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缘 第七章中元遇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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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不在的日子还真的是特别难熬,我闲时便跑到母亲房中,摸着她的肚子对着我快要出世的弟弟说话。母亲曾在庙中还愿时碰到位瞎子算命先生说她怀的是男胎,故此我们深信她肚子里的便是我弟弟。爹爹和娘亲生下我七年来一直无子,我知道他们很想要个小公子,而我也想要个弟弟能陪我一起玩。
一日,潘哥哥派家中仆人送信来说中元节那日来接我上街放河灯,这可把我高兴坏了。潘哥哥比我年长四岁,今年一十二岁,从小跟着他爹爹练武。陆家世代出将才,为皇家打下江山立下赫赫功劳。潘哥哥年纪虽不大,但却天赋异禀,神力过人,身手不凡。爹娘把我交给他自然是放心。
终于盼到中元节那天,太阳刚一下山,潘哥哥带着他的侍童已到我家。爹娘嘱咐了我们几句,便放我和阿紫出门了。
街上的小贩们已经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商品开始叫卖兜售。河灯,香烛,金银衣纸,烧袱纸;各类祭品如豆腐,白饭;各种吃食如茄饼,扁食,饺饼,鸭肉;各种面塑有花馍,面人,面鱼;还有各种泥人。可谓五花八门应有尽有。
街上的寺庙内已经有很多人带着素斋果品在祈福了。
我们一行人先去买了河灯,只待天色入黑时放入河中。
一轮圆月挂起,街上人越来越多,见已有不少人将河灯放入河中,我便催促着潘哥哥去放河灯。
一时间一盏盏莲花宝座似的河灯飘满水上,远远看去,点点白色的,点点红色的,加上灯内的烛光摇曳,甚是壮观。
突然天空中一阵烟火绽放,五颜六色,炫美灿烂,煞是好看。
“潘哥哥,我们去看烟火吧。”我提起裙子急急转身朝着那烟花处跑去。阿紫在后面跟着我:“郡主,您慢点儿。”
来到放烟火的地方,我和阿紫才发现潘哥哥和他的侍童都不见了踪影,想必是刚才桥上人流太多,把我和潘哥哥冲散了。
看了会儿烟火,我突然明白这个在远处才好看,在近处也没什么可看,只闻了一鼻子火药味。我于是和阿紫返身去找潘哥哥。到桥上时,依然好多人,小小的我被挤在了桥边。突然人群中一阵拥挤,旁边有人一个没站稳竟然倒向了我。我冷不丁被他一顶,身子越过桥上的护栏飞了出去。阿紫在后面想拉我没拉住,一声惊呼:“郡主!”她话音未落,就听到咚的一声,我已直直的掉到水里。
“救命啊!快来人,救救我家郡主。”阿紫在桥上急得大喊。不知谁大叫了一声:“不好了,落水鬼来索命了。”桥上一片惊咋声,但就是没有一人跳下来救我。我在水里扑腾了几下,呛了几口水便沉了下去。
突然我身上的玉佩变得通亮,射得水面一片白色,犹如白昼。
就在这时,我只见一个身影向我急速飞来,衣衫沾到水面时一只手已将我从水中捞起。我出得水来,恢复了呼吸,隐隐看那人着一身白衣。那人一个蜻蜓点水我已随他飞起,恍惚中我叫了声先生,便稳稳地落在了地上。落地后那人拍了下我的背,我腹中的水全数吐了出来。
周围的人无不惊叹,纷纷跪下磕头:“神仙,活神仙哪!”
我定睛一看,这位活神仙却不是本郡主的先生。他比我先生年纪稍长,却也生得眉宇芝彩,仙骨不凡。他看着我乐呵呵地说:“你这小娃娃还真是淘气,幸亏没出大事,要不然我可就要被某人剥一层皮了。”
我早已吓得魂不附体,呆呆站着,说不出话来。
潘哥哥和他的侍童听到这边的喧闹,也奔了过来。
“盈盈,你怎的落水了?”潘哥哥见我一身狼狈相,大惊失色。
“这娃娃受惊了,快些送她回家吧。”还没等我回过神来,那活菩萨便已消失不见。
“哟,这不是安城王府的盈盈郡主吗?怎么跟个落汤鸡似的?”不知何时,曹欣荷出现在我眼前,似笑非笑,看着我的眼神即是不屑又是凶狠,身后还跟着一帮家奴和几个丫鬟,气势凌人。
潘哥哥没有理她,扶着我就走了。
回到家后,阿紫把前后经过仔仔细细说了一遍给潘哥哥和爹娘听,而后意犹未尽地说:“郡主真的是有菩萨保佑着,你们是没看到,当时郡主身上的玉佩把整条河都照亮了,就像菩萨显灵了一样。郡主今日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爹娘先是一惊但见我安然无恙,又听得阿紫这么一说,这才稍稍宽心。
“可惜不知这位活菩萨是何方神圣,无法感谢其救命之恩。”爹爹感叹道。
“王爷,潘儿原本是要询问恩人姓名,但他说话间就不见了踪影,实在是没有机会发问。”潘哥哥解释道。
“无妨,高人行事多怪异,他既不留姓名我们也不便强求。”
因天色已晚,爹娘遂留潘哥哥和他侍童留夜。
第二日一大早起床后,我便拿着我的小木剑到潘哥哥的住处。潘哥哥和先生一样都有晨起练剑的习惯。
潘哥哥见我拿着木剑进来有些吃惊,等我耍了一套剑法之后他更是吃惊:“盈盈,你这套剑法是何人教你,出自哪派?可有剑法名称?”
“无名无派,这是先生教我的,我叫它春花秋月。”我有些洋洋得意。
“好个春花秋月,当真是剑起生风春花烂漫,引得浩瀚碧空秋月盈盈。”潘哥哥赞叹道:“想不到你家先生是个能文能武的英才,改日我定要与他切磋一番。”
我咂咂嘴:“先生定不会与你切磋,若赢了你人会说他以大欺小,若他输给你,岂不是很没面子?不过如果真比起来倒是让盈盈很为难,盈盈不想潘哥哥输,也不想先生输。”
潘哥哥笑道:“盈盈你多虑了,胜负乃兵家常事,若输了就知道自己的不足之处,再加以勤练,使自己更上一层楼,何乐而不为呢?”
“好了,潘哥哥是少年才郎,盈盈自然说不过你,你近日难得来我家,不如陪盈盈好好玩玩,用过晚膳再走吧。”
“好啊,盈盈想玩什么呢?”
“不如你教我怎么做这竹蜻蜓吧。”
“好。”
于是我跟着潘哥哥去竹林里弄了些竹子回来,放到亭子里兴致勃勃地学做竹蜻蜓。潘哥哥见我脑门上微微渗出了汗,便拿出手绢替我擦了擦,没想到我眼尖,一下子就看到手绢上绣的荷花,不由一阵不忿,把手绢一把夺过来丢在了地上,一时犯浑,嘴里一阵叽哩哇啦乱叫:“什么臭玩意这么臭拿来擦本郡主的脸,替本郡主擦脚都不配。”
潘哥哥先是愣了一下,以为我抽什么疯,看到手绢上的荷花才意识到我打翻了醋坛子,忙说:“这手绢原本我是不要的,欣荷她偷偷塞给我,我想着拿来擦擦汗也不打紧,没想到我今日马屁拍在马脚上了,既然盈盈这么不喜欢那我就把它扔了。”
他又好言好语劝了我一番,我这才熄了怒火。
两人正玩得起劲,伺候爹爹的丫鬟小翠突然喊我和潘哥哥到爹爹的书房去,说是有要事。我和潘哥哥赶到书房,见母亲也在房内,二人俱是面色凝重,眉头紧锁。
“爹爹唤盈盈来是为何事啊?”我焦急地问。
“昨日你跌入河中,玉佩发光通亮如昼,引来活神仙相救,此事已传得沸沸扬扬,现京城上下无人不知,但我没想到这件事情传播的速度如此之快,竟然连皇宫后院里也是议论纷纷,而且传得天花乱坠,说是这玉佩能百毒不侵,包治百病,辟邪降魔,无所不能。刚刚魏公公到府上来传了皇上的口谕,说是最近龙体欠安,想要你这玉佩护体。我看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爹爹一脸愁容。
我一听便急道:“太师不是替皇上求得很多仙丹神药,奇珍异宝吗?盈盈就这一块宝贝,给了皇上就没有了。”
“那些太师尽是些乌合之众,若都是些有能耐的,皇上何至龙体总是欠安。”潘哥哥愤愤不平道。
“皇上说了可以拿皇宫里的东西跟他换,说是让我们考虑一下,明日答复。”父亲接着说。
母亲叹了一口气道:“说是让我们考虑,我们哪有考虑的余地啊?这天下都是天子的,君要臣死臣也不得不死,更何况是要了一块玉佩而已。”
“怕是后宫中哪个妃子起了贪念,想占为已有,故想出这一幺蛾子来蛊惑皇上。”潘哥哥猜测道。
我想起那日在潘哥哥家后花园内曹欣荷抢过我的玉佩,当时小青听懂我的召唤从她手中飞到我手中,在场的人瞠目结舌的场景,道:“潘哥哥,除了昨晚玉佩显灵之外,那日在你家后花园玉佩也显过一次灵,也有可能是当中的哪些人起了贪念。”
我提起那日的事情,潘哥哥一脸惭愧:“都怪我,此事我不该告诉欣荷,害得那日。。。”
“那也怪不得你,若是小人怎么防都是防不住的。”父亲开口道:“何况那日陆侯爷生辰宴请的都是王侯将相,并未请皇宫里的人。”
“那也有可能有人想借花献佛,在皇上耳边说了什么。”母亲幽幽开口道。
父亲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一下变得很难看:“虽然未请皇宫里的人但曹夫人素来对我有成见,曹国舅的姐姐又是当今的皇后,盈盈那日得罪他们,怕是。。。”
“姨母嘴虽厉害,但并非是心肠歹毒之人。”见父亲怀疑曹夫人,潘哥哥急忙解释:“王爷,潘儿。。。”
“我也是这么一说,罢了,我们在这里想破脑袋也没用,不管真实情况是怎样,明日一早,这玉佩还得献出去。我只是担心盈盈以后。。。”
“王爷也不必过分担心,盈盈她吉人自有天相。如若不然,她也不会衔着玉佩而生了。用这玉佩换我们一家人的平安也值。”娘亲安慰道。
想来也只有如此了,四个人一时都无话唯有心中郁闷不已。
用过晚膳,潘哥哥起身告辞后,父亲又把我叫到书房语重心长教育我。
“盈盈,有些话爹爹想跟你说说,我虽然身为王爷,实则无权无势,空有头衔,你虽贵为郡主,凡事不可自视清高,与人为敌结怨。现在朝廷中的局势很乱,为争得太子之位各派明争暗斗尔虞我诈。曹国舅贵为国舅,其兄弟南征北战手握兵权,故他在朝中有权有势,如若想谋害我们那是易如反掌。你今后遇到那曹家母女必要礼让三分,莫要再逞强,更不得无事生非,以免遭来祸端。”
虽说每次都是曹欣荷先惹我我再还手,但此时我不想让爹爹再操心,于是他说什么我都一一应了。
翌日一早,爹爹便带着玉佩进宫去了。下午回家时,玉佩已经没有了,手中却多了颗夜明珠,说是皇上念及爹爹一片衷心便赏赐了这夜明珠。
这天晚上躺在床上,我习惯性摸摸玉佩才知道小青已经不在了,我试着叫着小青的名字,可这次它却没有回到我身边。我知道小青已经彻底离开了我,不免有些伤怀,于是更加想念先生。迷迷糊糊之中,听到家奴报信说先生回来了,我顾不得穿鞋便从屋里冲了出来,往他的住处奔去。
穿过几条小径来到栖云居,看到他在庭院中浇花,我一头扑进他怀里。他立即把我扶好,小声说:“郡主不可这样冒冒失失的。”我赶紧向他行了礼,跟着他进了屋给他倒了杯茶,看了他一会儿说:“先生,盈盈好想你,您有没有想盈盈?”
他愣了一下,随即笑着说:“有。”
“真的?”我一阵惊喜,但转瞬又不满地嘟起嘴:“先生是哄盈盈开心的吧,如果想盈盈为何这么长时间不来看盈盈?”
他看着我一脸歉意:“我实在是脱不开身,等以后。。。”
没等他说完,我便央求道:“先生以后出去,就带上盈盈吧,盈盈绝不会给先生惹麻烦。”
“好啊,以后我走到哪儿就把盈盈带在身边。”先生爽快答应了。
“那先生明日带我上街义诊吧,盈盈现在会写好多字呢,可以帮先生开方子。”
“好,我们明日上街。盈盈想去哪里玩,我便陪你去好不好?”
我高兴得一下扑倒在他膝下,嘴里格格地笑着。。。
“臭丫头死到临头还在做美梦!”一阵犹如从地狱中发出的冷笑把我从梦中惊醒,我睁开眼,只见一个黑影立在我的床前。那人一身黑衣,蒙着脸,只露出阴森森的双眼。我惊得刚想喊叫,他手一扬一道弧光闪过,我便没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