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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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行潜看向众人皆朝着这边围过来,神色凝重。
钟奕朔奄奄一息之际,指着钟子渊道:“刚才……你鬼鬼祟祟进入黑杉,你……如此歹毒。”
钟子渊被措手不及反咬一口,立刻说出实情。
家主钟智文方才目睹了钟奕朔倒地,此刻扶着受伤的人,立刻输送灵力施救。
但,已回天无力。
池行潜沉默,他知道,在其他人眼里,他一直跟着钟子渊。
他的话,算不得证词。
刚才钟子渊解释时,提到了地上诡异的大阵,虽此时并找不到任何痕迹,但却可以查看两人仙骨。
钟家清誉数百年,修行都走正道,若未受沾染,仙骨一定莹白如玉。
钟子渊当即同意。
池行潜突然出声道:“不可!”
钟子渊不解,“我清修数十载,并无什么不可查的。”说完,他席地而坐。
池行潜眼里浮现痛色。
他无数次想要告诉他,不曾想,竟要他在此时独自面对。
也是时候,让他知道了吧……
钟智文催动灵力,掌心在钟子渊胸腔停滞片刻,不可思议地看向他。
钟子渊见钟智文一脸震惊,问道:“怎么?”
钟智文呐呐道:“你,没有仙骨。”
众人皆惊。
钟子渊脸色惨白。
另一边,钟奕朔仙骨剔透如玉。
钟子渊一动不动,单薄瘦削的身体挺得笔直。
池行潜明白他是怎样心高气傲一心求道。
那一日,当他将手伸向钟子渊温暖的心窝处,就知道了。
仙门中有一种人,仙骨成长过快,吸收灵力过多,会拖累本体,故易致使形体消瘦,内多顽疾。
若有一天症状消失,只能说明,仙骨要么不成长了,要么,消失了。
十岁以后,他再无体弱之兆,只因十岁那年,他被剔了仙骨。
再也不可修成仙道。
那日,他将他搂紧了亲吻时,也是心疼得无以复加时。
于众人而言,没有仙骨却可以自由御剑,灵力发挥自如,这等不寻常之事,只有一个解释了。
钟智文声音老气横秋,显得疲惫至极,他缓缓下令。
“将钟子渊,拿下。”
钟子渊未退半步,他拿出剑,见着萦绕的灵光,怔忪。
钟府人以为他要逃跑,纷纷出剑。
一旁赶来的钟扶风见此情形,连忙劝说,事情还未确定,不可先动手。
此时,池行潜沉默半晌之后,手中聚起灵力。
他的剑铮然一声出鞘,连带着周围泛起一阵白光。
钟扶风以为他见钟子渊被冤枉气昏了头,立刻跳到他旁边来,想要阻止。
池行潜却目不斜视,紧紧盯着人群中的一个人。
朗声道:“原来是你……费尽心机盘算至此,你该是活腻了。”
他顺势拉过地上的钟子渊在怀中搂紧,灵剑脱手直接盘旋在那人的头顶。
剑尖直指的那个人,是钟楚则。
见他这个阵势,钟扶风心道这人莫不是疯了。
钟楚则抬头见到悬于头顶的剑,裹挟着并不属于钟家人修炼的灵力。
他脸色大变,一瞬间明白了过来。
“你……是当年那头畜生。”
钟楚则两眼透出光泽,他定定看向池行潜。
周围的气氛一瞬间变得诡异非常,在场的人都不敢轻易动作。
钟楚则手中捏决,一瞬间,钟子渊感觉到灵力正从身体里迅速流失。
像是开了闸的洪水,奔腾呼啸着趟过他的身体消失殆尽。
他脸色苍白。
池行潜见他难受,牢牢圈住他的腰。
钟子渊伏在他肩头,轻声道,“带我走。”
“好。”
池行潜不管不顾挥开众人的阻挡,此时所有人才知道,即便他们全部人合力,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他将钟子渊带回了万壁山。
钟子渊一直清醒着,直到感觉周身的灵力和修为已经全部溃散。
他双眼清明但冷漠,没有一丝温度。
在看清池行潜的脸后,眼里的颜色才渐渐回暖。
两人都未说话。
池行潜握住他的手,轻轻印上一个吻。
他叹息着道,“你应该,想起来了吧。”
在满是蒲草的地上,池行潜单膝跪下,低下头,虔诚又恭敬。
“主人。”
他叫他。
钟子渊眼里蓄泪,满满的溢出眼眶。
“你是……阿潜。”
池行潜抬头微笑道:“是我。”
一千年前,钟子渊是仁海国的将军。
清风朗月,映彻铁马金戈,万里霞光,染红峥嵘岁月。
在那一世,池行潜是一匹战马,钟子渊的坐骑。
他给它取的名字,驰潜。
寒光铁衣,草长莺飞,所有的日子,他都与他一同度过。
战场上,踏着无数的鲜血和荣光,保家卫国,它始终在他的身边。
这是钟子渊的全部记忆。
池行潜听完后,笑得无比温柔。
他的记忆里有关于他的,全是美好。
钟子渊问:“还有那些我不记得的事呢,到底当时发生了什么?”
池行潜坐在他身边,并未回答。
只是问他,没有了仙骨,灵力又被抽回,他是否很难过?
钟子渊诚实答道:“刚开始是。”他抿了抿唇,接着道,“但那种难过和见到你的惊喜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
他难过,也好奇。
他着急想知道,又觉得好像时间还很多,不用这么着急。
特别是,当他看到驰潜变成了如今人的模样,他觉得,这样真好。
池行潜挑简单的给他讲。
“一千年前,我们打了败仗,但是敌军也没有赢。”他声音变得有些冷,“你的副将赤弩叛变了,因为他,我们全军覆没。”
钟子渊道:“那为什么他们也没有赢?”
池行潜找来背枕,让他靠着舒服点,轻描淡写地说,“你死了之后,我把他们都踏成了肉酱。
”
钟子渊明白他还有很多事情没告诉他,不依不饶地缠着他非要知道全部。
池行潜无奈,笑着看他,慢慢讲。
一千年前的战场。
钟子渊穿着银色铠甲,神色凝重。
天还没有亮,周围有任何的风吹草动他都异常机警。
周围暗沉沉的,他呼出一口气,终是安稳地又撑过了一日。
但就在天色露出鱼肚白时,他们被偷袭了。
布好的防守形同虚设。
敌军几乎兵临城下。
钟子渊手持利剑带着受伤的副将杀出重围时,身后已是一片尸海,所有人竟然悄无声息的死亡。
他手下如猛虎一般的将士,竟然如此不堪。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觉得浑身血液逆流,此时远处传来一声嘶鸣,驰潜风驰电掣般赶来。
钟子渊当机立断将赤弩拉到驰潜背上,让他带着他走。
驰潜嘶鸣,被钟子渊呵斥。
然后,他使劲拍了马背一掌,驰潜心一横,正欲转身,背上的人却自己跳下了马。
前一刻还一瘸一拐的脚瞬间恢复如常。
赤弩大声道:“来几个人,把这马给我砍了。”
他知道这马有灵性,认主,其他人驾驭不了,不如杀掉。
钟子渊见着眼前的这一幕,漠然心冷。
他举剑挥开动手的人,冰冷地站在自己的副将面前,将池潜护在身后。
钟子渊道:“为什么叛国。”
赤弩觉得好笑。
他从来就没有自己的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