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知道，扶起她的这双手给我带来这样的灾祸，我倒不如，把这双手一早就割了。”
    一个穷困的村子，就算是买被拐卖的媳妇，又怎么可能一个人买得起。
    所以，宋绮梦被人贩子同时卖给了三个人。反正村子里的人想要的，只是一个能够奉献子宫的生殖工具，而不是一个贤惠能干漂亮的媳妇。
    在这个地方，女人根本没有任何权利。愚昧的母亲包庇着自大的儿子，像是伺候祖宗一样任由他打骂。
    烛火不知道因为哪里的风在晃动，映的宋绮梦的脸又迷蒙了几分。
    “当我的第一个丈夫死了，我被转卖给了别人。一个又一个的，就算我是妓女，嫖资也丝毫落不到我的手上。你说我是寡妇，可我被强制塞给了不知道多少个男人。”
    也许是宋绮梦脸上的眼泪让温九一生了恻隐之心，看着这样一张已经对世间绝望到谷底的脸上流下殷红的血珠，连皮肤上都要渗出来，温九一接过了宋绮梦的话头。
    “在我掌握的资料里，我发现这个村子后来从事婴儿买卖行为。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些孩子……”顿了顿，温九一还是没把最后的话说出口。
    但是温九一不说的话，宋绮梦木着一张脸补全了。“对啊，我生的。因为他们发现，卖孩子比养孩子值多了。”
    烛火昏黄，红烛血泪，摇曳的灯光下，温九一看着眼前饱受世间恶意的女人，尽管她的面目斑驳，狼狈不堪，但给他的感觉，却要比村子里的那些人，良善的多。
    虽然本来姣好的面容上带着让人恶心的溃烂和污斑，微微颤动着遮盖住的眼帘下流下潺潺的红痕。
    “长了这张脸，在这个村子里，还真是原罪。”宋绮梦十指碰上幻化出来的漂亮脸蛋，不知道是嘲讽自己，还是对村子说不出口的恨意。
    “村妇愚昧，但下手也是狠厉。直到一次我又怀孕，被人从床上推到地上，拽着头发拖拽了不知道多久。脸也坏了，头发，被生生的拽下来。村口的癞皮狗可能都要比我好看。”
    闭上眼睛好像又回到了那一天，宋绮梦止不住的泪流的更厉害，几乎要染红了面目和衣服。
    宋绮梦忘不掉那村妇带着恨意的眼神，先是一巴掌扇在她的脸上，然后拽着她的头发把她拖到地上，一脚又一脚的踹着她的肚子，嘴里喊着：“让你怀了他的孩子！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后来我才知道，那个打我的妇人多年不孕，因为彪悍，她的丈夫也没有跟她离婚。你知道吗，了解过真相后，我竟然觉得这个妇人比其他人鲜活的多。我不恨她，甚至有点感激，因为她打我，把我打废了，我才能被关到村子的祖庙里，自我了结。”
    宋绮梦轻飘飘的调子伴着一阵烛火的灰烟。眼前的姻缘庙伴随着水纹一般的波动，波动停止，温九一看着跪在蒲团上已经掉了一半头发，身上还生着疮的宋绮梦，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夏日的姻缘庙，虽然香火气满满，但是仍生有蚊蝇。苍蝇落在宋绮梦身上的烂肉上，宋绮梦只是麻木的跪在蒲团上，没有任何的言语。
    呼吸间好像还能闻到腐臭和溃烂的气息，香火的长燃都不能掩盖宋绮梦身上的味道。
    想到自己眼里看到的宋绮梦，温九一合上双目，深叹一口气。
    “你不是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