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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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
各大玄门世家的拜帖雪花一样地飞到了钟智文的桌案上,美其名曰拜会,实则多少有些看热闹的意味,更有甚者直接遣词斥责。
钟智文不过四十,面容稍显年轻,眉头拧着不发一言。、
发生这样的大事,家主是得带着亲眷亲自登门的,虽钟家颇负盛名,在民间口碑极好,但当钟智文到商贾洲府上说明来意时,听说儿子暴毙,夫人刘氏瞬间晕厥了,一口气提不上来差点当场毙命,其弟兄几个对着钟家人破口大骂,钟智文气结。
洲家人哭嚷着要见尸体,钟喻名再三说令公子死得蹊跷,钟家当查清此事给予公道,却被他家的人骂的一鼻子灰,几番下来,几个小辈不堪忍受辱骂祭出法器,差点动手。
无奈之下,尸体还给了洲家,线索就此断了,钟府上下美名远扬百年,如今碰到了不痛不痒的麻烦,确是后患无穷。
当钟智文一行回府时,已是夜深。
韩阳子透过窗户见到他们经过厢房,一群人脚步沉重,有些亲眷小辈们嘴里更是嘀嘀咕咕,能听出个大概。
秦慕匀道:“行潜,闵非死了,如今这考核是不是不作数了?”
韩阳子眼神立刻黯下来,在祭灵阁自己经历了什么自然是不会忘的,不论做不做数,他怕是与这钟家无甚缘分了。
正沉思着,外面响起了敲门声,敲得极慢。
池行潜见到门口伫立的身形,立刻站起来,另外两人面面相觑,这人怎的这时候过来了?
钟子渊朝里面坐着的两人点头示意,然后转头看向池行潜。
钟子渊道:“今日考核按理说你是通过了,以后不必住此地。”
池行潜道:“哦……那住哪里?”
面前的人薄唇不自觉抿紧,看样子是转身想走的。
池行潜道:“不会是跟你住一起吧?”说完后见钟子渊不说话,于是又补了一句,“还真是啊!”
语气明显轻快了不少。
韩阳子见他眼角眉梢都是戏,忍不住开口:“又不是跟个姑娘家,你这么激动作甚。”
此言一出,钟子渊立刻扭头就走,池行潜啐了韩阳子一口,立刻跟了上去。
因着生气的缘故,钟子渊脚步比平日里快些,池行潜跑过来,故意凑近了说,“你还真是想要看住我啊。”
钟子渊道:“明白就好。”
池行潜道:“明白的,明白的。”
钟子渊的房间布置跟他的人一样刻板,素净得不像是有人长住的样子,池行潜自顾自斟茶喝了一口,清甜甘冽,冒着微微热气。
一杯还未品完,钟子渊指着偏厅的一间房说:“你住那间,自己把被褥拿来。”
池行潜不干了,他放下茶盏,慢悠悠地开口:“你以为我刚是故意不拿么?早上洗漱时不小心将水洒在褥子上了,没法睡。”
钟子渊蹙眉,白净的脸因生气染上一层淡红,终是不再与他说话。
池行潜道:“哎哎哎我说的乃是大实话。”
钟子渊道:“你睡地上,房梁上,随便哪里都好,除了床。”
池行潜垮着脸,道:“行。”
于是,他大喇喇躺在了钟子渊床脚,闭上眼开始养神。
钟子渊挥灭蜡烛,转头将脸朝里,刻意忽略掉这个存在。
深夜,钟子渊双眼倏然睁开。
池行潜已经坐在他床边,一只手示意他噤声,他立刻感觉到了异状。
屋顶有人。
池行潜飞身钻出窗外,上了屋顶,钟子渊立刻跟上,双脚踏上屋顶时,刚好看到有个身穿家袍的人影从旁掠过。
那人肩上似乎扛着一个黑色的布袋。
钟子渊立刻祭出灵剑,双指并拢御剑刺向人影,那人身形稍显瘦弱,跟钟家小辈差不多,他回身挡剑时露出了带着面具的脸。
池行潜神色冷峻,直觉有哪里不对。
钟家的警示铃此时大作,面具人无心恋战,灵剑一举刺向他肩处,布袋被隔空割断。
钟子渊御风追去,布袋顺着房檐往下滚,此时刚好钟家弟子陆续赶来,那袋子咚的一声掉到了地上,袋口松了开来。
众目睽睽之下,大家都看见了袋子里的景象。
那是一个人,穿着钟家青色衣袍,眉目丰神俊朗,嘴角噙着微笑。
正是钟恒芝。
此时他安静躺着,无声无息,双眼紧闭,仿若睡着,无需探鼻息便已知道,他死了。
四周一片静默,与钟恒芝交好的几人已在悄然抹泪。
“叔父。”有小辈们喊了一声,人群中走来一人,一派仙风道骨,是家主钟智文的兄长,钟楚则。
钟恒芝是钟楚则悉心教诲的得意门生,也是亲侄。
看到钟恒芝,钟楚则目眦欲裂,脚步虚浮踉跄。
他立刻上前,运转灵力,在钟恒芝额前一指,欲锁其魂魄,但人就像一具空壳子,是一丝魂魄也没有了。
在场的人见到这一幕,皆神色凝重,暗自心惊。玄门世家的弟子毕竟不同半道出家的外姓门生,他们自小修炼,根基稳固,但未曾想也会这般魂灵皆散。
钟楚则苍劲有力的手慢慢颓了下来。
他的这位亲侄,进退得体,雍容大度,竟在灼灼年华里,死得悄无声息。
此时,钟子渊御剑归来,落地后,脸色青白。
钟楚则亲自将钟恒芝遗体放入棺木。
池行潜与钟子渊对上视线,他走近他,小声道:“你看到了他的脸。”声音压得更低些,“那张脸,跟你一模一样吧。”
几乎是肯定的语气让钟子渊脸色愈加苍白,他疑惑道,“你为何知道?”
池行潜无所谓地说,“猜的。”
钟子渊瞪了他一眼,沉默。
此时天还未亮,家主让各自回房休憩,只留几位主事长辈在议事堂。
钟子渊与池行潜也跟了过去。
议事堂气氛十分凝重,眉头紧锁的几位长者见二人进来,道:“讲。”
钟子渊道:“山上的结界发生了变化,我追的白衣人就在结界处消失了。”
钟智文道:“消失?”
钟子渊道:“是的。还有,他易容成了我的脸。”
闻及此,钟智文有些疑惑,摆手让他们先回。
钟子渊带着池行潜回了厢房,一路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