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抵达咸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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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悦上次参见完秦始皇之后,回来找机会悄悄向青鱼请教参拜大礼。青鱼只是一个小小的医女,见识不多,只当景悦这个楚人的礼仪与他们不一样。
屈膝跪地,左手按右手,支撑在地上,然后,缓缓叩首到地,手在膝前,头在手后,青鱼亲身示范了跪拜礼,景悦牢牢记住,暗想影视剧里看来的果然不靠谱,而且也不会留意这些细节,都去关注剧情了。
这回有了准备,景悦一进秦始皇的帐篷就端端正正的行了大礼,貌似没出什么差错,嬴政很快便让景悦起身,开始问话。
“此物是汝献计所制?”嬴政目视桌案上托盘内的一副马镫,这是蒙毅呈上的一副铁质马镫,比他自己用的那副要工艺精细。
景悦学着他们的样子,跪坐在地,摇头道:“景悦不敢居功,景悦幼时随家人在外行走,曾见两名秦人马上悬挂此物,不过只以麻绳编制,较为粗陋,是以景悦以为秦国骑士都配有马镫。”
“确实更容易攀登上马,马登这名字倒也贴切。”嬴政点头赞许,“为何蒙卿所呈为铁器?”
景悦又解释:“家父曾言,若用铜铁打造,当更为牢固耐用,脚底若改为平面,可更加舒适。”
“汝父何名?”
“景弘。”说完,景悦一脸泫然欲泣。
嬴政在脑子里搜索了一下楚国景氏有哪些重要人物,发现并无此人,又见景悦要哭不哭的模样,结合前情,应已不在人世,便略过此事不再提起。
“马登虽小,用处颇大,汝应当赏,有何要求可提来。”
景悦摇摇头,茫然道:“父母俱不在,景悦孤身一人,不知去往何处,求一安身立命之处即可。”
“蒙卿,此事便交予你了。”
“诺。”
蒙毅带着景悦出去,账内只剩下嬴政和赵佗。
“主上,马登可否推入军中?”赵佗满脸期待。
嬴政沉吟了一会儿:“先在禁卫军中试行,坐具也一并改改,”不然高大上的马镫与寒碜的马鞍可就不匹配了,“蒙恬军中定会收到蒙毅的献宝,便让他自行安排。”
“诺。”
出了帐篷,蒙毅眉梢眼角都是笑意,不似平常那般故作严肃:“此番真是多谢景姬了。”
解决了一桩难题,景悦也是心头轻松,笑容愉悦:“蒙大人可别谢景悦,若非蒙大人,景悦可能早已成为路旁的饿死骨了。”
蒙毅深有感慨,如今战事未平,天下未定,主上所图大业必会牺牲一部分人,但他确信,待天下一统,黎民必不会再因战乱而流离,帝国定会更加繁荣强盛。所以在外时每每遇到需要帮助之人,他向来不吝啬善意,因为不论从前是魏人楚人或是赵人,以后都将是大秦的子民。
“说起来,如今最为安定的地方当属咸阳城,景姬若无其他去处,便与我等一道回咸阳吧。”蒙毅正式向景悦发出邀请。
“如此甚好,那就拜托蒙大人了。”景悦从善如流,这天下还有什么比始皇大大脚底下更让人安心的地方呢。
日渐接近咸阳,随行的护卫都脱下便袍,换上整齐的甲胄,黑甲森严,令人望而生畏,向世人宣告着王者归来。
到了咸阳,城门大开,蒙毅随嬴政进宫,遣人护送景悦先去蒙府安置。
蒙氏世代为将,蒙毅的父亲蒙武参与了灭楚一战,斩杀过楚将项燕,俘虏了楚王负刍,战功赫赫,却也在这一战中身负重伤,回来后久治不愈,已于去年病故。蒙毅的兄长蒙恬不输其父,如今正在攻打齐国,已立下不少功劳,待齐国灭亡,又能成就不世功勋。
然而,蒙氏虽然功勋卓著,宅子里却甚是冷清,蒙毅常年伴随嬴政左右,整个府里日常只有蒙恬的妻小。
蒙恬的妻子卜氏亦出自大族,其先祖自周朝起便担任太卜,以卜为姓,至秦,卜氏的父亲担任奉常,官至九卿,掌管宗庙祭祀礼仪,门第显赫。
景悦乖巧的拜见了蒙氏的当家主母卜氏,多年来卜氏早已清楚自家小叔的性情,宽慰了景悦几句,便让景悦安心住下,不必拘谨,景悦诚恳道谢。
卜氏为景悦安排了一个僻静的院子,少有人打扰,却不失清幽雅致,一应物品俱全,很合景悦心意,暂且在蒙府安顿下来。
“景姬,请沐浴更衣。”景悦住的院子里有两名侍女,年纪大点的约十七八岁,名叫采禾,另一个与景悦这具身体年纪差不多大,十一二岁,名叫拾秧。此刻与景悦说话的是采禾,“护军约莫日落后回府。”
“护军?”景悦眼神疑惑,护军是谁,与她有什么关系?回来前她还得沐浴更衣?
景悦的眼神采禾秒懂:“蒙恬大人为将军,蒙毅大人为护军,府里以此区分,不过外人多称蒙毅大人为小蒙大人。”
“哦哦,原来如此。”景悦点头表示了解,任采禾帮她宽衣解带,准备沐浴,这衣裳衣袋繁复,她一个人搞不定。
舒舒服服地泡在热水里,景悦满足地叹了口气,差不多两个月的时间,这才是她认真洗过的第二个澡,平常只以湿布擦拭身体,刚开始时只觉得全身发痒,恨不能抓耳挠腮,后来竟也习惯了那么长时间不洗澡,真是可怕。
采禾站在景悦背后,帮她解开头发,细细搓洗。
“景姬皮肤真是嫩滑,难怪楚国多美人。”采禾看着景姬白嫩的脖子和后背,语气颇为羡慕,她是秦国人,北方气候干燥,又从小做惯了活儿,皮肤略显粗粝,自是不能与娇生惯养的景悦相比。
景悦呵呵一笑,不予作答,所有人都说她是楚国人,那她就当自己是楚国人吧。
此时已入十月,天气寒凉,桶里的热水很快变冷。采禾让拾秧又送了一桶热水进来,用水瓢慢慢淋下,给景悦最后清洗一遍,总算完工。从浴桶中起身,用宽大的布巾裹住身体,景悦瞥了眼桶中有些浑浊的水,很是无语,还是不卫生啊。
屋内燃着两个炭盆,倒不是太冷。擦干头发,穿上柔软暖和的新衣,景悦看到衣架上还搭着一件毛皮裘衣:“这是?”
采禾笑着解释:“是夫人吩咐准备的,景姬若要出门,千万记得穿上,屋外风大,可不比屋子里暖和。”
“那定要好好谢谢夫人了。”虽然是卜夫人安排的,但终归是瞧了蒙毅的面子。自从遇到蒙毅,她就受到来自各方面的照顾,这人情越欠越多,可不是小小一个马镫能还得了的。
采禾笑了笑,又说:“护军回府后会通知景姬,这会儿天色尚早,景姬路途劳顿,是否要歇息一会儿?”
“也好。”娱乐没有,字也不识,除了睡觉,景悦也不知道还有什么可以打发时间。
“被褥都是热的,景姬这会儿去睡,刚刚好。”
“多谢。”景悦依言躺进被子里,果然暖烘烘的,摸到一个柔软的热乎乎的物事,拿出来一看,是个装着热水的囊袋,用手捏捏,应该是双层的,内里那层装水,外面这层防水,算是古代版的热水袋了吧。
景悦拿着左右看看,又放回被子,脚一伸,发现脚边也有一个,轻轻往边上踢了踢,眯眼睡着了。
醒来时,天色已暗,屋内没有其他人。景悦抱着被子坐起来,发现窗下的陶罐里不知什么时候被人插了一束菊花,让房间霎时增色不少。
穿好衣服,穿鞋下床,鞋袜都是全新的,鞋里镶着毛皮,又暖又软。
打开门,一股湿冷的风扑面而来,毫无准备的景悦顿时打了个寒颤,地面浅浅一层白,竟是下了雪。不由暗暗庆幸运气不错,今天白天就到咸阳了,不然路上若是遇上这种天气可不好受。
走廊的地板上传来一阵啪啪声,原来是拾秧踩着木屐跑过来了:“景姬,您起了?夫人请您一道去用饭。”
“好。”景悦转身进屋,用挂在洗漱架上的帕子擦了擦脸,又请拾秧帮忙梳了个头,再把裘衣罩在外面,跟着拾秧出了院子。
蒙府的饭厅里,蒙毅与卜氏已经落座,蒙毅居上,卜氏居右,卜氏身旁还有一个男童,正是蒙恬的儿子,年方七岁。
其时,以蒙毅的年纪,在这个时候也应该早已成家立业,不过上无长辈管束,蒙恬也常年在外,蒙毅自己又不当回事,以至于二十有二依然孤身一人。
等到景悦匆匆过来,屈膝行礼,在锦垫上坐好之后,卜氏才开始传饭。
每人面前的案几上都摆了汤和肉,还有一碟金黄焦脆的烤饼,上面撒了点葱末,色泽诱人。这么多天下来,景悦也算看明白了,这时候的烹调方式有限,烹饪器具简单,食材种类也比较单一,吃来吃去也就那么几个花样,时间长了,再好的东西也吃不出什么美味了。
景悦拿起块饼咬了一口,要是加点盐就好了。一口饼一口汤,景悦慢慢吃完了晚饭,面前的炖肉却没怎么动。
卜氏奇道:“景姬怎不多用些?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景悦不好意思地笑笑:“刚刚睡醒不久,还不饿,多谢夫人了。”
卜氏点点头:“也罢,夜食不宜太饱,妾让厨下备点小食,以免到时腹中饥饿。”
“夫人费心了。”景悦礼貌致谢。