的起落。
    “姐姐,你为何到这里来?”我将身靠在背后床头栏板上,侧头望向那带我入屋的余惠问。
    “我将先皇一位婕妤的衣裳运坏了,就被罚到了这里。”
    “只是一件衣裳就被关了十几年。”我轻叹道。
    “不是十几年,是一辈子,人不死就没有头,夏日要种皇田,秋日要收皇地,冬日冷了就和大家这么窝着,一年一年。”余惠道着落寞地垂下的眼来,便又如自语道:“方来因害怕还和大家挤着道话,可来这的人久了谁又会有话,时日一长,她们无话说,我也无话可说了。”
    我见她如此不由地难过了起来,就将双臂紧搂在自己胸前,抬望那透着星点光亮的房顶,脑中茫然空落,不敢去思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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