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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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32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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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麻烦您再一次好不好,今天的最后一次了。”侍女斯奈克一路小跑追在小姐的后面,手捧着埃及的诗经。
可妮布斯就像一阵风,像一团白色的火焰,在尼罗河畔奔跑着,燃烧着,活力是来自灵魂的。
夸父逐日!
这是老爷教给她的第一个东方的词语。老爷告诉她,她生命的主旋律就是追逐太阳。她喜欢太阳,喜欢阳光均匀照射在她身上的感觉,但她厌恶黑夜,尤其是那耀眼的繁星,她读出的不是生命,而是寂寞孤独,她知道天上星星之间的距离总是很遥远,而且永不改变。
她总是在星星的背后看到一幅画:苍茫的雪山上,一只孤傲的狮子卧坐在山峦之上,身后边的繁星与明月,而它却永远看不到朝阳的曙光……
“小姐……”斯奈克气喘吁吁,终于赶了上来,她抬起头看她的小姐,不由得怔住了。在小姐的眼眸里,像有一团火焰在燃烧,这哪里是人间女子的眼睛,分明是一头桀骜不驯的狮子!她注视着滚滚而来的尼罗河,浑身的血液激涌奔腾……
斯奈克小心翼翼的捧上诗经:“小姐,老爷说今天之前务必读够十遍的……”
什么?妮布斯皱着眉,这个老头子,没完没了啊,魔鬼训练时么时候结束啊?却还是不甘心地捧起了诗经:
“那是阿特拉斯,其中严寒和酷热
奇异的拥抱,田野从而为雪滋润。
暴风雨卷着气流和陨星凝聚
在尼罗河上空的空瓮中,不断地
督促河水向远大的途程涌进。
在埃及的记忆之邦,洪水泛滥,
而这是你的水,尼罗河!……”
“唉……”妮布斯一脸颓唐的注视着侍女,惹得斯奈克一个寒噤,“你说这都是谁写的诗啊,尼罗河水终究是解决不了上下埃及所有苦难的,与其写诗赞美它,倒不如好好修治一下,让难民们也有所归属。”
“小姐好主意呀。”斯奈克满脸的崇拜,她就知道小姐绝对和普通的女子是不一样的,不是外表的不一样,是一种野性在她的……嗯……可以说是灵魂里吧……
“不错,是个好主意。”
“啊!”妮布斯听到声音,惊喜地回过头来,是老爷回来了,“老爷!”她高兴地扑到老爷身边,猛然看见老爷的身边跟着一个陌生的男子。
陌生?她有些怀疑这个词,这个男子,眉宇间她觉得很熟悉很熟悉,但是她实在记不起在哪见过了。于是她小声地问:“老爷,他是谁啊?”
“哦,刚刚在街上遇到的,话很投机,就邀请他到家里坐坐,听索亚说你们出来了,就顺便来看看你。”
“哦?”妮布斯悄悄地打量着陌生人,正撞见他也在深深的打量着她,那种目光……险些灼伤了她……
“维克拉……”她明显感觉到他的声音在颤抖,“这位小姐叫什么名字?”
“我叫妮布斯。”妮布斯瞥见老爷正不知想些什么,全然没有回答的意思,急忙自己回答了。
真的不是,看她的第一眼,他还以为是奈菲尔塔利复活了。没错,他就是拉美西斯,传说中的太阳神之子,上下埃及之王。
“……很高兴认识这位美丽的小姐呢……”拉美西斯神情恍惚,“我就先告辞了,改日再拜访吧。”说罢,就要走。
妮布斯急忙转过头去,看见老爷丝毫没有留客的样子,也就没有去栏。暗暗猜想老爷这次又打的什么鬼主意。
“妮布斯,你对他印象如何?”待得那人影消失在尼罗河畔,维克拉不慌不忙的询问。
“他呀……长相还算得上英俊,看起来是副聪明的样子,好像有很多心事……老爷怎么这么问?”这家里的事老爷从不让她插手的。
“那要是嫁与他呢?”
“什么?”妮布斯差一点把肺惊讶出来,“您说什么呢,刚见一次面,说什么嫁不嫁的!”话是这么说,可一张小脸却红了起来,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在为她化妆。
看这情形,维克拉心底暗暗发笑,不枉我养育你十七年,埃及的未来全靠你来改变了。
自从那天起,妮布斯再也没有见过那个“陌生人”,确切地说,她连机会都没有——从那天起,维克拉就没让她走出过自己的房间,衣食茶水全部由斯奈克送到房间里。
“斯奈克,求你,放我出去吧……”妮布斯摆出一副可怜相苦苦哀求着,全然没有了往日的威风,自由对于野性来说,比尊严更为重要。
“哎呀,小姐,不是我不肯,关键是老爷他……”斯奈克的表情更是可怜。
“我就知道是这个死老头子出的馊主意!”妮布斯的脸上阴云密布,你不是不让我出去吗,我偏偏就要出去!
“斯奈克,你过来……”妮布斯尽量摆出一副“和蔼”的样子,然后瞅准那张小脸解除警备的一瞬间,举起双手用力劈了下去……对不起……可是……我要自由……
换上斯奈克的衣服,妮布斯“正大光明”地推开了门,果然侍卫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只是叮嘱她把门从外面锁好。一切顺利!妮布斯调皮的笑了笑,轻快地向大门走去。却没想到这一幕全然被老爷看在了眼里。然后他笑。
“呀,太好了!”妮布斯尽情而又贪婪地感受着自由——比她生命更宝贵的东西。
“小侍女,妮布斯呢?”
她突兀的听到有人问起自己,吓了一跳,出于本性,她没有冒然地转过头。而是试探性的问过去:“你问她做什么?”然后小心翼翼的抬起头,看向问话的人——竟然是他!
今天的他比前几日穿的更加朴素,白色的长袍,加一把普通的佩剑,腰间是象征和平的蛇形腰带,除此之外没有任何饰品了,简直简洁的离谱,但是他的灵魂,或者说是主体,却透着不寻常的英气。
“这是主客之间的事,好像与主人一方的侍女没有任何关系。”调侃,这绝对是调侃,妮布斯大胆地抬起头来,没好气的说道:
“认出来了就直说,我最不喜欢拐弯抹角的人。”
却殊不知她现在的样子简直和奈菲尔塔利一模一样,这是孽缘,是埃及的劫数,然而她和拉美西斯是劫数的主角,注定逃不过。
“我在这里等了三天,为什么你一直没有出来?”拉美西斯迫不及待的问出口。奈菲尔塔利,我又等了你多少天,为什么你还不出现?
“嗯,我要在家里……”妮布斯灵机一动,“正在钻研诗书……”
“诗书?我看你是被禁足了吧。”拉美西斯嘲笑地说。这个鬼灵精怪的小东西,看得进去书才怪呢。
“喂,你不要随随便便揭穿好不好?”妮布斯气哼哼的掉过头去。
“偏不。”拉美西斯舒展开了紧皱的眉头。
其实,拉美西斯知道维克拉绝不是个简单人物,他不是没见过奈菲尔塔利,现在又不知为什么多了个如此酷似奈菲尔塔利的养女,动机——他很轻易就想得到——觊觎政权,但是,他的鱼饵未免太过于单纯,莫非是装的么?想到这里,他突然不想笑了,在这个纯真的外表下,究竟隐藏的是怎样的一颗心呢?
“你这个人啊,还真的有够……可恶!”妮布斯全然不知道拉美西斯在想什么,只是恨恨的小声嘀咕,“不过要是能永远在我身边,好像也不错呢……”
“是么?”拉美西斯看她若有所思的样子,恍惚间打消了对她的所有猜测,纵然是陷阱也好,只要她在自己身边,他可以心甘情愿的向下跳。
“走吧……”妮布斯扯了扯拉美西斯的衣袖,这可是大门口,谁知道老爷会不会突然出现。
“好。”天高地远,我跟你走……
底比斯还是那么繁华。
妮布斯抬头看了看跟在身边的人,双眼平视前方,眉角微微皱着。这就是男人么?与生俱来的英气,就是百兽之王也会畏惧三分。可是,自小见过的男人很多,在王府出出进进,高官大臣,从没有一个人让她有这种感觉,服从,莫名其妙的想要服从。
“在看什么?”拉美西斯见身边的小人半天没有动静,禁不住询问。
“我在想,你是不是很英勇呢?”妮布斯盯着前方的斗蛇场。
“巧了,我正想试试身手,怎么,你想比比?”拉美西斯看得出来,妮布斯不是那种娇羞弱小的女子,她骄傲得很。
“比就比,谁怕谁?”妮布斯满不在乎的走进斗蛇场。
“姑娘,我劝你还是不要冒然尝试的好,很危险的。我这里都是上好的毒蛇。”卖蛇人头戴一块用料考究,做工精致的头巾,上面有钻石和长长的白鹭羽毛。这是巴格达人的装扮。
“放心,蛇怕我。”妮布斯高傲的扬起头,口中念念有词,一条十余米的蟒向她爬来,它是这里的王。
“妮布斯,你疯了,它很凶猛的。”拉美西斯没有记错的话,这是王宫里的蛇,因为咬伤了护狮而卖给了宫外的养蛇人。它额头上那个高贵的红点,就可以证明一切。
“你放心。”妮布斯伸出手臂,蟒沿着她的手,一路向上,女孩和蛇组成了一道奇异的风景,造就了她们咄咄逼人的气势。
这哪里是那个温柔贤淑的奈菲尔塔利?
拉美西斯一怔,旋即想到,如果她不是奈菲尔塔利,那自己在做什么,打着奈菲尔塔利的名义,亲近别的女人么?
想到这里,他迅速向后退了一步,想躲避瘟疫一样远离了妮布斯。
“你怎么了?”妮布斯见他莫名其妙的反应问道。
“你自己回府吧,我有事就不奉陪了……”拉美西斯狠狠地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了,只剩下妮布斯一个人站在底比斯的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