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监那一声嘶吼，“皇上驾崩了。”
    他，终是孤零零的走了。
    宇文言在先皇身旁坐了很久，若不是一旁的老奴唤了一句‘侯爷’，他怕是还回不过神来。
    “侯爷，这……如何是好？”老奴用眼神示意了宇文言手中的遗诏。
    宇文言叹了声气说道，“你跟先皇时间最久，应该知道先皇的决定，我只是顺从先皇的选择罢了。”
    老奴摇摇头说道，“侯爷想怎么写是侯爷的事，先皇之所以没有立储，就是在等侯爷。”
    宇文言不懂，老奴继续说道，“这几年先皇过得很苦，每日都在梦魇，惊醒，失落中不断徘徊，想必侯爷知道缘由。”
    “嗯。”宇文言回答道。
    “先皇自觉对不起宇文将军，其实在老奴看来，是宇文将军不懂先皇想要的将来。”
    “此话怎讲？”宇文言在心里告诉过自己无数次，不再追究，不再探听，可一旦触碰到这件事，宇文言怎么都逃不开想要知道的心。
    “那日，宇文将军执意要走，先皇不是没拦着，而是拦不住，这天下不是说放弃就放弃的，可宇文将军却让先皇给出个回答，这该如何给？想必侯爷知道这其中的难处，先皇犹豫过，可天下易主，百姓水火，若是明君，就不会如此，只是先皇对得起天下，却没对得起宇文将军。”老奴缓缓走到先皇身边，满面愁容不舍说道，“先皇啊先皇，他是不懂，所以才会让您难做，您不值啊，为了他，这一生都不好过。”
    宇文言听着老奴一句句的诋毁自己的父亲，有些恼怒，刚想反驳，却看到老奴缓缓倒下的身子，慢慢的闭上了眼。
    宇文言拿起笔，一笔一划的写上了周子诺的名字，又看了看安然躺在那里的先皇，他在心里不断的告诉自己，“我要守着宇文家的誓言，可我也得护着他。”
    放下笔的那一刻，宇文言仿佛在远处看到了父亲那一抹背影，铠甲飒飒，风姿依然。
    他走出去，俯视站在下面一众大臣，众人中他一眼就看到了盯着自己的周子诺，他躲开那份满是担忧的眼神，拿出遗诏，一片哗然，将皇位传于八皇子周子诺。
    他穿过人群，不顾皇后还有周子景的盘问，径直走到周子诺身旁，带他暂时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看着周子诺慌乱无助的样子，宇文言有那么一刻觉得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他没有问过，就肆意的将周子诺托到那个位置，可如果不这么做，他已经想不到还有更好的方法去守护，自己的殿下。
    那一晚，宇文言第一次直面自己的感情，他终是说出了那句话。
    那一晚，落寞如皇后，她到底是没见他最后一面。
    那一晚，狡黠如辰妃，她熬到了这一天。
    辰妃披着外衫，摇摇晃晃的走出宫，在院子里肆意的挥舞着长袖，像极了跳舞，却又像是喝醉了一般的醉鬼。
    她狂笑到不能自已，最后无力的跌坐在地上，不断喃喃道，“先皇…先皇…情深不过缘浅……”
    皇后坐在窗前，品一杯他最爱的茶，转过身又看了看墙上，那年成亲，他答应给她画的人像，好看极了。
    那时姑娘心中欣喜，因为她的皇上亲自为她画像，她笑得如此甜美。
    忽的，皇后低头看了看掉落在裙摆上的水滴，抬手摸了摸面颊，原来自己早已满目泪光。
    “走了好，走了就可以见到他了，你一定是很想念他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