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原本也是洛商人。狗皇帝执政，奉行酷刑治国，一点小事动不动就牵累整个家族。刑不及大夫，赏不及百姓，民不聊生。奴是七岁那年跟随家人逃难到漠城的。”说起洛商，小姑娘一口一个狗皇帝，骂得那叫一个痛快。
    “漠城虽不及京城富饶，但在首领的统治下，百姓倒也安居乐业。比跟着那狗皇帝强千百倍。”
    月牙兀自说了一会儿，自觉无趣，便道：“夫人来了这么久也没吃口东西，想必您肯定饿了，这会儿子食堂还没开火呢，您要是饿了，奴去给您煮碗疙瘩汤。”
    “以后别再叫我夫人，我有名字，尧子期。”
    月牙改口道：“那奴称您一声公子吧。公子先歇着，奴去给您煮点吃的。”
    “顺便再给我灌个汤婆子暖脚。”孟秋时节，京城秋高气爽，奈何漠城天寒地冻，这脚都要冻掉了。
    月牙临出门前又给他灌了个汤婆子：“首领知道夫…知道公子怕冷，早命人在新房铺了地龙，今日收拾出来，明日成亲就可以搬进去住啦。公子先在这边将就一日，这里之前是首领的宿舍。”
    “那这被子也是他的？”
    “是啊。这屋里所有东西都是首领的。”月牙窃笑，这屋里也包括夫人您呐。
    月牙走后，屋里只剩下尧子期一个人和两个汤婆子，冷得瑟瑟发抖。还好床上铺了皮毛，本想把被子也扔掉，一想到是那个蛮憨子盖过的被子他就不由得嫌弃。闻一闻，所幸被子没有什么味道，这才缩成一团裹紧了被子。
    过了两刻钟，月牙回来了，拎了个食盒：“公子饿了吧，起来吃东西。”
    尧子期冷得根本没睡着，大清早一出门就被人绑来了，在马车上颠了一路，这都傍晚了，肚子里除了那一杯苦荞茶，连颗米都没有。听见奴仆叫他起床吃东西，哆哆嗦嗦裹紧了被子下床走到桌边。
    食盒一打开，一碗黏稠的疙瘩汤，上面漂浮着几颗葱花和辣子。月牙邀功道：“京城那边都喜食辣，奴特地放了些辣子，吃了暖和。”
    本来饿得饥肠辘辘的，一看那碗疙瘩汤，尧子期瞬间什么胃口都没有了。
    这种贫民百姓的食物，没想到有一天也会端上自己的餐桌。尧子期，京城才子，国子监祭酒的公子，从小娇生惯养，锦衣玉食，吃的用的哪一样不是个顶个的好？食物讲究色香味俱，缺一不可。要精致要好看才能入口，到了口中又要讲究口感和味道。
    这碗黏糊糊的东西，尧子期光是看一眼就倒胃口：“不吃了，我还不饿。”
    说完怏怏地回到床上继续龟缩。
    这什么破地儿，真他娘的冷。
    到晚饭时候，月牙问他是去食堂吃，还是给他端过来。尧子期想到那碗卖相惨淡的疙瘩汤，宁愿饿死也不想走那么大老远去吃一碗面糊糊，还不如躲在被窝里暖和。
    夜里星火璀璨，项元甲结束完校场的训练，一身臭汗去房里见他的未婚夫，在门口碰见奴仆月牙。
    月牙担忧地给首领汇报：“公子说怕您下毒毒害他，晚饭也没吃，一直睡到现在。半夜定是要饿醒的，奴准备去给公子做点宵夜，首领想吃啥？”
    项元甲脖颈上搭条粗布巾，扯起来揩揩额头的汗，大手一挥：“甭管他，宵夜不许做，饿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