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缘 第30章不白之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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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盈月,你知不知道你闯下大祸了,掌门师伯他刚下令任何人不可随意出入通灵山,还和师叔加强了结界,你倒好,第二天就把结界打破了,他现在很生气。”一出龙宫大殿的殿门,怀远的三师兄怀常便给我泼了盆冷水,我担心的事情果然发生了。
“你刚才说陆潘跳下了悬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他不是和你在六虚峰上。。。”怀远把后半句话憋回了肚子里。
“我刚刚和潘哥哥争吵了几句,他一时想不开就跳向了悬崖。”
“你说陆潘跳崖自尽?”怀常冷笑了一声:“好笑。”
看他一副不相信的眼神,我急道:“是真的,我当时也没有想到他会这样。”
“这话你还说跟大师伯说吧,他愿意相信就是真的。”
我拉着怀远的衣袖,用恳切的眼神看着他:“怀远,我说的都是真的。”
怀远不再说话,脸色深沉。
我注意到怀远的大师兄怀诚手中也拿着一颗跟刚刚龙伢子给我的一模一样的珠子,后来我才知道这是老龙王献给通灵山的礼物。他将珠子捧在手中,念了几句口诀,那海水果然迅速向四周退去,竟生生让出了一条道来。
我们三人出了东海,御剑直飞到子轩殿。子轩殿里已经站满了人,见我们三个到来,原本喧闹的大殿一下子安静下来,大伙都齐刷刷用各种眼光瞅向我们。
大师伯在堂上坐着,脸色非常难看,一双怒目犀利,直直瞪着我。
“盈月,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用瑾墨青花破了我们苦心布置的结界!你当我的话都是耳旁风吗?”
“大师伯,事出有因,盈月并非有意为之。”我也不明白他说的瑾墨青花是什么,一看这状况赶忙解释:“是潘哥哥他突然跳下悬崖,我才跟着一起跳下去的,我当时没想到结界的事,更没想到小青,哦就是我身上的玉佩会破了这结界。大师伯,潘哥哥他现在生死未卜,您快派人去寻他吧。”
“笑话。”人群中有人发出讥笑声,我不用回头就知道是安妤:“今日一早陆潘授命去千煜山了,这件事掌门师伯与三渺峰的人都知道。盈月,你别仗着你师父的宠溺,你就可以肆意妄为。你还是编个好一点的理由吧。”
“去了千煜山?”我头嗡的一下像是被人打了一棍,自言自语道:“不可能啊,早上我明明和他在一起,难道是我在做梦吗?”
“盈月,你跪下!你还不老实交代,为何要打破结界?你又为何去了东海龙宫?意欲何为?你难道是想故意放走谁吗?快说!”大师伯威严的一声低吼把我的心震得颤了几下,我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大师伯,盈月说的句句是实情啊,一大早我在六虚峰顶上打坐,潘哥哥就来了,我们两个话不投机吵了两句,潘哥哥突然跳了下去。。。大师伯,盈月要是有半句谎话就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哎吆吆,你发这么重的誓就以为我们会信了吗?当我们三岁小孩啊?陆潘向来做事沉稳怎会为了些口角轻生?分明是你另有阴谋。”安妤在一旁咄咄逼人道。
“我相信她说的!”此时一直默不作声的怀远突然站了出来,替我说话,我心中一阵感激:“掌门师伯,早上,怀远去过六虚殿,在那里没有找到盈月,便上了峰顶,陆潘的确和她一起在峰顶上。”
“怀远师弟,”安妤一阵不满:“你为何处处袒护她?你可千万不能被她迷惑了。”
“怀远没有想袒护任何人,怀远只是实话实说。”怀远白了她一眼。
“哦?确有此事?”怀远的话大师伯还是比较相信的,他顿了片刻问道:“那你看到他们两个争吵,看到陆潘跳下去了吗?”
“怀远并未亲眼看到陆潘跳下悬崖,他们两个说什么话怀远也没好意思听,故此我没有停留便走了。掌门师伯,怀远觉得这件事情没有这么简单,盈月她年少未经事,再加之她心思单纯,恐受人利用,但怀远担保她绝不会做出大逆不道之事。”
“还说不袒护她!”安妤气愤填膺,在一旁小声嘀咕发泄心中不满。
“掌门师兄,我昨日深夜才和陆潘说要他出山的事,他今日一大早去找盈月道个别也是正常不过。如若像盈月所说陆潘掉到了东海里,他没有避水珠,以他的法力活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掌门师兄可命人查看陆潘的验生石,一看便知她有没有在说谎。”亦渺师伯突然插话道。
一句话提醒了大师伯,他马上派无望去一真殿查看陆潘的验生石。
众人焦急地等待中。。。
我当然是希望陆潘还活着,就算我蒙冤不白,遭到惩罚都无所谓,于是心中祷告他的验生石还亮着,他千万不要出事。
无望很快取了验生石来,谢天谢地,陆潘的验生石发着通透的光,我这才稍稍放心。
“大胆盈月,你这下还有什么话可说?”安妤一副得意的样子,好像我已被判了刑,恨不得让我立刻受刑罚。
“盈月该说的话都说了,自然无话可说。”我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自是不甘示弱。
“大师伯,您不觉得整件事情很蹊跷吗?先是昨日午时六师叔上了一真殿,接着青玄印和太虚镜失踪,今日盈月又破了结界,我看这里面肯定有鬼。”安妤见大师伯拿着验生石一直沉思不语,便开始在一旁煽风点火,言语毫不避讳地直指向我和师父。
“安妤,放肆!”五师伯突然发话,言辞色令道:“不许你这样说你六师叔!”
安妤一脸委屈,冲着五师伯喊道:“你能堵住我的口,你能堵得住悠悠众口吗?”
“孽障!越来越不像话!”五师伯气得拍案而起,顺手操起桌上的茶杯箭一般的速度朝安妤扔去。眼看着那茶杯要砸到安妤的脸上,就在众人一阵惊魂未定之时,亦渺师伯一挥手挡住了茶杯,那茶杯掉在了地上,摔了个粉碎。
“安妤是我三渺峰的弟子,用不着你来教训。”亦渺师伯脸色铁青,气得声音都在发抖。
安妤先是吓了一跳,随后便掩面哭泣着跑出了大殿。她的一位师姐立刻也跑了出去,估计是去安慰她。
“五师弟,你冷静些,大家都别冲动啊,咱们有事好商量,别大动干戈的。”二师伯亦幻道长出来打起圆场。
“好了,都别说了,不管真相如何,她打破结界总是事实。”大师伯手一扬,我的小青竟然从我颈中飞了出来到了他的手上:“这瑾墨青花我先没收,这两日罚你在自省崖面壁思过,等你师父回来再处置你。”
就这样我稀里糊涂被一真峰的两名弟子带着去了自省崖。
自省崖设在通灵山北边的偏避地带,这里终日不见阳光,所以显得十分阴冷。我从来没有来过这里,但听说祖师爷飞升时遗蜕的身体就埋葬在此。我在这里静静地待了一天,这自省崖上孤寂得连只鸟都没有飞过。
不过我倒是冷静了下来,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好好理了一下,如果陆潘果真要去千煜山,那他临行前肯定会跟我告别的。但今天陆潘找我却丝毫没有提及此事,而且他今日言语举止都很奇怪,好像是变了一个人,他这是中了什么邪吗?我跳下悬崖的那一刻并没有看见陆潘,他人怎么就凭空消失了呢?我突然想起安妤昨日提到的易容术,遂起一身鸡皮疙瘩。会不会有人易容成陆潘的模样来迷惑我?可是会是什么人?目的何在?我百思不得其解。
夜幕已经降临了,我想得头痛欲裂却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要是师父在就好了。我苦恼地抱着身子,蜷缩在一块石头下面。夜幕下的自省崖更是冷得刺骨,周围黑漆漆的一片,一点声响都没有,我开始有些害怕起来。
就在这时,我听到一阵脚步声由远至近。我听得出是妙心的脚步声,一阵高兴,站起身探头一瞧,果然看到妙心一手提着一盏灯笼,一手拿着一个小篮子朝我这里走来。
“盈月,肚子饿了吧,我偷偷给你拿了点点心过来,你快吃吧。”她说着,从篮子里取出一盘点心,递给我。
“妙心姐姐,你真好!”我感激她的细心,总是在我需要的时候出现在我身边给我慰藉。
她伸手理了理我的头发,有些内疚:“傻妹妹,你不怪我就好了,刚刚在子轩殿我都没敢站出来替你说话。你知道安妤师姐的脾气,我若是替你说话,日后她定会给我脸色看,我和她同在一师门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我明白,盈月怎么会怪姐姐呢。”
“你也不要太着急了,先忍耐两天,等六师叔回来就好了,我相信清者自清,大师伯已经派人去了千煜山调查了,到时候一切都会水落石出的。”
“嗯,我知道了,妙心姐姐不要为我担心了,盈月扛得住的。”我一边吃着饼,一边说。
“我不跟你多说了,我是偷偷跑出来的,等下被安妤师姐发现就不好了,这灯笼留在你这儿吧,免得你怕黑。”她见我吃得差不多了,收拾了一下盘子和竹篮。
妙心走了,我又一个人孤零零地看着灯笼发呆,心里巴望着师父能快些回通灵山。小青也被大师伯搜走了,要不然我还可以跟小青说说话。对了,大师伯为何叫它瑾墨青花,难道他知道这玉佩的来历吗?这玉佩是我一出生就有的,但五师伯,大师伯还有师父都好像知道这玉佩具有灵力,从来没有提出过疑虑。
我胡乱想着,拿出拜师时师父给我的凤血玉环,这玉环在黑夜中显得特别亮眼,我出神地看着玉中我的名字。
“好兴致啊,不在这里面壁思过,却在这里赏玉啊?”怀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到了我跟前,我竟然出神得毫无察觉。
“怀远,你是来陪我的吗?”我一阵欣喜。
他径自在我身边坐下:“我呢,正好闲得发慌,就过来看看你这个小娘子。”
“我都这样了,你还有心思学龙伢子嘲弄我。不过呢,我今天还真得谢谢你替我说话。”
“知道就好。”他见我冷得有点哆嗦,脱下了外衣给我披上。我顿时觉得一股暖流流进了我的身体里,心下感激,却不知说什么好,只是看着他于往日少有的专注神情。
“还冷吗?”他低声问道。
我摇摇头,脑中突然回想起师父在林中为我擦脚的情形,他也是这般温柔地问我还冷吗,不由鼻子一酸,差点落泪。
“怀远,你为了我不惜和安妤师姐作对,你知道吗?安妤她喜欢你。”
“是吗?”他笑了:“你这榆木脑袋是怎么知道的?哦,是不是妙心说的?”
怀远真是太聪明了,什么都瞒不了他。
“每次都说我榆木脑袋,不笨也被你骂笨了。”我不满地撇嘴。
“我不说难道你就不是了吗?”怀远嘴角露出一丝坏坏的笑容,被我用手拧起他耳朵后唧唧歪歪求饶:“好好好,是我说错话了,女侠饶命。”
我松了手,见他这副狼狈模样不由开怀一笑,心中的郁闷已经去了一大半。
有时候连我自己都觉着我对怀远太放肆了,简直不把他当师兄,想想我对潘哥哥都不会这样随心所欲,无所顾忌。
“怀远,我刚刚在想,每年要检查这凤血玉环,以此考量六峰弟子的修为,那会不会有人弄虚作假,用这玉环吸收别人的精元充当自己的?”我指着手中的凤血玉环问他。
怀远笑笑道:“不会,这玉环只认自己主人的精元,只是也有例外。。。”
“是什么?”我瞪大眼睛问。
“让它知道这世界上除了你,还有另外一个人也是它的主人。”
“怎么做?”
怀远嘴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故弄玄虚道:“小孩家别问那么多了,你还是说说你的事,你说你和陆潘吵架,但我看到你和陆潘明明亲密得很,怎么会吵架的?”他突然把话题一转,也难怪他有此疑惑,他看到我时,我正被陆潘紧紧抱着。
“我正在想这事呢,潘哥哥今天看上去怪怪的,一上来就说些酸溜溜的醋话,言语也十分轻薄,还动手动脚的,后来你就来了,再后来他就提成亲的事,我只不过说了句现在没有心思考虑这些,成亲的事以后再说,然后他就像抽风一样说什么我心里根本没有他,他还不如死了干净,接着他就真的跳了下去。怀远,昨日安妤提到易容术,你说会不会是谁易容成潘哥哥的模样骗我?”
“有这种可能性。那你掉到海里后又发生了什么?”
“我掉到海里之后一个劲地呛水,差点就窒息而死,多亏了龙伢子及时出现救了我。”
怀远双眉一皱:“龙伢子这人风流成性,你没被他占了便宜去吧。”
“怀远!”我想起龙伢子用嘴给我输气,不由一阵羞恼地喊道。
“好了我不说了,不管怎么样我还得谢谢他救了你。”怀远紧接着又将话锋一转:“昨日有人易容成师叔的模样,是为了盗宝,可今日那人又易容成陆潘的模样,是为了什么?昨日我们把通灵山上上下下搜了个遍,并没有发现青玄印和太虚镜的影子,但如果有人将宝物藏在虚鼎中,那采仙珠是感应不了的。”
我惊奇地瞪大眼睛:“虚鼎?虚鼎还能藏东西吗?我听师父说过修炼内丹需在虚鼎内引气为火,从没听说过还能放东西啊?这么大的东西怎么可能塞得进去吗?”我有些怀疑他的话,但他讲得十分认真,半点不像在开玩笑。
“你我当然是不行,道行高深的人可将虚鼎无限扩大,这个我也是听师父说的,没有几百年的修为是做不到的。”
“通灵山上有几百年修为的大有人在啊,那如何才能查出谁的虚鼎中藏了什么东西呢?”
“一般人查不出,整个通灵山,可以在虚鼎内藏东西,而且可以开别人虚鼎的估计也只有六峰的几位师伯和师叔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青玄印和太虚镜有可能藏在某位师伯的虚鼎里吗?”
“不能排除这种可能。”
“那所有的师伯里面谁会易容术的呢?”
“易容术是一种魔教的邪术,不是我空灵派的法术,几位师伯和师叔应该都不会。”
“魔教?我之前怎么没有听说过?”
“魔教是魔界中的人自发组织的一个教派,是邪教外道,早在两千年前的一场正魔大战中溃不成军,消散多年。但听师父说近来魔教中的魔人们都蠢蠢欲动,大有卷土重来之势。”
“可是素馨师伯入了魔,难保她不会这易容术啊。”
“我也这样怀疑过,但昨日午时素馨师伯正跟掌门师伯一起商讨五星连珠的事,所以她就撇清了嫌疑。”
“说来说去还是没有什么头绪啊。”我不禁泄气道。
“别急,我们把方方面面都想一下,时机到了问题就会不攻自破,迎刃而解。”
“说的有道理。”我静下心来想了想说:“无念师兄在午时看到易容的师父,所以一直认为青玄印是午时被盗,但他黄昏去藏宝阁才发现青玄印失踪,也就是说整个下午都有可能作案。那人易容成师父的模样,故意在午时碰到无念,让他以为青玄印是午时被盗的,如此想来,素馨师伯还是有嫌疑的。”
“我发觉你的脑子越来越好使了。”怀远一声轻笑,他的嘴里好像永远说不出好话来,除了早上为我求情。
“看来刚才耳朵揪得不够重,又忘了疼是不是?”我瞪了他一眼,无可奈何道:“我真有这么笨吗?”
“谁说你笨了?”他笑了:“说你脑子好使,这是真心实意夸你呢。”
“我可半点都没听出来。不过我昨日怎么就没想到呢,要不然也可以早点提醒师父。”我有些后悔地说道。
怀远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你这榆木脑袋能想到的,掌门师伯和师叔早就想到了,还用你提醒啊。掌门师伯让师叔跟着素馨师伯去就是要提防她将宝物带出通灵山去。”
“真的?那我就放心了。”我松了一口气,浑然不觉他又提榆木脑袋四个字。
“可是我觉得素馨师伯应该不会去偷太虚镜,因为她的功力不在我师父之下,根本也不需要青玄印的。”怀远不急不慢说着,把我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你的意思是说偷太虚镜的人的功力还不够,需要借助青玄印?”
“但如果是这样的话他没办法驱动青玄印让太虚镜变得足够小,能带出通灵山而不引起人怀疑,或是有能力将太虚镜藏在虚鼎里。”
“啊?你这样绕来绕去把我头都绕晕了,怀远,你能不能行行好,直说你心里想的好不好?”我还是感觉自己在云里雾里摸不着南北,直接求饶道。
“所以这件事有可能是两个人一起作案的。你说陆潘今日很奇怪。。。”
“你不会是怀疑陆潘吧?”我瞪大眼睛,头摇得跟泼浪鼓似的:“绝对不可能是潘哥哥。。。我觉得我今日见到的他应该是被人易容了,通灵山一定是混入了魔教中的人了。”过一会儿我又喃喃自语道:“可是按理来说,今日潘哥哥去了千煜山,他必定会跟我道个别的。他怎么会一声不吭就走了,这不像他平日的行事作风啊。”
“好了,小榆木,别想了,再想你那榆木脑袋要裂了。困了吧?”他好像一点不怕我揪他耳朵,我也懒得理他了。
此时已是更深露重,他不说困还好,一说我便止不住哈欠连连。
“靠我肩上睡会儿吧。”他拍拍自己的肩膀说。
“不要,男女授受不亲!”我摇头。
他愣了一下后笑着说:“我就从来没有把你当女的看。”说完,硬是用手把我的头挽在了他的肩上。他的手似乎施了什么魔法在我身上,我困得眼皮一下都抬不动了,一会儿便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