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6.又是那阴魂不散的狗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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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漫画截稿了,反响很好,凌垚又被编辑怂恿着画了两期番外。编辑想趁热打铁叫他再出一本漫画连载,兴许能追上势头趁机火一把。
凌垚有些疲惫了,才思枯竭,找不到合适的本子,就要自己一边设计剧情,一边设计人物,又当编剧又当导演。
杜筱筱忙着做嫁入豪门的梦,无暇顾及凌垚,倒让凌垚难得清净。恢复了一段时间的正常作息,夜黑了困了倦了就一头扎进被窝里睡觉,睡到青光白日饿了就自然醒。醒了就随便搜寻点食物果腹,傍晚去人工湖散散步吹吹风,去花园亭廊静坐画画写本子找寻创作灵感,以自己白皙滑嫩的血肉之躯喂养花草丛中的蚊子。
凌垚觉得编辑大人实在太高估自己了,想了好久对于此次创作他也没有一点头绪,要想创作一个全新的本子实在有些吃力,上一部漫画作品结束后,脑子仿佛被一台马力十足的水泵抽光了所有的灵感。又在花园亭廊喂了一下午蚊子,百无聊赖,挠着浑身红肿奇痒无比的包,看着板子上不知怎么就鬼使神差画下来的诡异的黑白插画,凌垚愣了愣神,用力的甩了甩头,收拾起画板打道回府了。
花园亭廊连接着那片茂密幽深的林子,凌垚壮着胆子,怀抱画板,一脚踩进了树丛中。傍晚的阳光像一个激情褪去的躁郁症患者,只剩下一抹柔柔的金色从稠密的树叶缝隙间斑驳的折下来,树叶相互交叠追打着,发出沙沙的摩擦声,那些投在地上零星的小黑点随着微风摇曳的摆动着。
凌垚被裹在这宛如舞台灯光射出的斑斓中,宁静、诡异、祥和……竟忍不住想闭上眼跳上一支不知名的舞。他还没来得及闭上眼,与上次一样窸窸窣窣的声音再次响起,不好,这回又是谁家的狗。凌垚停在了原地,等那狗自己撒野疯跑过来,可驻足了一会儿,那窸窸窣窣的声音就一直在耳边徘徊不前,好似铁了心要与他捉迷藏。
见等不来那撒欢儿的野狗,凌垚就索性踩着那一明一暗的树影往前去了,那狗儿似是玩心大起,追随着凌垚亦步亦趋的脚步,随他急随他缓。
真是够了,好歹自己一个大活人,怎么能任凭一只狗儿戏耍呢。
凌垚刹住了脚步,那窸窸窣窣的声音也随之停下了,风刮过林子,树叶哗哗作响,凌垚感觉一阵寒意,不由得抱紧了胸前的画板,风吹起来夹杂着尘土吹乱了他的金色的长发,他眯起眼防止沙子迷眼,一手去捋挡在面颊上的乱发,透过杂乱的发丝恍惚中看见临近的老树下一个人形黑影!
窸窸窣窣的声音霎时间又折回来了,还伴随着阵阵沉重绵长的喘息声。凌垚来不及看清那黑影,只瞧见那个黑影躲在一张黑色的帽檐下,一双猩红的眼格外的醒目,本能的撒腿就跑,那交杂的两种怪异的声音就在他的身后,在他的耳畔不住的回响。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啊!”凌垚硌到石子脚底一软,整个身子往前一扑,重重的跌在满是碎石坚硬的泥地上。
“走开!滚,臭狗!”刹那间一个严厉的男声响起,一条身形健硕头戴项圈的黑黄相间的德牧犬耷拉着耳朵口里噗噗吐着舌头,被那男人掷起的石子赶得老远。
待那男人走近,只见凌垚一身飘逸的棉麻套装,漏出被石子磕破的膝盖,还有那娇嫩的手腕和手掌被挫开了一层皮,露出鲜红的肉,往外渗着血水。
“没事吧,怎么伤成这样,疼不疼?”男人蹲下身皱着眉头有些不忍看。
凌垚看到那对闪着紫蓝色光的镜片,忍着痛有些吃惊,“庄静闲?你怎么在这儿?”
庄静闲支起食指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架,“刚在湖边散了会儿步,这不天快黑了,准备抄个近道回家。你呢,还好吧,还能走吗?”
凌垚把胳膊搭在庄静闲伸出来的手上,勉强撑着站了起来,膝盖和手掌传来火辣辣的灼热感,疼的凌垚拧着眉心强忍着,那眼泪花儿还是不禁窜了出来。
庄静闲一手扶住凌垚的腰肢,一手抚过他宽大的裤腿绕到膝弯,轻飘飘一把就将凌垚横抱了起来,踏着矫健的步子大步朝前走去。
“家里有药箱吗?”
凌垚摇摇头,“没有。”
刚搬来没多久,好多东西都没备,别说药箱了,连冰箱都还空荡荡的。
“我那儿有。”
凌垚窝在那温暖宽厚颠簸的怀里,抬眼就看见庄静闲宛如刻刀削出来棱角分明的侧脸,砰砰有力的心脏跳动着咚咚声扎进他的耳朵里。明明就是那么英气十足的脸,之前自己怎么没注意到,凌垚这么想着,就那样怀抱着画板一路被庄静闲抱上了楼,庄静闲把凌垚放到沙发上就转身回自己家去拿药箱了。
凌垚趁着庄静闲回家拿药箱之际,想把家里快速的收拾一遍,虽然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屋里空旷杂物也少,一点烟火气都没有,手上和腿上火辣辣的刺痛感一点都没消退,就只把茶几上几本散乱的杂志收了一下,乖乖坐等庄静闲来拯救自己。
庄静闲回来的很迅速,药箱堪称专业了,消毒药水,纱布,剪刀,各类感冒药,止疼药应有尽有……连清洗伤口,包扎都轻柔熟练,一丝不苟。怕凌垚疼,庄静闲动作柔和,一边上药一边呼呼轻吹着凉气。
凌垚忍不住问:“你是医生吗?”
“对呀,我是法医。”
凌垚反驳道:“法医不能算作是医生,应该是警察。”
“哈哈,还真骗不了你,我不是医生,我是会计,注册会计师。”庄静闲蹲在地上给凌垚看腿,歪着头习惯性的推推鼻梁上的眼镜。
凌垚看着他透亮的镜片,看起来确是像个精明的管账的。
“你呢,画家?”
“你怎么知道?”凌垚看着茶几上那块还沾着尘土的画板,和阳台上那些胡乱摆放的颜料和画架,恍然大悟,不好意思的笑笑,“不过就是一个给周刊画漫画连载不知名的小画手,称不上家的。”
这句话说出来顺嘴又熟练,凌垚已经不知道对杜筱筱的那些朋友说过多少遍了。
庄静闲坐起来,落在凌垚身侧的沙发上,小心翼翼的捧着那细嫩的手掌,一边吹气一边给他消毒上药,“可能要歇几天了,这手最近几天都不能沾水,别说动笔了。”庄静闲专心致志捧着那只纤细的手,随口问道:“对了,你今天在花园那边画了什么呀?”
凌垚惊道:“你怎么知道我去了花园?”
庄静闲不紧不慢的取出干净的纱布小心翼翼的覆在那只手上,“我今天在人工湖那边没见着你,猜你定是去了花园,难不成你一直都躲在那林子里?”
“那你猜的可真准,我还真去了花园那边,那边蚊子可真多,咬了我一身包。”凌垚说着就感觉身上被咬的那些包又在隐隐发痒了,挠也挠不到。
说完就要拿画板出来,给庄静闲看自己下午莫名其妙画的那副诡异的黑白画。缠着绷带的手,在画板夹着的几页纸里反复翻找了两遍,那副画居然不翼而飞了,凌垚一脸的失落,“兴许是被那大黄狗追的跌倒,不小心散出去了吧。”
那画板又被扔回了茶几上,凌垚越想心里竟生几分怒气,忍不住抱怨道:“那狗可真讨厌,尽追我了,也没个人管管,看起来也不像是流浪狗。”
庄静闲一脸的平和,轻柔的换了另一只伤手捧在手心里,“只怪那养狗的没素质,不牵绳放任那狗儿乱跑。你以后还是不要走树林了,我看那狗也特喜欢钻林子呢。”
庄静闲包扎好凌垚的伤口,有条不紊收拾好药箱,又在药箱里找到一瓶青草药膏,问凌垚被蚊子咬到哪里了,他手不方便的话自己可以帮他涂一点。
凌垚说大部分都在手臂上,痒得很,都挠破了。
宽大半截袖被撩起来,手臂上果真有几个红肿的包。凌垚看着庄静闲低着头轻轻地给自己擦药的样子,忍不住问:“你对谁都这么温柔的吗?”
显然他是听到了,过了半天才抬头笑着推了推眼镜,“你说什么?”
“我说我脖子上还有。”凌垚说着就举着胳膊用缠了绷带的手去把盖在脖子上的长发拨开了,露出细长白皙的脖颈。
“我突然想起我家炉子上还烧了水。”
夜幕已至,庄静闲谎称要回家关火不便多做停留起身告别了,临走时把那瓶专治蚊虫叮咬的青草药膏给凌垚留下了。
庄静闲走后,凌垚才想起来,他进门这么久,连杯热茶都没喝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