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不明白究竟哪里惹到他了，这孩子阴晴不定的性格还真是难以捉摸。苏辰无聊地转了一圈，电视上方是一面艺术墙，布置得挺温馨的，上面摆着一些工艺品，和一个唯一的相框。相框里的凌默微微勾起嘴角，表情格外柔和，这样的凌默，笑容定格的那瞬间仿佛都惊艳了时光。在他旁边还有一个女人，那个女人长得极美，相框里的画面仿佛让看的人都感受到了那份美好。
    可是这个女人又是谁？之前在医院里碰到的难道不是凌羽的妈妈？苏辰好奇地拿起了相框，像凌默这种人应该是不会随随便便把一个女人的照片放家里才对。
    “不许你碰！”凌羽猛然冲了上来，拉下他的手臂，快速抢走了相框，然后宝贝似得捧在了怀里。
    小东西突然这么大反应，把他吓了一跳，但是又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蠢蠢欲动地浮出心头。
    “你怎么了？”苏辰诧异地问。
    “不用你管。”小东西恶狠狠地抓着相框不松手。
    “为什么不许碰这个相框？”他试探地问。
    凌羽一直垂着头，苏辰看不清他的表情，却明显感觉到他抱着相框的小身体轻轻颤抖了起来。这情形让苏辰有些局促，他不知所措地问：“小家伙，你生气啦？”
    “不许就是不许！”凌羽恼怒地抬起头，眼眶却明显红了一圈。
    “你哭了？”苏辰又是一惊，有些不明所以地问：“是因为我不能碰这个相框，还是因为我提起了你妈妈？为什么你和凌默的反应都这么奇怪？”
    “你对爸爸提起妈妈了？”小东西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通红的眼圈就像一只小兔子似得。
    “恩，他似乎……”苏辰皱了皱眉。
    “你这个大坏蛋！”凌羽没等他说完就气呼呼地大吼起来：“你怎么能让爸爸难过？”
    苏辰被他吼得有点懵，心头却快速笼上了一层阴影，他纳闷地问：“你爸为什么要难过？”
    “不关你的事！”小东西冷冷地扭过了头。
    因为一直从小家伙嘴里问不出什么，苏辰被搞得很没耐性，干脆一把夺过了相框，佯装生气地威胁道：“你要再不说，我可就把你的相框没收了。”
    “还给我，你还给我，大坏蛋！”凌羽突然像头小狮子似得，张牙舞爪地扑了过来。
    苏辰原本只想逗逗他，却没料到小家伙的反应会这么激烈。
    “你还给我，你把妈妈还给我！”凌羽不知轻重地拍打着他。
    “这是你妈妈？”苏辰一脸惊讶地问。
    凌羽趁着空子又抢回了相框，大吼道：“她就是我妈妈！”
    “可是，在医院里的那个不是你妈妈么？”苏辰都给弄糊涂了。
    “那是方老师。”凌羽生气地回应道。
    突然莫名有股不安，这股不安也不懂来自哪里，就如同无法抑制的毒气一般，从心头不断涌上来，他犹豫地问：“那你妈妈呢？”
    果然，凌羽的眼眶又红了下来，他努力压制着情绪，却还是有些哽咽地说：“妈妈已经不在了，只剩下我和爸爸了。”
    所以那时凌默才会露出那样的表情，说出能够明白自己心情的话来，曾经以为那些不过是对方的敷衍，其实最可笑的还是自己。苏辰看着眼前的小家伙，那倔强的表情，孤单的身影，让他莫名心疼起来，那一刻他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如此在意这个孩子了。
    ——原来，我们都有着一样的童年，没有妈妈，没有催眠曲，也没有美好的童话故事。
    ——原来，这么孤僻的你，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的啊。
    “你一定很想她吧。”苏辰蹲了下来，温柔而忧伤地揉着他的小脑袋，不要再像个小大人一样勉强自己了，你的童年应该和其他人一样的幸福啊。
    “别碰我！”凌羽忙拍开了他的手，像你这种坏蛋又怎么会明白呢？自己想要守护妈妈的心情，也许根本就不会有人明白吧。
    看来小家伙真是气坏了，全身都透着一股强烈的敌意，苏辰不急不恼，反而笑了起来，他说：“看来我又知道了一个你的小秘密。”
    “你……”凌羽阴着脸，气得咬牙切齿。
    闹腾了半天，这时听见门口传来一阵声响，估计是凌默从外面回来了，凌羽脸色一变，已经来不及把相框放回原处了，他忙藏在了身后。凌默很快就开门进来了，瞥了一眼那头的两个人，凌羽心虚地低下了头，凌默又把目光定格在了苏辰的那件睡衣上。他当时那眼神就跟刀子似得，看得苏辰后背阵阵发麻，不就是件睡衣嘛，又不是抢了你家什么宝贝，至于么？
    苏辰讪讪地解释道：“我刚洗了澡，顺便把衣服也洗了。”
    苏辰哪里知道凌默此刻的心情，一想到自己的睡衣现在正触及着那人的皮肤，沾染上那人的气息，他心里就是一阵烦躁。而他本人却跟没事人一样，昨晚的事也全都忘光了，只有自己还在困扰着，凌默冷冷地瞥过他，直接把菜拎向了厨房。
    “需要帮忙么？”凌默走后，苏辰调皮地问，一如初见时那般。
    凌羽干瞪着他，动了动嘴角，却又拉不下脸皮。
    “那现在我们算是同盟了。”苏辰见他默不作声，凑近他的耳边低语。
    “谁要和你同盟？”凌羽不服气地冷哼道。
    “一起帮你守住你的那些秘密啊。”苏辰眨了一下眼。
    凌羽赌气似得偏过头，板着小脸，眉头紧皱的样子简直就和凌默一模一样，苏辰的眼底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意。
    凌默出来时见他们还处在那里，终于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没事，我们正在聊天呢。”苏辰笑眯眯地搪塞道。
    凌羽没有反驳，就当是默认了，苏辰慢慢伸出手，小东西把相框抓得很紧，拉了两下才抽了出来，因为有沙发遮挡的缘故，所以也没有被发现。是否就在那个时候，当自己默许让苏辰触碰妈妈相框的时候，心里就已经悄悄种下了一颗期待的种子了呢？
    凌羽凶凶地斜了他一眼，然后跑到凌默身边，把他重新拉回了厨房问：“爸爸，你买鸡腿了么？”
    “恩。”凌默指了指那个黑色的袋子。
    苏辰见状，忙迅速起身把相框放回了原处，终于躲过了一劫呢，他回头看了一眼凌羽，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起来，或许这个孩子对自己来说是特别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