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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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祺小心将人抱进后座,他把许愿的头搁在自己腿上,一手护着他脑袋,一手紧紧握着那人的手。
车子直接开到了酒店,姜祺的私人医生已经在那候着了。待他将人放到酒店的大床上,卓一凡给许愿做了一系列的检查。之后,便职业化地开口。
“也就是心脏那回事儿,想必太久没受刺激了,这一下来的太突然。”
他给人打了针,又取了药,整理好药箱,打算开门直接走人。
姜祺拦了他一下,疲惫着开口。
“需要有什么注意事项吗?”
卓一凡推了推眼镜,一本正经回答。
“他需要你离他远一点。”
他没再看他脸色,拉开门径直走了出去。
姜祺就着床沿坐下。
他伸出手掌,虚虚地抚过那人的眉眼轮廓。他看着眼前这人紧闭的双眼,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映出一片阴影。
他有多久,没见过他这般安静恬淡的睡颜了。
他想,他们怎么就走到了如今这般田地?
那时候,这人看向自己的眼神,还带着深深的痴迷与眷恋。
而他那时候,却是那么的愚蠢。将那么炽烈灼热的一颗真心,狠狠的践踏于脚下。
他那时总以为,许愿的接近,总是带着目的性的掠夺。是的,掠夺。从他知道这人的父母,收养自己目的的真相时。
他是那么的绝望,那么的恨!
他带着无比虔诚感恩着的一家人,交付着少年全心爱戴着的一家人。收养自己的目的,不过是为了养着一颗心脏。在他未知的,任意的需要时间,直接拿走。
过往所有的真心与爱护不过是一场他幻想中的演出,剧情的走向,却是完全被对方掌控着。
他从不是一个愿意被人掌控的人。既然这一家人对他从欺骗和伤害开始,那么他也绝对不会坐以待毙。
他要让他们后悔当初的选择。
他开始一步步筹划着。
他以往小心呵护着的弟弟,他又怎么会看不出那人眼里的依恋。他会软软地叫他哥,又会小心雀跃地喊自己姜祺。
他开始一步步顺着那人的意愿,越发温柔地守护他,引诱着他,直到他的眼里再看不见别人,直到那单纯的依恋,全都化为深深的痴恋。
他毫不温柔地要了那人的第一次。
他故作懊恼,责备着自己。
许愿却是惨白着一张脸,张合着没有血色的唇,柔声安慰着自己。他那时突然就不怎么敢去看那人的眼睛了。
那是怎样一双不染纤尘的眼,是月华都比拟不了的温柔与澄澈。他咬牙迫使自己不要再想。
他告诉自己,但那又怎样!只能说他被他的家人保护的太好了。而自己何其无辜,就要成为被牺牲的那一个。
他一边恨着那一家人,一边又怕自己沦陷。
他时刻提醒着自己,他们所有的示好与关怀,都不过是一场居心叵测的骗局。
他被愤怒与仇恨蒙蔽了双眼。
董彦的出现,无疑成了他的救赎。
他需要有人来分散他的注意力,以至于可以让他不要分那么多精力在他身上。
他在许愿最需要他的时候,跟别人在床上厮混。
他不知道他对自己的信任从何而来。
他几乎就要演不下去了。
他无法继续直视那双干净的眼。
他想,干脆就那么放弃算了。他就想着给他最后一击,他知道他的心脏不好,受不得刺激,也知道他从小到大都顺遂惯了。
他想气他一气,然后放下一切,仇恨还是别的任何情感,从此一走了之。
董彦一直知道许愿的存在,他不知道他们之间矛盾的最深根源是什么。他只当是他作为一个养子,要把控着兄弟间最单纯情谊的原则。
他应该是看得最清楚的那个。
他一早就察觉出了自己对许愿不一般的情感,但他缄口不提,还筹划着挑拨他们关系的计划。
他都知晓,也一并沉默纵容着。
其实他开始就跟董彦说好了他们之间的雇佣关系。
董彦私底下滥交的生活他本来并不怎么在意,但关系到他偶尔需要发泄的健康问题,他让他去做了体检,顺便加了一条契约内保持干净的条约。
董彦开始频繁在许愿面前出现,时不时冷嘲热讽两句,最后甚至威胁要将他勾引长兄的事情传播出去。
那时他第一次被气的狠了,直接发病被送去了医院。
而他的父母多少也了解了些情况。
他们找人教训了董彦,也将自己关了禁闭。漆黑的地下室,连个窗口都没有,他就着地面直接坐下,脑子混乱一片。
那时脑子里想的最多的,竟然是关心他的病情。
出去后,他主动承认了错误,也和董彦顺利解了约。只是私底下,他越发恶意地疏离了他。
许愿消瘦下去的身影,以及眼里暗淡下来的神采,他都看在眼里。可自己好像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舒爽。
他总会见缝插针找到时机和自己聊天亲热。他跟他撒娇,亦跟他道歉。他说要不是自己不争气病倒,爸爸妈妈就不会知道,也就不会发生这些不愉快的事情。
最后,他甚至犹豫着问自己是不是很喜欢董彦,那双黑白分明的眼里,明明续满了湿意,却又倔强地隐忍着。
他撇过头不去看他,也不搭理他。他就看着他单薄的背影,那么落寞的离去。
他不知道那人竟然又去找了董彦。他竟然想去拜托董彦再次回到他的身边,他说自己会恳求父母不再干涉他们。
但可想而知,他看到了什么。他看见董彦从别的男人车上下来,临别时,还当着他的面,和别人来了段法式热吻。
他捂着胸口压抑着怒气,质问董彦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怎么可以因为一点挫折就放弃了爱情,放弃自己。
他那时一早就跟着他了,站在附近沉默地看着。
这人一直那么愚蠢,他一直知道,不然又怎么会被自己骗的团团转还不自知。他真想撬开他的脑子看看,那里面的细胞是不是比别人要少上许多。
董彦看戏般盯着那人说话。兴许他也是觉得这人蠢的可笑了。时不时会尖酸地讽刺上几句。
可那人字里行间无不是对自己的关心与维护。他突然就觉得有点厌烦。
董彦估计是再懒得搭理他,对他说了很多羞辱的话,可他像毫不在意般,继续说着让他回到自己身边的说辞。董彦转而讽刺起自己,那言语其实还没说他的一半难听。可不知那人怎么就跟被踩到尾巴似的,抬起手就给了对方一巴掌。
董彦被打的懵了,捂着脸还没反应过来。
而他那时却像是看到了机会般,走过去狠狠扇了他一巴掌。
他知道他那时是受到了多大的委屈,他着急着想解释。而自己也是慌了神的,几乎是逃离般的拉着董彦就走。
那手心的灼热触感,搅的他心神不宁,他只好将这只颤抖的手塞进裤袋。直到走远了,他才放开董彦的手。
他也没再搭理董彦,董彦还当这人真对自己余情未了,待看清对方脸色时,瞬间也就什么都明白了,他也垮了脸,冷哼一声便离开了。
他独自回到了养父母买给自己的公寓。
天不知何时就阴沉了下来,窗外淅淅沥沥下起了雨。他点上一支烟,那只手甚至还在颤抖着,他几乎就要夹不住。
他沉默地坐了一晚。
他不知道的是,许愿亦是在他楼下站了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