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既零和叶扬回来，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段久沉神情恍惚地抱着腹部流血已经半昏迷的钟离渊瘫坐在地上，面前是倒在血泊中李舜英。
    叶扬走过去踹了段久沉一脚，满脸愤怒地问：“你这个臭王子，这是怎么回事啊？！”
    叶既零也走过去，蹲在段久沉身边轻声问：“子奚，你怎么了？”
    段久沉才终于回过神来，看见叶既零担忧的面容，仿佛见到了大救星一般，差点流出泪来：“师父！师父！你快救救钟离渊！他被匕首刺中了！”
    “好，好，子奚你别急。”叶既零站起来对叶扬说，“阿希你和子奚一起把钟离将军抬进你屋里，我去找点药。”
    叶扬皱着眉看了看面前脸上写满慌乱的段久沉，不情愿地去帮忙。
    他从未见过段久沉这么无措的表情。他以为像他这种没心没肺的人永远都不会为别人担心，为别人露出这种表情的。
    叶既零先是小心地将匕首拔了出来，然后是上药包扎。期间钟离渊一声未吭，只是紧紧地握着段久沉的手。一番折腾以后，他面色已经惨白如纸，里衣也被汗水浸透。
    “好了，没事了。”叶既零擦了擦钟离渊脸上的汗，“每天换一次药，休息一段时间就能好了。”
    “师父……”段久沉感激地看着叶既零，依然紧握着钟离渊的手。
    “你是不是该解释一下？”叶扬双手抱臂，满脸戾气。
    “我不喜欢李舜英你知道的……然后有一天我就和钟离渊假装成断袖，故意让她看见。但是没想到她今天也来了叶府，而且是来杀你的……她还杀了沈霏霏……后来我们看见了她，她就要用匕首杀我……但是……非梧挡在了我前面，他杀了李舜英……”段久沉忽然惊慌起来，“师父，我们该怎么办？我们杀人了……我们杀了李舜英！”
    他从小到大天不怕地不怕，自以为心如蛇蝎般歹毒，却不曾害一人，更别提杀人了。
    叶既零将他搂在怀中，安慰道：“没事，子奚，没事……你将钟离将军的剑给我，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处理。放心，你们俩都不会有事的，我不会让你们有事的。”她抚摸着段久沉的头，他的心绪才渐渐平静。
    “子奚，你和钟离将军……”
    “是假的师父。我怎么可能喜欢他呢。”
    “真的吗？”叶既零轻柔地问，“你真的……不喜欢钟离将军吗？”
    段久沉愣住了。
    良久，他低着头，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阿希。”叶既零望向叶扬，“今晚你与子奚一起将钟离将军送回宫中，切记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他们来过这。”
    “你的贴身丫鬟知道我们来过……”段久沉低声说。
    “阿希，给她一大笔钱，找个好人家把她嫁了。”叶既零吩咐道，“你和子奚尽快带着钟离将军走，我去处理一下李舜英的尸体。”
    叶扬不知道为什么遇到这种事，姐姐还能保持如此冷静。是因为她已经看惯生死了吗？还是因为她已经下定决心要帮段久沉，所以才能如此决绝果断？
    天色已暮，夕阳正渐渐西沉收尽苍凉残照，为云彩镀上了一层金边。大片的晚霞在风的指引下向天的尽头飘去，绮丽艳美，好似天堂醉了酒。
    叶既零拿着刚才从钟离渊身上拔下的匕首，毫不犹豫地扎进自己的腹部，等她确认段久沉他们已经安全离开的时候才招来婢女说：“去李太尉府上找李澈公子，叫他来领他妹妹回去。”
    小婢女看见眼前的景象先是吓了一跳，随即赶紧应声说是，还顺便问：“小姐…要找大夫来瞧瞧吗？”
    “不必，你快去就是。”叶既零捂着伤口艰难地说道。
    听段久沉的描述，叶既零已经大概摸清了来龙去脉，也当然明白李舜英为何要来杀自己。
    没过多久，李澈就来了。
    熟悉的脚步声，熟悉的深蓝色身影，以及……熟悉的冰冷的表情。
    叶既零坐在石凳上，鲜血染红了她的白色衣衫。她面色平静如水，仿佛就在等待着他的到来。
    “你为什么杀她。”李澈负手而立，瞥了一眼地上的李舜英，扫过叶既零腹部的鲜红，随即直直地盯着她的眼睛，好似要将她看穿。
    “是她先来杀我的。”叶既零淡淡地说，也同样回望着他。
    “她没理由杀你。”李澈的语气凛冽，“希望你能给我个答案。”
    “我……无话可说。”即使在这样的处境之下，叶既零的表情依旧是从容的，淡然的，仿佛眼前倒在地上的人与她毫无干系。
    “来人，送小姐回府。”李澈转身走了几步，随即停下，“三日后，告诉我答案。”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只留下叶既零一人。
    她顿时像被人抽光了身上全部的力气一般，重重地倒在石桌上，眉宇间皆是愁苦。
    “阿澈……阿澈……”她喃喃，“对不起……”
    次日，李家小姐暴毙的消息便传遍了岐城，人们纷纷在传连续死了两个小姐，怕不是有什么妖邪在作祟。
    “可怜我家舜英啊……怎么年纪轻轻就暴毙了呢……”李太尉一把鼻涕一把泪，他进宫找上了王后，他很早便认作王后的干弟弟，所以一路提官也算顺风顺水。
    “你放心，本宫一定会帮你找到凶手，绝对不会让舜英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掉的。”王后斩钉截铁道。

    作者闲话：

    全世界最好的师父叶既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