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冰还在手术室里。
    这是她的第二场手术。刚刚在ICU抢救过来，接着就推进手术室去了。情况确实不太好。内科外科几个主任医师会诊一夜。现在都进去了。包括宋继礼他爸。
    南唐昊一家都赶过来看过了。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也不瞎添乱。留着南唐昊一个人在这。又都回去了。然后让家里阿姨带着保温杯送汤送饭。他是一口没吃。
    罗瑶也被劝回去。罗冰父母已经到机场。唐甜派了车去接。应该也要到医院了。然而，一切都于事无补。他们回不回来。罗冰都在里面受难。
    郝俊跟几个玩得好的都知道了情况。打电话说要来医院一趟。。宋继礼也给劝住了。现在这个情况，来医院干嘛？
    阿姨送了汤，瞧着南唐昊毫无理会。叹口气。把汤放一旁。等了一会，宋继礼也叫回去了。
    “吃几口？”
    宋继礼亲自把汤递过去。一夜未眠，又着急上火。他的嗓子也哑了。
    南唐昊只是瞄了一眼他。对于那蛊汤，无动于衷。
    “艹。”
    宋继礼骂一句。他知道南唐昊吃不下。自己也没什么胃口。敢情担心着急还能让人失去饥饿感。
    他不逼着南唐昊。不吃也就算了。饿几顿也饿不死。
    “喝口水。顶住。你倒了不行。”宋继礼放下汤，给他递了瓶水。
    南唐昊终于接了。一口喝下半瓶。
    “你现在什么感觉？”南唐昊突然问了一句。
    宋继礼有点答不上话。除了刚刚接到消息往医院赶的那一阵，他有种不知所措的惊慌以外。他都不知道自己想些什么。现在都很懵。
    望着手术室的灯，他会很怕。就怕罗冰出不来。但是，在手术室**了一会，他好像又很安心。他下意识地告诉自己罗冰根本没大事情，也就是小手术。
    一下很焦虑。一下很平静。
    “我没什么感觉。一开始想了挺多。后面见着她又推进去。我也就什么想法也没有了。”
    宋继礼不说话。伸手往南唐昊。口袋里摸。摸了一包烟和打火机。
    “你别瞎想太多。救得回来。没必要万念俱灰。”
    宋继礼会抽烟。只是平常不抽。也不喜欢看着罗冰那小丫头抽。
    现在他就想拉着南唐昊一起抽一根。
    路过的护士见着宋继礼手里拿着烟和打火机。出声提醒了一句：“这儿不准吸烟。那边有吸烟区。”
    宋继礼点头。
    “那边去。我们抽一根。”
    宋继礼拉着南唐昊往吸烟区走。
    罗冰爸妈终于回来了。可是罗冰还没出手术室。
    夫妻俩风尘仆仆。一脸憔悴。罗冰他妈跟罗冰一样，特别爱美。平时里总是很精致完美。那么爱漂亮的女人。妆都花了也不理会。估计是一路哭着回来了。
    没见着罗冰，也不知道她是否安然无恙。
    去问了手术室外其他医生。医生说不知道情况。
    警察局那边也要去问一问。于是又留下南唐昊和宋继礼。他们去了警察局。
    昨天他们赶来的时候警察已经走了。只是由罗瑶那里知道一星半点。
    这次算是无妄之灾。
    十四中前天已经放假。比他们二中早了一天。
    罗冰昨天是去市区一家文体店买颜料。她学油画学了十几年。画画是她除了吃喝玩乐以外唯一的爱好。只要空出一点时间，她就在家画画。每星期坚持上三节专业课。罗冰的颜料用得很快。每次都到市区的文体店买。这家文体店东西比较贵。但是罗冰挺乐意买他家的东西。一个是方便，网上买太慢。她记心不算好。经常见着东西用没了才想起要买。这家店货全货真。什么品牌的颜料在他家都能一次买全了。而且绝对正品。好用。
    次次去买都没问题。这次就出了事。
    有个男人拎着刀冲进店里疯狂砍人。一时尖叫声四起。吓得人群惊慌失措。四处跑躲。
    有几个跑得慢的被砍中手和肩。也忍着痛继续跑走。
    罗冰当时也是愣了一秒的。不过她反应还算快。看见情况危险。也就跟着往外面跑。
    本来跑出去也就没事了。
    是的。
    本来跑出去也就没事了。
    可是后面她又跑回去了。
    因为文体店里还有十几个跑也跑不了的小学生。
    见义勇为这种事情，现场那一帮的大老爷们就让一个漂亮妹子做了。一个人有多自私，一个人有多高尚。在危急时刻，如此鲜明。
    虽说平时总是笑骂罗冰傻冒儿。傻得够够的。但是宋继礼也从未想过她真有这么傻。
    他想问问她：你不知道痛吗？
    硬生生抗了几十刀。刀刀入骨。有几刀就那么捅着进去。
    或许当时罗冰来不及想这些，她也根本不知道她这一回头带来的也许会是生离死别的疼痛。
    她现在躺在手术室里，是真的不知道痛了。可是她不痛。守在门口的人痛。
    南唐昊瞧着那一堆罗冰换下来被血染红的衣服。眼睛一片血色。
    现下南唐昊的心悬在手术室里。再也分不出半分关心其他。
    但是宋继礼知道。一旦事情有个定数。无论罗冰是生是死。南唐昊都不会罢手。拿刀砍人的那个男人，他是一定不会放过。
    就算是个精神病，南唐昊也会弄死他。
    晚上七点五十。罗冰被推出手术室。
    手术室的医生陆续出来。
    宋继礼他爸也是一脸疲惫的走出来。
    见着宋继礼和南唐昊两个人还在医院守着。有些心疼孩子。
    “你们俩该回去休息了。换其他人来看着就可以了。现在也不准见。怕感染。你们守在医院没用。”
    “罗叔和罗姨刚回去。也不知道手术要多久，他们回去吃个饭，休息一下。待会还来。我们没事。罗冰怎么样？”宋继礼回他爸。
    罗冰下了手术室立马就推回了ICU。
    宋继礼和南唐昊留下来听他爸说明情况。
    “失血过多。外伤都已经缝合。都是小事。麻烦的是捅那几刀导致体内多器官受损。已经出现多器官衰竭的现象。我们该做的都做了。就看罗冰自己了。她顽强一点也许就能熬过来。可是，真的是伤得太重。好在一出事就有人报警了。救护车到得快。否则应该是当场就没了。”
    说着罗冰的病情。宋继礼他爸也是一脸难过。他是个医生。看惯了生死别离。本来就应该平静看待生死了。可是真真正正面对的是自家亲戚朋友。多少又难以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